钢铁时代：从洪武开始 第88章 深蓝之谋

指挥所内，汽灯发出稳定而明亮的光。凌云迅速阅读了马三宝发来的密电和朱棣的新旨意。

密电内容触目惊心。东厂的探子通过追踪那枚令牌的铸造工艺和流通渠道，顺藤摸瓜，在暹罗（今泰国）的一个地下黑市，发现了一条与“四海商会”残部及那个神秘组织有关的隐秘物资通道。他们不仅在暗中收购硝石、硫磺、优质木材等战略物资，更令人不安的是，他们还在大量搜罗、甚至试图绑架具有一定数学、格物基础的汉人学者或落魄文人，以及有特殊技艺的工匠！其目的昭然若揭——他们在试图建立自己的技术体系，甚至可能是在破解、吸收乃至反制大明的技术优势！

“其志非小，意在釜底抽薪！”凌云心中凛然。这个对手，不仅技术底细不明，其战略眼光也极其毒辣，直指工业化和技术霸权的根本——人才与知识。

而朱棣的新旨意，则充满了帝王的雄心与急切。旨意中，朱棣高度赞扬了“定远号”成功修复所展现的“天工神技”与“前线将士用命之功”，并正式擢升凌云为“总督南洋水师、营造、通商事务钦差大臣”，赋予其更大的军政权力。但紧接着，旨意话锋一转，明确指出：“……南洋新定，百废待兴，然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四海余孽，勾结西夷，其心不死，终为巨患。着凌云即行整饬水师，广造舰船，三年之内，朕要见南洋万里海波，尽悬日月龙旗，商旅畅行，宵小匿迹！所需钱粮、匠役，朕自内帑及户部调拨，一应事宜，卿可便宜行事！”

三年！扫清南洋所有敌对势力，确立绝对的制海权与贸易主导权！

这道旨意，如同一把双刃剑。一方面，它给予了凌云前所未有的权力和资源，让他可以大刀阔斧地推行自己的海洋战略；另一方面，这也是一个极其艰巨、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是朱棣对他能力和忠诚的终极考验。成功了，封侯拜相，青史留名；失败了，或者进度未能让皇帝满意，之前的所有的功劳都可能被一笔勾销，甚至……

凌云能感觉到那字里行间传来的、来自紫禁城的巨大压力。皇帝在用巨大的投入，赌一个前所未有的“日不落”海上帝国的雏形，而他凌云，就是这场豪赌最关键的执行者。

他没有太多时间犹豫或感叹。立刻，他召集了水师将领、天工院骨干以及负责后勤、情报的官员，召开紧急军事会议。

会议上，凌云没有隐瞒皇帝的旨意和面临的严峻形势。他指着大幅的南洋海图，声音沉稳而有力：

“诸位，陛下的期望，即是吾辈之使命。南洋之局，看似因马六甲一役而定，实则暗流汹涌。‘四海商会’残部与那神秘组织，如同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仍在暗中积蓄力量，图谋反扑。西夷葡萄牙人，虽暂受挫，然其帆影仍游弋于印度洋，其心叵测。更有诸多土着邦国，首鼠两端，观望风色。”

“故，欲定南洋，非仅恃一两场海战之胜。需三管齐下，方为正道。”

他伸出三根手指：

“其一， ‘犁庭扫穴’ 。以修复并加强后的‘定远号’为核心，组建南洋水师主力舰队，主动出击，追剿‘四海商会’已知之残余据点，打击其海上运输线，迫其无法从容恢复元气。对葡萄牙人，保持高压威慑，若其敢再犯，必予以迎头痛击！”

水师将领们目光灼灼，战意昂扬。

“其二， ‘筑城固垒’ 。将吕宋此前沿基地，扩建为永久性的南洋水师总埠及天工院南洋分院！以此为支点，辐射周边。我们要在此建立更大规模的造船厂、维修厂、武器库、粮秣仓，使之成为我大明在南洋永不沉没的‘铁甲战舰’！同时，在马六甲、旧港（今印尼巨港）等关键航道节点，建立次级补给站和了望哨，形成完整的防御与预警链条。”

负责营造和后勤的官员开始低声讨论，计算着所需的人力物力。

“其三， ‘远交近攻，以商制敌’ 。” 凌云的手指划过海图上的诸多邦国，“派遣使节，携国书与厚礼，通好暹罗、满剌加（马六甲王朝遗族）等势力较强的国家，确立宗藩关系，孤立‘四海商会’及其盟友。同时，组建‘皇家南洋贸易公司’，以我朝之瓷器、丝绸、茶叶，以及……部分非核心的工业制成品（如优质铁器、玻璃等），换取南洋之香料、锡矿、木材、稻米。以此经济手段，繁荣我控制下港口，吸引商贾，削弱敌方经济基础，使其无钱养兵，无资造舰！”

这一策略，结合了传统的朝贡体系与凌云带来的现代经济战思维，让在场的文官谋士们也为之动容。

“而所有这一切的基础，”凌云最后强调，目光扫过天工院的几位大匠，“在于技术！我们需要更多、更快、更强的战舰！需要更可靠的蒸汽机，更精准的火炮，更迅捷的通信！天工院南洋分院，不仅要承担维修，更要就地研发，适应南洋水文气候的新装备！同时，加强对所有技术资料和工匠的保密与管控，绝不能让我们的核心技术，流入敌手！”

会议持续到深夜。一项项具体的计划被提出、讨论、细化。庞大的战争机器，在皇帝旨意的驱动下，开始以前所未有的效率运转起来。

会后，凌云独自留在指挥所，再次审视那枚齿轮船舵令牌。灯光下，令牌边缘那奇异的花纹，仿佛带着某种冰冷的嘲讽。

“圣主……”他喃喃念着密电中提到的、对这个神秘组织首领的称谓，“你在看着吗？看着这头即将出柙的钢铁巨兽，将如何按照新的‘规矩’，重塑这片海洋的秩序。”

他推开窗，咸湿的海风涌入。港湾内，完成修复的“定远号”如同蛰伏的巨兽，在月光下泛着冷硬的金属光泽。更远处，新的船台上，龙骨的铺设工作已经连夜开始，敲打铆钉的叮当声，如同为这个崭新的、充满挑战与机遇的深蓝时代，奏响的激昂序曲。

凌云知道，他制定的“深蓝之谋”，必将伴随着无数的血火、牺牲与博弈。但他别无选择，只能沿着这条自己亲手开辟的道路，坚定不移地走下去。这不仅是完成皇帝的托付，更是他作为穿越者，为这个古老的文明，在即将到来的大航海时代浪潮中，抢占先机的历史责任。

一场围绕南洋控制权的、规模更大、层次更深的全面较量，已然拉开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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