首页 玄幻 武侠 都市 历史 科幻 灵异 游戏 书库 排行 完本 用户中心 作者专区
小米阅读 > 历史 > 千年一瞬白发如月 > 第12章 流亡苏州

千年一瞬白发如月 第12章 流亡苏州

作者:点一盏心灯421 分类:历史 更新时间:2025-11-09 14:21:02

离开乌程的第七天清晨,太湖上飘着如纱的薄雾,我蜷缩在一艘破旧渔船的角落里,听着船桨划破水面的声音。冰冷的露水浸透了我的粗布衣衫,让我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渔夫是个满脸皱纹的老人,黝黑的皮肤上布满晒斑,从开船到现在,除了必要的指令,几乎没有多余的话。

三文钱,带你到苏州。这是老人对我说的第一句话,也是唯一一句讨价还价的话。

我紧了紧裹在身上的麻布,把脸埋进李冶临别时给我的青色披风里。披风上还残留着她常用的沉水香气息,这让我在逃亡路上多少感到一丝慰藉。船身随着波浪轻轻摇晃,我望着远处逐渐亮起的天色,思绪又回到了那个雨夜——李冶站在太湖边的水道旁,白发被雨水打湿贴在脸颊上,她把荷包塞进我手里时,手指冰凉得吓人。

前面就是苏州地界了。老人突然开口,声音沙哑得像磨砂纸,打断了我的回忆。

我抬头望去,晨雾中隐约可见一道灰黑色的轮廓——那是苏州城的城墙,在熹微的晨光中如同一条沉睡的巨龙盘踞在水天相接处。这是我第一次见到唐代的苏州城,没有现代都市的钢筋水泥,只有古朴的城墙和隐约可见的飞檐翘角,在薄雾中若隐若现,宛如一幅水墨画卷。

这一路走得提心吊胆。白天尽量走人迹罕至的小路,晚上就睡在荒废的破庙或茂密的树林里。李冶给的盘缠足够住店,但我怕官兵搜查,不敢冒险。每到一个村庄,我都装作哑巴,用手势向善良的农妇讨些吃食。有次在荒野过夜,被此起彼伏的狼嚎声吓得整晚没合眼,只能抱着李冶给的荷包,数着里面的铜钱度过漫漫长夜。

小哥是逃难的吧?老渔夫突然问道,浑浊的眼睛里闪着精光,手上的动作却不停,稳稳地掌着舵。

我心头一紧,下意识摸了摸藏在怀里的匕首——那是李冶临别时塞给我的,刀柄上缠着红线,她说能辟邪。船板上积着昨夜的雨水,倒映着我憔悴的面容:乱蓬蓬的头发,深陷的眼窝,还有下巴上冒出的胡茬,确实像个逃犯。

别紧张,老人咧嘴笑了,露出几颗发黄的牙齿,老汉年轻时也逃过兵役。这年头,谁没点难处呢?他说着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掰了半块硬邦邦的麦饼递给我,吃点吧,看你脸色青得跟湖里的水鬼似的。

我接过麦饼,勉强扯出个笑容。麦饼又干又硬,嚼在嘴里直掉渣,却是我这几天吃过最像样的食物。船靠岸时,我多掏出两文钱想给老人,他摆摆手没要,只是低声说了句:城南有座破庙,香火断了,但能遮风挡雨。记住,别走正阳门,那儿查得严。

我冲着老人点点头,算是无声地感谢。无论现代还是古代,生存在最底层的人民始终是最善良的人们,因为他们知道平民百姓的苦和难。

踏上坚实的土地,我才发现自己的双腿还在微微发抖。码头边已经有不少早起的渔妇在摆摊卖鱼,她们用吴语高声吆喝着,声音清脆悦耳。我低着头快步穿过人群,循着老人指的方向往城里走去。

苏州城比我想象的还要壮观。高大的城墙绵延不绝,青灰色的砖石上爬满了深绿色的青苔,有些砖块已经风化剥落,显露出岁月的痕迹。

城门处车马行人络绎不绝:挑着担子的货郎摇着拨浪鼓,骑马的商贾衣着华贵,挎着竹篮的妇人三三两两说笑着,还有几个衣衫褴褛的乞丐蜷缩在墙角晒太阳。确实比乌程还要热闹许多。

我拉了拉斗笠,低着头混在入城的人群中。城门上方阖闾门三个石刻大字已经有些斑驳,守门的士兵懒洋洋地靠在墙边,有个年轻士兵甚至打着哈欠,显然对清晨的盘查工作毫无兴趣。

站住!一个粗犷的声音突然喝道,惊得我浑身一僵。不自觉的微低下头,眼角望向声音的来源。

余光瞥见一个络腮胡的军官正朝这边走来,腰间配刀随着步伐晃动,靴子踩在青石板上发出沉闷的声响。我的手指不自觉地攥紧了衣角,掌心沁出冷汗。

说你呢!背篓的那个!军官一把抓住我前面的农夫,那农夫吓得脸色发白,背篓里的鸡发出惊慌的叫声。

农夫战战兢兢地放下背篓,掀开盖布露出几只扑腾的活鸡。军官嫌弃地用刀鞘拨弄了几下:交税了没?两文钱一只!

趁他们纠缠的工夫,我加快脚步溜进了城门洞。阴凉的城门洞里回声很大,我的脚步声听起来格外响亮。守门的年轻士兵只是随意扫了我一眼就移开了视线,继续打着哈欠。看来乌程的通缉令还没传到苏州,我暗自松了口气,这才发现后背已经湿透,凉飕飕地贴在身上。

穿过城门,眼前的景象更令人目不暇接。青石板铺就的街道两旁店铺林立,各色酒旗招展。叫卖声、讨价还价声、孩童嬉闹声交织在一起,热闹非凡。空气中飘着刚出炉的胡饼香气,还有不知从哪家酒楼传来的琵琶声,叮叮咚咚如珠落玉盘。

我按照李冶的指示,穿过三条街巷,拐过两个路口,终于找到了位于城东的松鹤楼。这是一家气派的酒楼,三层木结构,飞檐翘角,朱漆大门上钉着整齐的铜钉,门口挂着两盏大红灯笼,灯笼上金漆写着二字。楼前停着几辆装饰华丽的马车,有小厮在给马匹喂水梳毛,一派富贵气象。

我绕到后门,发现这里堆满了空酒坛,浓烈的酒香扑面而来。两个伙计正在搬货,其中一个年轻伙计看到我走近,警惕地放下酒坛,在粗布衣服上擦了擦手。

找谁?他上下打量我,目光在我沾满泥点的靴子和破旧的披风上停留了片刻,眉头皱了起来。

赵掌柜在吗?我压低声音,左右看了看,乌程李大家让我来的。

伙计眼神一变,迅速回头张望了一下,然后一把将我拉进门内:公子快进来,别让人看见。

后院里弥漫着酒香和酱料的味道,几个厨子正在杀鱼,血水流了一地,在青石板上汇成细小的溪流。穿过嘈杂的厨房时,有个胖厨子朝我投来好奇的目光,手里的菜刀闪着寒光,让我不自觉地加快了脚步。

伙计带我穿过曲折的走廊,来到一间僻静的小屋前。他谨慎地敲了三下门,停顿,又敲了两下:掌柜的,有人找。

门一声开了,一个五十多岁的精瘦男子走出来。他留着修剪整齐的山羊胡,眼睛炯炯有神,腰间挂着一串铜钥匙,走起路来叮当作响。

你是?他声音低沉,带着浓重的吴语口音,目光锐利地审视着我。

我从怀中掏出李冶给的荷包——那是个青色缎面绣白梅的精致荷包,与她平日用的很像。取出里面的玉佩,这是块上好的和田白玉,正面雕刻着精致的兰花图案,背面刻着二字:李冶让我来找您。

赵掌柜看到玉佩,脸色立刻变了,一把将我拉进屋内,迅速关上门:进来再说。

屋内陈设简单却整洁:一张掉漆的方桌,几把藤椅,墙上挂着幅泛黄的字画,题着松鹤延年四个大字,笔力遒劲。角落里摆着个青铜香炉,袅袅青烟升起,散发出沉香的苦涩味道,让整个房间都笼罩在一种静谧的氛围中。

赵掌柜关好门,又拉上厚重的窗帘,屋内顿时昏暗下来,只有香炉旁的一盏小油灯提供微弱的光亮。他急切地问:李大家可好?

我们分开时她还好,我苦笑,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玉佩光滑的表面,但乌程那边情况不妙。

我把事情经过简单说了一遍,隐去了穿越的部分,只说崔县令怀疑我是敌国细作。说到李冶为我求情那段,喉咙突然哽住,眼前浮现她站在雨中目送我的情景——她穿着那件月白色的襦裙,白发被雨水打湿贴在脸颊上,嘴唇冻得发白却还在微笑。

赵掌柜捋着胡子,眉头紧锁成字:崔圆这个人其实也不是恶人,只是,哎…政治野心大了一些。李大家父亲去世后变得有些变本加厉,官运也旺了起来,只是结交的那些官员并非都是为了大唐江山的兴盛。

崔圆?我一愣,手中的茶杯差点打翻,崔县令叫崔圆?

正是,赵掌柜点头,奇怪地看着我,怎么,李公子不知他名讳?

我心头一震,杯中的茶水荡出一圈涟漪。历史上崔圆可是个有名的人物,安史之乱中还当过当朝宰相。这下麻烦大了,我得罪的可不是普通县令,而是将来能在朝堂上呼风唤雨的大人物。难怪李冶让我立刻离开乌程,她一定知道其中的利害关系。

赵掌柜,那我接下来…….

不必多说,他摆摆手,铜钥匙串随着动作发出清脆的碰撞声,李大家既然托付于我,我自当尽力。你先在这住下,暂时先别露面。我这几天探探风声,没有什么异样再作打算。

赵掌柜给我安排了个小房间,在酒楼最顶层的阁楼里。房间不大,只有一张矮床和一个樟木箱,但窗户正对着后院,若有情况可以随时逃走。床上铺着干净的青布被褥,枕边还放着一套换洗的粗布衣衫,想是赵掌柜特意准备的。

三天来,我几乎足不出户。一日三餐都由那个年轻伙计送来,有时是冒着热气的肉包子,皮薄馅大;有时是咸菜配米饭,上面还卧着个煎得金黄的荷包蛋。

每天清晨,我都能听到楼下早市开张的喧闹声,闻到刚出炉的胡饼香味,这让我想起现代社会的早餐摊,不由得鼻子发酸。

第三天傍晚,我正在窗前看日落,橙红色的阳光透过窗棂,在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影子。突然听到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赵掌柜气喘吁吁地推门进来,手里攥着一封盖着红色火漆的信。

有人送消息来,乌程那边出事了。他额头上的汗珠在夕阳下闪闪发亮,山羊胡因为急促的呼吸而微微颤动。

我心头一紧,手中的茶杯一声掉在桌上,茶水洒了一桌:李冶怎么样了?

李大家没事,他递给我那封信,火漆上印着个模糊的兰花印记,这是她托人送来的,那人已经连夜赶回去了,说是崔圆派了人沿太湖搜查。

我颤抖着拆开火漆,里面只有一张薄薄的黄麻纸,上面寥寥数语:

哲,安好勿念。崔贼势大,暂避锋芒。有白发一缕,见之如晤。待月明时,再续前缘。 冶

字迹有些潦草,像是匆忙写就,最后一笔甚至拉出了一道墨痕。信封里果然有一束银白色的长发,用红线仔细系着,在夕阳下泛着柔和的光泽。我将它贴在脸颊上,仿佛能闻到李冶身上特有的墨香与茶香,还有那夜雨中潮湿的气息。

送信人还说了什么了?我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清。

赵掌柜摇摇头,从袖中掏出手帕擦了擦额头的汗:只说让你安心在苏州等着,崔圆派人在四处搜捕,连太湖上的渔船都查了。他顿了顿,像是突然想起什么,对了,那人说李大家让你记住月明三更这四个字。

我握紧那束银发,心如刀绞。月光不知何时已经透过窗棂照进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月明三更是我们分别时约定的暗号,意思是她会在每个月圆之夜的子时,在乌程西门的柳树下等我。

可现在,我连苏州城都不敢出,更别说回乌程了。李冶现在处境如何?崔圆会不会为难她?我该怎么立足大唐?还有安史之乱的即将来临,这些问题像毒蛇一样啃噬着我的心,让我几乎喘不过气来。

赵掌柜临走前,留下一盏新添的油灯:李公子,苏州城虽大,但崔圆如今的势力已不可同日而语,据说已经攀上当今宰相杨国忠,今后的仕途之路可想而知。所以,为了不必要的麻烦,从明日起千万不要出门,我会让伙计送些笔墨来,你若有话想对李大家说,可以写下来,我想办法托人送出去。

门关上后,我对着跳动的灯焰出神。灯芯偶尔爆出小小的火花,映照着那束白发闪闪发亮。窗外,苏州城的夜市开始了,远处传来歌女婉转的唱词: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歌声飘渺,如同隔世。我摩挲着李冶的白发,鬼使神差的拿起笔。

写下了唐朝人生的第一首原创:

”破阵子-梦里千年

梦里千年往事,人间多少虚名。

自在本非求共饮,潇洒焉须怕独行。

不过输与赢。

漫道心忧无力,何曾雨骤难晴。

但许我吟酣畅句,莫问谁传叹息声。

浮生几个醒。”

目录
设置
设置
阅读主题
字体风格
雅黑 宋体 楷书 卡通
字体风格
适中 偏大 超大
保存设置
恢复默认
手机
手机阅读
扫码获取链接,使用浏览器打开
书架同步,随时随地,手机阅读
收藏
换源
听书
听书
发声
男声 女生 逍遥 软萌
语速
适中 超快
音量
适中
开始播放
推荐
反馈
章节报错
当前章节
报错内容
提交
加入收藏 < 上一章 章节列表 下一章 > 错误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