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熹微,水雾未散。金沙滩码头,一艘不起眼的货运舢板正准备启航。武松换上了一身半旧的商贾服饰,头戴范阳斗笠,腰悬一柄寻常佩剑,扮作往来郓城与东京之间的药材商人。他身后跟着同样换了装束的顾永,虽脸色仍有些苍白,但眼神已恢复了往日的机警与活络。
“武都头…不,武头领,”顾永压低声音,脸上带着一丝兴奋与紧张,“没想到俺这条命,还能跟着您干这等大事!”
武松拍了拍他的肩膀:“顾永兄弟,此番非同小可,一切小心。你的伤势…”
“不妨事!”顾永挺了挺胸膛,“皮肉伤,早好利索了!倒是都头您,肩上的伤…”
武松摇了摇头,示意无碍。他那非人的恢复力,肩头被“青枭”判官笔划开的伤口,此刻已只剩一道浅粉色的疤痕。
码头上,前来送行的只有林冲与鲁智深。晁盖、吴用为免引人注目,并未现身。
林冲将一个沉甸甸的包袱递给武松,低声道:“里面是朱贵兄弟准备的文牒、银钱,以及东京城防简图、蔡京府邸和枢密院的大致方位。宋公明哥哥那位故旧的联络方式与暗号,也在里面,务必记熟后销毁。”
鲁智深则塞给武松一个酒囊,瞪着眼道:“兄弟,东京那鬼地方,规矩多,鸟气多!若待得不痛快,便回来!洒家与你在梁山,大碗喝酒,大块吃肉,岂不快活!”
武松心中暖流涌动,接过酒囊,郑重抱拳:“林教头,鲁大哥,山寨之事,便托付二位了!武松此去,定不负所托!”
“保重!”
“早些回来!”
舢板撑离岸边,缓缓驶入茫茫水泊。武松立于船头,最后回望了一眼那在晨雾中愈发巍峨的梁山。鲁智深那雄壮的身影依旧立在码头,用力挥舞着粗壮的手臂。
顾永站在武松身后,也望着渐渐远去的梁山,喃喃道:“武头领,咱们…这就算是离开了吗?”
武松没有回头,目光投向水泊尽头,那片未知的天地,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只是暂时离开。我们,还会回来。”
船只在水泊中航行了一日,傍晚时分,抵达郓城境内一处隐秘的渡口。朱贵早已在此等候,将二人接入他在城中的一处秘密据点。
“武头领,顾兄弟,一路辛苦。”朱贵依旧是那副精明掌柜的模样,但眼神中多了几分凝重,“东京方面的风声确实紧了。据我们的人探知,枢密院已行文周边州府,要求严查通往梁山方向的船只人员,各关卡盘查也严厉了许多。蔡京府上,近日更是戒备森严,出入皆需严查。”
他取出一份更详细的东京地图,在上面指点着:“这是蔡京府邸的位置,靠近皇城,守卫极严。枢密院在城西。宋押司交代的那位故旧,代号‘玄狐’,在城东状元桥下开着一家‘墨香斋’,明面上卖文房四宝,暗地里是我们的一处眼线。联络暗号是:‘掌柜的,可有前朝的松烟墨?’对方若答:‘前朝的没有,本朝的倒有几锭上品。’便是接上了头。”
武松将地图和暗号牢牢记在心里,问道:“可知那‘玄狐’具体是何人?可靠否?”
朱贵道:“此人原是东京禁军中一名不得志的低级军官,因受上官欺压,被宋押司偶然救下,遂死心塌地为押司效力。为人机警,在东京底层有些门路,消息颇为灵通。可靠程度…应当无虞,但身处虎穴,武头领还需自行判断。”
武松点了点头。乱世之中,人心难测,他自然不会全然依赖一个素未谋面的线人。
“另外,”朱贵补充道,“阳谷县那边也有消息传来。令兄武大郎,依旧被关在县衙大牢,由西门庆余党和新任的县令心腹共同看管,戒备森严。那新任县令,据说是蔡京门生的门生,与西门庆一案撇得干净,但对武都头您…可是恨之入骨,海捕文书早已发往各州府。”
武松眼神一冷。兄长果然还在受苦!那新任县令,不过是蔡京摆在明面上的一条狗!
“可有营救之策?”武松沉声问道。
朱贵面露难色:“难!阳谷县如今是惊弓之鸟,大牢更是铁桶一般。硬闯绝无可能。除非…能从上面施加压力,或者,制造混乱,趁乱救人。但这都需要时机和周密计划。”
武松明白此事急不得,强行压下心中的焦躁,道:“我知晓了。营救兄长之事,需从长计议。眼下首要,是完成东京之行。”
在朱贵处歇息了一夜,次日天未亮,武松与顾永便再次启程,混入一支前往东京的商队,踏上了通往帝国心脏的官道。
越靠近东京,盘查越是严密。沿途关卡,官兵对过往行人,尤其是身形魁伟、携带兵刃的男子,盘问得格外仔细。所幸武松与顾永的伪装颇为成功,药材商人的身份、郓城开具的路引文书都无破绽,加上武松刻意收敛了自身气势,倒也有惊无险地通过。
数日后,一座巍峨巨城的轮廓,终于出现在地平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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