澜华阁外的风像一张看不见的网,把夜色一层层往山道上拖。灯火顺着坡度往下坠,车窗上映着倒退的廊柱与檐影。顾星阑把请柬丢进副驾储物格,指腹在膝上轻敲,两下,停一下,节拍像心跳,也像倒数。
楚承泽站在台阶尽头,最后一眼望来,礼数周全地抬手。那一抬手里有分寸,也有分界。林安雨从反光镜里看他,忽然笑了笑:“他很会当东道主。”
“会当东道主的人,才会当对手。”顾星阑合上眼,“不过今晚,他们学会了一件更贵的事——流程。”
车过弯,山风灌进来,把车厢里的酒香吹得更淡。林安雨把外套搭到他肩上,指尖的温度在布料里留下痕迹:“你要睡一会儿吗?”
“睡不着。”他闭目,“城市在吵,人心也在吵。”
她轻声:“你能让他们都安静?”
“能。”他睫毛微动,像笑,“写完规则就安静。”
导航指示灯忽明忽暗,信号条像发烧似的上窜下跳。顾星阑睁开眼,伸手在中控上一划,备用雷达面板弹出,点阵在黑屏上铺开,又像被什么东西擦过,一道道细纹扯裂了图像。
【系统提示:检测到多源信号干扰,来源:左前方与右后方两处。路面纹理与测距回波不匹配,建议减速。】
“停车。”他声音不高,却立刻把司机的脚背按在刹车上一样。
车身一沉,惯性把所有人往前推了半寸。那一瞬,山林像真的“静”了:没有虫叫,没有叶响,只有水滴从哪处枝叶上沿着锋利的边缘落下,落在石面上,清脆而冷。
“安雨,把安全扣解一半。”顾星阑盯着挡风玻璃,“预备跳车。”
“你要做什么?”
“接人。”
“……什么人?”
“猎人。”
话音刚落,黑里“咔”的一声,像有人扣上了扳机。下一息,车灯像被指尖弹碎,白光在空气中裂成无数碎片,夜一下子全黑。紧随而至的是四面八方同时亮起的红点,密密麻麻地落在车门、车柱、脑门、心口、轮眉与油箱的位置上,红得像烧开的水。
“下车。”他说。
他先动,门未开足,人已经从门缝里划出去,身体贴着车身滑移,脚尖一点门槛就把自己甩到后轮外侧。第一颗钢珠在他原来额角的位置穿过去,嵌进头枕。第二颗打在门内侧钢梁上,发出钝而沉的“叮”。
林安雨也出,动作像针落水,一点声都没有。她的银针在指间排成扇,扇面薄到几乎看不见。风里忽然多了一点极轻的颤音——那是很多金属片同时受力摩擦的响动。
“顾——星——阑——”雾里有人叫他的名字,声音沉冷,带着一种久在上位的惯性,“出来。”
顾星阑站到车尾,不语。他把袖口一抖,曜核微光从布料深处闪一下,像一滴水滴落在暗海里。
【系统提示:威胁评估:筑基境,一名;练劲七至八层,多名;火力配置:短距离重型刀兵与改装发射器并用。建议:回避正面交锋。】
“回避?”他笑了一下,“时间不回避人。”
夜雾被人影挑开,一个穿黑甲的大个子拖着长刃从林里走出,刃尖擦过石面,火星被雨一压就灭——沈烈。他背后还有两个方向上各有三人推进,步幅一致,角度精确,训练痕迹像在皮肤里发光。
“曜阳太乱。”沈烈拖刀停在道心,黑金与雨水在他护甲边缘做一圈冷,“得有人教你规矩。”
“规矩是给活人看的。”顾星阑把右脚半步收进,肩线微侧,“不是给死人听的。”
“练劲八层?”沈烈鼻腔里发出一个笑,“也敢在我面前说‘规矩’?”
“结局谁写,打了才知道。”顾星阑左手五指一合,掌心有紧,像是握住了一小团要炸开的雷。
他说:“安雨,退后三米。”
“我不走。”
“这是命令。”
她动了——往后两步半,左足微扣,右肩偏出攻击线,手里的针扇从散开到收拢只用了半口气。
沈烈横刀。灵息在刀背上一鼓,空气像瞬间被按扁,山风被刀尖劈出一道浅浅的沟。顾星阑脚跟钉地,腰脊像弓往下一压,掌风迎上。
第一声撞击把夜震出一道白。碎石飞起,被雨按落又再飞起。顾星阑后滑三步,脚下碎石碾出细细的响;沈烈原地踏前半步,刀锋向下一磕,刃口正斜角把顾星阑第二掌削开。
“这就是你自以为的力量?”沈烈刀尖一挑,语气像嘲弄,又像宣判。
“这是序幕。”顾星阑横掌为刀,反拍刀背,另手探入,扣住沈烈腕骨的小关节。他不是硬比力,而是借力,把那道往下切的力线往旁斜引,像把一条河改道,余波正好擦着自己肩头过去,带走了几片布与一丝血。
【系统提示:灵脉负载上升,建议进入强化模式。】
“进。”
蓝白电光从他掌心炸开,没入皮肉,沿着筋膜往全身爬,像暴雨里被点燃的网。他的呼吸变短,节奏统一,气在每一个出手的瞬间收紧到一点,然后释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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