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一声“杀出一条血路”的怒吼,如同在滚沸的油锅里泼进了一瓢冷水,瞬间点燃了全军将士胸腔里积压的绝望与愤懑!
是啊,还能退往何处?身后是如狼似虎的完颜宗望主力,前方是那钢铁壁垒般的铁浮屠。退一步是万丈深渊,进一步,或许还有一线生机!这生机,不是靠祈求,不是靠侥幸,而是要靠手中的刀,靠胸中的血,硬生生从这绝境中劈砍出来!
“鲁达兄弟!李逵兄弟!随我前冲,目标,铁浮屠中军大旗!”我声嘶力竭,手中双刀交错,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哈哈!洒家等这一刻久矣!”鲁智深狂笑一声,那沉重的镔铁水磨禅杖被他单手抡起,风声呼啸,“儿郎们,跟着武松二哥,跟着洒家,砸碎那些铁乌龟!”
“杀!杀光金狗!俺铁牛来也!”李逵更是如同疯虎出柙,赤着上身,挥舞着两把板斧,不管不顾地就要往前冲,被他身旁的项充、李衮死死拽住盾牌,才勉强组成一个冲锋的阵型。
卢俊义大哥脸色已然恢复沉静,那是将生死置之度外后的决然。他长枪一顿,声音沉稳有力,压过了震天的喊杀声:“林冲、关胜二位兄弟正在后方死战,为我等争取时间!前军听令!武松为锋矢,鲁智深、李逵为两翼,步军结阵,向前推进!弓弩手,仰射覆盖敌军后阵,压制其轻骑骚扰!其余各部,紧随前锋,梯次突击,不得有误!”
“得令!”
军令如山,忠义军这台庞大的战争机器,在绝境中爆发出最高的效率。前军将士迅速变阵,以我和鲁智深、李逵这三把尖刀为核心,凝聚成一个巨大的三角冲击阵型。盾牌手在前,长枪手在后,弓弩手穿插其间。
吴用军师早已下了马,站在一处稍高的土坡上,羽扇不再轻摇,而是紧紧握在手中,目光锐利地扫视着整个战场。朱武则指挥着督战队和执法队,弹压可能出现的溃逃,同时将中军最后的预备队——一支由解珍、解宝统领的,擅长山地攀爬和近战格斗的轻步兵,悄然调往前阵侧翼,伺机而动。
“进军!”卢俊义大哥长枪前指。
“杀——!”
第一步踏出,大地仿佛都在震颤。不是大地在动,是我们这三万颗赴死之心在轰鸣!
前方的铁浮屠方阵,依旧沉默如山。他们人马皆披重甲,只露出一双双冰冷无情的眼睛。长矛如林,直指苍穹,那是一种令人窒息的压迫感。我知道,野猪林一战,我们胜在出其不意,胜在地利,胜在火攻。而今日,在这相对开阔的卧牛岗,是硬碰硬的正面冲锋,是意志与钢铁的纯粹碰撞!
距离在迅速拉近。三百步,两百五十步……
“弓弩手!放!”卢俊义大哥的命令适时响起。
嗡——!
一片密集的箭雨腾空而起,带着死亡的尖啸,越过我们前锋的头顶,向着铁浮屠的后阵以及更远处的轻骑兵覆盖过去。顿时,金军后阵传来一阵人仰马嘶,箭矢撞击在铁甲上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虽难以对铁浮屠造成致命伤,却有效地扰乱了其阵型,压制了其轻骑兵的骑射骚扰。
一百五十步!已经能清晰看到铁浮屠面具下那冰冷的眼神。
“举盾!长枪!准备接敌!”各级将领的嘶吼声在阵中回荡。
我深吸一口气,丹田内那股灼热的气流奔腾不息,灌注四肢百骸。视觉、听觉变得前所未有的敏锐,甚至能听到身旁兄弟粗重的喘息声,能听到对面战马不安的刨蹄声。
一百步!
铁浮屠阵中,终于响起了进攻的号角!那号角声低沉而苍凉,带着毁灭一切的气息。
“轰隆隆——”
钢铁洪流开始启动!起初缓慢,随即加速,如同决堤的洪水,向着我们汹涌而来!那马蹄踏地的声音,汇聚成一道沉闷无比的雷声,震得人心脏都要跳出胸腔!大地在真正的颤抖,烟尘冲天而起!
五十步!
甚至能闻到那金属和血腥混合的气息!
“稳住!”我暴喝一声,声音压过了马蹄的轰鸣,清晰地传入周围每一个兄弟的耳中,“记住野猪林!甲胄虽厚,关节难护!马腿易折!”
三十步!
“杀——!”我和鲁智深、李逵,几乎同时发出了震天的咆哮!
三角锋矢,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地撞上了冰冷的钢铁洪流!
“砰——!!!”
巨大的撞击声,骨骼碎裂声,兵刃交击声,惨叫声,在这一刻轰然爆发,交织成一曲地狱的乐章!
鲁智深的禅杖第一个发威!他根本不理会刺来的长矛,那禅杖带着无匹的巨力,横扫而出!“咔嚓!”一声脆响,一匹冲在最前的铁浮屠战马的前腿,竟被硬生生砸断!那沉重的马身带着骑士轰然倒地,溅起漫天尘土。鲁智深毫不停留,禅杖回转,又将一名试图爬起的铁浮屠骑士连人带甲砸得凹陷下去!
李逵更是如同疯魔,他矮身躲过刺来的长矛,两把板斧专砍马腿!“咔嚓!咔嚓!”如同砍伐树木,顷刻间便有数匹战马哀鸣着倒地,将背上的骑士摔得七荤八素,随即被项充、李衮的团牌和飞刀补上致命一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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