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千年仙途不如一世烟火 第64章 申请资源与“原理”的挑战

晨光透过琉璃窗，在书房的地毯上投下温暖的光斑。莉娅深吸了一口气，将连夜整理好的“降雨盘”初步设计总图和一份详细的材料清单卷好，握在手中。图纸上的墨迹已干，承载着她融合两个世界知识的又一次大胆尝试。现在，她需要将构想变为现实，而这第一步，就是获得必要的资源支持——主要是魔晶，以及一些特定的导魔金属和稀有水晶。

她找到亚瑟时，他刚结束与边境巡逻队长的晨间汇报，眉宇间还残留着一丝对北方情况的凝重。但在看到莉娅的瞬间，那丝凝重便化为了纯粹的温柔与关切。

“莉娅，怎么过来了？不多休息一会儿？”他起身迎上前，很自然地牵起她的手，引她到旁边的软椅坐下。

“我很好，亚瑟。”莉娅微笑着，心里因为他的体贴而暖融融的，“有个新的想法，需要你的支持。”她将手中的图纸和清单递了过去。

亚瑟接过那卷厚厚的羊皮纸，展开设计总图。瞬间，那些复杂交织的线条、不同颜色的标注、层层嵌套的几何图形映入他深邃的金眸。这位在战场上能洞察秋毫、在政务上能明断是非的北境公爵，此刻面对妻子这份“杰作”，脸上难得地浮现出一丝类似于……茫然的神情。

他看得非常认真，眉头微蹙，仿佛在审视一份极其艰涩的军事布防图。过了好一会儿，他抬起眼，看向莉娅，语气带着十足的诚恳与一点点不易察觉的无奈：“莉娅，我必须承认，我看不懂它们具体是如何运作的。”

莉娅忍不住轻笑出声，她早料到会是这样。她耐心地解释道：“这是一个能引导降雨的装置，我称它为‘降雨盘’。它不需要消耗太多魔力，主要是引导空气中本来就存在的水元素，让它们在指定的地方、按照我们需要的方式落下来。”

她伸出纤长的手指，点在图纸的核心区域：“你看，这里，它负责吸引水元素；这里，让水元素变成小水滴；这里，控制水滴什么时候落下来，以及落多大、多密。能量来自于魔晶，通过这些路径分配到不同的部分……”

亚瑟的目光随着她的指尖移动，听着她轻柔却充满自信的讲解。那些在他眼中如同天书般的线条，在她的描述下，仿佛被注入了生命，变成了有逻辑、有分工的协同整体。他虽然依旧无法理解深奥的阵法和能量原理，但他能听懂最终的效果——**可控的降雨**。

这对于北境意味着什么，亚瑟再清楚不过。更多的粮食，更稳定的水源，甚至可能在应对某些极端情况时占据主动。更重要的是，他信任莉娅。信任她的智慧，信任她为这片土地倾注的心血。

当莉娅讲到一半，还想继续详解那个“悬浮力场”与“凝滴阵”的协同控制原理时，亚瑟抬起手，轻轻握住了她正在指点江山的手指。

“莉娅，”他打断她，金眸中闪烁着毫无保留的信任与支持，“不用再解释了。告诉我，你需要什么？”

莉娅微微一怔，随即心中涌起一股巨大的暖流。这种不问细节、基于绝对信任的支持，比任何华丽的赞美都更让她感动。她将那份材料清单推到亚瑟面前。

“主要是这些。核心是魔晶，需要品质纯净、能量稳定的那种作为初始试验品。还有一些用于刻画精细阵法的导魔金粉，以及构成‘凝滴阵’核心的‘冰霰石’……”

亚瑟拿起清单，目光快速扫过。上面罗列的项目不少，其中魔晶的需求量确实不小，而且对品质有要求。他没有丝毫犹豫，拿起桌上的羽毛笔，在清单的空白处唰唰写下几行字：

“准予拨付。优先级：最高。所需资源从公爵金库直接调取，不得延误。 —— 亚瑟·温斯顿”

他放下笔，将批阅好的清单递还给莉娅，语气轻松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去吧，我的夫人。需要任何人力协助，直接告诉雷蒙德或者巴纳德。”

“谢谢你，亚瑟。”莉娅接过清单，脸上绽放出明亮的光彩。

“是我该谢谢你，为领地所做的一切。”亚瑟俯身，在她额间印下一个轻柔的吻。

然而，这份由公爵大人亲自批准的、拥有最高优先级的清单，到了巴纳德管家手中时，引发的却是截然不同的反应。

老管家戴着单片眼镜，一丝不苟地审视着清单上的每一项。当他看到那需要足足二十块标准尺寸的高品质魔晶，以及若干价格不菲的导魔金属和稀有矿石时，他那张总是刻板严肃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抽搐了一下，仿佛有人在他心爱的账本上划了一道口子。

“夫……夫人，”巴纳德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请恕我冒昧，这……这么多魔晶，还要求最高品质……是用来……？”

莉娅早就预料到这位忠诚却锱铢必较的管家会有所反应，她温和地解释道：“巴纳德先生，这是用于一项重要的农业魔法装置实验，叫做‘降雨盘’。如果成功，能极大改善领地部分区域的灌溉问题。”

“降、降雨盘？”巴纳德推了推他的单片眼镜，试图理解这个陌生的词汇，“您是说……一种能召唤雨水的魔法装置？可是，夫人，召唤雨水通常需要高阶魔法师团队持续施法，消耗巨大。这清单上的魔晶虽然价值不菲，但若想支撑长时间、大范围的降雨，恐怕……”他后面的话没说完，但眼神里写满了“这投入产出比恐怕不太划算”的担忧。

莉娅耐心地继续解释：“巴纳德先生，它的原理并非直接召唤，而是‘引导’和‘转化’，消耗会远低于传统方式。您可以把它理解为……一种更聪明、更节省的‘下雨机器’。”

“机、机器？”巴纳德对这个词更困惑了。在他固有的认知里，魔法是神秘而强大的，机器是笨重而机械的，两者如何能结合在一起？而且还是“更节省”的？他看着清单上那让他心脏抽痛的魔晶数量，实在无法将这与“节省”联系起来。

但清单右下角，公爵大人那熟悉而有力的签名和“优先级：最高”的批示，如同不可违逆的律令。巴纳德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平复着内心对资源“巨大浪费”的痛惜感，以一种近乎悲壮的姿态微微躬身。

“我明白了，夫人。既然是公爵大人的命令，我会立刻去筹备，尽快将您需要的材料送到工坊。”他的声音恢复了平日的刻板，但那微微颤抖的嘴角还是泄露了他内心的不平静。他一边转身离开，一边低声嘀咕着，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二十块高品质魔晶……足以支撑一个小型护卫队一年的魔法装备维护了……下雨的机器……希望真的能下出金子来……”

看着老管家仿佛瞬间苍老了几分的背影，莉娅有些忍俊不禁。她理解巴纳德对领地的忠诚与负责，正是这种“斤斤计较”，才保证了温斯顿家业的正常运转。她暗下决心，一定要尽快做出成果，让这位可敬的管家明白，这些投入绝对是值得的。

材料很快被送到了“妙戈工坊”。当维克多大师看到那批闪闪发光的高品质魔晶和稀有材料时，激动得差点把胡子揪下来。

“如此纯净的能量结晶！还有冰霰石！夫人，我们这次要挑战的是什么？难道是传说中的元素召唤法阵？”维克多的眼睛都在放光。

莉娅将“降雨盘”的设计图在工坊中央的大桌子上铺开。瞬间，所有工房成员，包括铁匠布朗、木匠汤姆、负责记录和协调的艾米丽，以及几位核心学徒，全都围了过来。

随着莉娅的讲解，工坊内响起了一片此起彼伏的抽气声和惊叹声。

“引、引导大气中的水元素？还能控制雨滴大小？”铁匠布朗挠着他的大光头，一脸匪夷所思，“夫人，这听起来比让铁块自己跳舞还难！”

“这个‘悬浮力场’……夫人，您是说，让水滴先飘在空中，等长胖了再掉下来？”木匠汤姆试图理解，表情呆滞，“这……这怎么控制它们不长太胖，一下子变成冰雹掉下来？”

莉娅被他们朴实的比喻逗笑了：“可以这么理解，汤姆。所以我们才需要精确的能量控制和阵法协调。”

接下来的制作过程，充满了知识碰撞带来的“火花”——既有灵感的火花，也有令人啼笑皆非的“故障”火花。

莉娅需要在一块纯度极高的秘银基板上，用导魔金粉绘制第一层的“共鸣式聚水阵”。这种阵法纹路要求极高的精确度和能量流畅性。她亲自上手，精神力高度集中，指尖引导着蘸满金粉的符文笔，流畅地勾勒出那充满韵律和美感的涟漪状阵纹。

然而，当她将绘制好的基板交给一位以“手稳”着称的魔法学徒，让他尝试照着绘制第二块时，问题出现了。这位学徒严格按照莉娅的纹路复制，分毫不差，但激活测试时，阵法效果却微乎其微。

维克多大师检测后，皱着眉说：“纹路是对的，但……缺乏一种‘神韵’。夫人的笔触中，似乎蕴含着一种对能量流动的天然引导，而他的只是僵硬的模仿。”

莉娅恍然大悟。修真界的阵法绘制，往往讲究“意到笔到”，灌注着绘制者对能量规则的理解。而魔法世界的阵法，更侧重于固定化的“标准模板”。她意识到，必须将这种“神韵”转化为更具体的、可以被复制的技术参数。

她花费了大量时间，反复调整金粉的浓稠度、笔触的轻重缓急，甚至引入了修真界“符胆”的概念，在几个关键节点设计了微小的能量“启动锚点”，终于总结出了一套相对标准化的绘制流程，让熟练的学徒也能勉强完成合格品。这个过程，让维克多大师如痴如醉，连连感叹：“这是将艺术变成了可传授的科学！”

当核心部件——结合了微型“低温场”的凝滴阵和反向微型悬浮阵——首次组装在一起进行测试时，工坊里上演了一场滑稽剧。

莉娅小心翼翼地放入一块小型魔晶，激活了装置。

只见凝滴阵区域迅速泛起一片白霜，空气中的水汽开始凝结。但同时，旁边的悬浮场似乎受到了干扰，力场变得极其不稳定。

结果就是：

- 一小部分水滴成功凝结，并被稳稳托住，在空中晶莹闪烁。

- 另一部分水滴则在形成瞬间，就被紊乱的力场“啪”地一下弹飞出去，像子弹一样打在测试间的木板上，发出“咄咄咄”的声音。

- 还有一部分水汽，直接在凝滴阵边缘就被力场搅动，形成了一小股毫无规律的、四处乱喷的水雾……

负责记录的艾米丽躲闪不及，被一股水雾喷了个正着，头发和脸瞬间湿透，像个受惊的小兔子一样惊叫了一声。

铁匠布朗看着那嵌在木板上的水滴，目瞪口呆：“夫人，咱们这……到底是在做降雨盘，还是在做‘水弹喷射器’？”

维克多大师却兴奋地记录着：“能量干涉！典型的协同失调！我们需要找到两个阵法之间的能量缓冲区间和相位差！”

莉娅看着这混乱的场面，也是哭笑不得。她知道，这是不同体系力量融合必然要经历的磨合期。她让大家记录下所有异常数据，准备着手调整两个阵法的能量输出频率和物理隔离方案。

就在这略显混乱的测试期间，巴纳德管家亲自来到了工坊。他名义上是来确认材料是否到位，实则是想亲眼看看那价值二十块高品质魔晶的“下雨机器”到底进展如何。

他刚走进测试间，一股混杂着冰冷水汽、金属加热和奥术能量味道的怪异空气扑面而来，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喷嚏。然后，他就看到了墙上深深嵌入木板的水滴、头发湿漉漉正在擦拭的艾米丽、以及桌子上那个闪烁着不稳定光芒、偶尔还“噗”地喷出一股水汽的古怪金属圆盘雏形。

巴纳德的脸色瞬间变得有些苍白。他指着那不断发出怪异声响、看起来毫无“神器”威严的装置，嘴唇哆嗦着，看向莉娅：“夫、夫人……这……这就是……”

莉娅连忙安抚道：“巴纳德先生，这是实验过程中的正常现象，我们在调试不同部分之间的协调性。”

就在这时，那个原型机又“嗡”地一声，悬浮场短暂地稳定了一下，将几颗成功凝结的大水滴稳稳托在空中，如同晶莹的珍珠，在工坊的光线下折射出美丽的光芒。

这短暂的美景让巴纳德愣了一下。

但下一秒，随着一阵能量波动，悬浮场再次紊乱，那几颗“珍珠”噼里啪啦地掉了下来，砸在基板上，溅起一片小水花。

巴纳德闭上眼睛，深深地、无比心痛地吸了一口气，仿佛那些碎裂的不是水滴，而是他金库里的金币。他什么也没说，只是对莉娅行了一个极其标准的礼，然后脚步有些虚浮地、默默地转身离开了工坊。那背影，比来时更加沉重和忧郁了。

工坊内沉寂了片刻，随即爆发出一阵压抑不住的低笑声。连莉娅都忍不住扶额，既好笑又有点同情这位尽职尽责的老管家。

夜幕降临，工坊的喧闹暂时告一段落。成员们带着满身的疲惫和一堆有待分析的问题数据离开了。莉娅独自一人留在工坊里，看着工作台上那个布满了各种测试痕迹、连接着临时能量线路的“降雨盘”原型机。

它还很粗糙，问题很多，距离成功似乎遥遥无期。

但莉娅的眼中没有丝毫气馁。她知道，每一个问题的发现和解决，都是向成功迈近的一步。这种攻克技术难关的过程，甚至让她找回了些许前世在仙途上钻研丹器阵法的专注与激情，只是这一次，目的不再是为了生存和厮杀，而是为了创造与守护。

她轻轻抚摸着冰凉的秘银基板，感受着其下尚未完全驯服的能量流动。脑海中不断回响着白天测试时的各种异常现象，思考着优化的方案。

就在这时，那种熟悉的、轻微的眩晕感再次袭来，伴随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反胃。她下意识地用手按住小腹，眉头微蹙。

“看来最近真是……太耗神了。”她低声自语，将身体的异样再次归咎于劳累。

然而，就在她准备收拾东西返回城堡时，眼角的余光似乎瞥见，工作台角落里，一块用于测试能量感应的、对生命气息极其敏感的青荧石，似乎极其微弱地闪烁了一下，那光芒淡得几乎像是幻觉。

是能量残留的干扰吗？

莉娅没有多想，熄灭工坊的灯，走入夜色之中。原型机静静地躺在黑暗中，等待着下一次的调试与改进。而某个悄然萌发的秘密，也如同青荧石上那转瞬即逝的微光，等待着被发现的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