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集英殿,夜风一吹,带着宫墙内特有的草木清冷气息,将殿内那浊气冲散了些。
立予珩飘在疏白身侧,伸了个大大的懒腰,他忽然“啊呀”一声,猛地停下。
疏白脚步未停,只偏头瞥他一眼:“又怎么了?”
“疏白!”立予珩几个碎步飘到他前面,“大事不好,我们好像忘了件顶顶重要的事!”
“说。”
“给西风换女装啊!说好的趁乱给他龙袍变裙子呢?光顾着看热闹以及和你贴贴,把正事给忘了。”
疏白停下脚步,看着他。
月光和宫灯的光线交织,落在立予珩那张故作懊恼的脸上。
疏白太了解他了。
这狗东西,压根就没真想给西风换什么女装。
至少,主要目的不是这个。
他不过是找个由头,杀个回马枪,去检查工作罢了。
毕竟,西风他们的转正考核现场,刚刚结束,首尾处理得干不干净,有没有留下什么需要太子爷亲自擦屁股的隐患,这才是立予珩真正关心的。
“行啊,”疏白唇角勾起一丝了然的笑意,配合着他,“那回去?”
“回去,必须回去。”立予珩用力点头,“大男主言出必行,说给他换裙子,就不能让他穿着裤子过年。”
疏白转身朝还没来得及走远的镇北王夫妇走去。
“父亲,母亲,我与夫人还有些私事需处理,您二位先回驿馆,我们随后便到。”
疏白三言两语打发了父母先回驿馆,镇北王虽有些疑惑,但想着儿子和那位神通广大的儿媳在一起,安全无虞,便也由他去了。
待父母走远,疏白转身,看向立予珩:“走吧,太子爷,去给你的‘下属’们开个现场总结会。”
立予珩挑眉,一把揽住疏白的腰,带着他轻飘飘地跃上宫墙阴影处。
“知我者,疏白也。不过‘总结会’太严肃,我们这叫:亲切慰问加班员工,并检查工作成果。”
…
而在更僻静的一处宫苑角落,几道身影早已等候在此。
顶着太子景宸皮囊的西风,依旧站在原地,正对几名内侍低声吩咐着后续事宜,维持着太子应有的沉稳。
但另外四位,可就完全是另一幅光景了。
谭晚棠,或者说曾经的谭贵妃,早已褪去了那身华贵宫装,换回了便利的鬼差劲装。
她正毫无形象地蹲在一个石灯笼上,托着腮帮子,眼神放空,余光不知道在哪。
李启阳抓耳挠腮,围着相爷爷和真婆婆转圈,嘴里念念有词:
“…应该没问题吧?刚才那一下摁得够结实吧?魂儿没散吧?可千万别出纰漏啊……”
相爷爷揣着袖子,老神在在地靠着廊柱,只是那不时瞟向阴影处的眼神,暴露了他内心的不平静。
真婆婆倒是安静,只是手里那方帕子,已经被她无意识地绞成了麻花。
他们在等。
等地府太子爷,对他们这次转正考核的最终裁定。
空气里弥漫着一种混合了紧张,期待和一丝疲惫的寂静。
忽然,阴影波动了一下。
立予珩揽着疏白,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众人面前。
他脸上那惯常的嬉笑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平静的审视。
目光淡淡扫过在场每一位。
没有立刻说话。
这短暂的沉默,仿佛无形的手,攥紧了李启阳的心脏。
他差点当场表演一个滑跪。
就连蹲在石灯笼上的谭晚棠,也不自觉地挺直了背脊。
立予珩的视线最终落在还在吩咐内侍的西风身上。
西风似有所觉,结束了交代,挥退内侍,转过身。
“殿下。”西风微微颔首,声音是一贯的平稳。
立予珩终于开口:“景弘的魂,处理干净了?”
西风点头:“已由我们五人同时施法,打上禁制,送入引魂通道。他体内爆散的怨灵,也已被尽数收拢,确保无一丝外泄,更无残留气息可能形成新的怨秽。”
立予珩没评价,目光转向李启阳:“炼魂反噬的源头,查清了?”
李启阳一个激灵,连忙上前一步,躬身道:“回太子爷!查清了!是三皇子…景弘私下勾结的几个邪道,借助柳家势力,暗中拘役生魂。那几个邪道的窝点已被锁定,相关证据也已移交给了赵无妄。”
他小心地看了一眼立予珩的脸色,补充道:“保证赵无妄能顺着这条线,把柳家钉死,绝不会牵连到镇北王府和…和世子妃。”
立予珩轻轻“嗯”了一声,听不出喜怒。
他又看向谭晚棠:“宫闱之内,后续手尾?”
谭晚棠从石灯笼上跳下来,拍了拍手:“放心,太子爷。‘谭贵妃’受了惊吓,需要静养,未来一段时间不会见任何人。
“皇帝老儿那边,只会记得是他那好儿子自作自受,最多觉得我运气不好,摊上这么个事儿。”
相爷爷和真婆婆不用他问,主动开口。
相爷爷:“宫中目睹异常的内侍、宫女,相关记忆已做了模糊处理,只会记得混乱,记不清具体细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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