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雍的存在,如同一块投入吕宋这锅沸水的坚冰,虽未止沸,却让翻腾的气泡暂时收敛。他恪尽职守,每日埋首于账册文书之间,不时约谈中下层官吏、工坊管事,甚至普通水兵,试图从细微处拼凑出南洋体系的真实图景。他的问题往往切中要害,涉及人员升迁、物资调配、技术传承等核心环节,显示出其精于刑名、善于察查的本事。
凌云对此心知肚明,一方面严令各部配合,至少在明面上做到无懈可击;另一方面,则加速推进那些被列为“绝密”的项目,尤其是针对“圣主”的武器研发。他需要在韩雍真正触及核心之前,获得足够分量的筹码,无论是用于威慑,还是用于交换。
“惊雷实验室”内,基于对“弑君者”灵能谐波的分析,“镇魂钟”项目取得了突破性进展。陈默团队成功制造出了一台原理样机——一个由复杂线圈、特制晶体和放大电路组成的、约一人高的笨重装置。
“大人,我们模拟出了三种‘圣主’灵能场中最稳定的谐波模式,”陈默指着屏幕上跳动的波形图,眼中布满血丝却兴奋难耐,“‘镇魂钟’可以定向发射这些谐波,并能根据反馈进行微调。理论上,它能对依赖灵能协调的‘圣主’造物造成严重干扰,甚至可能使其内部能量循环紊乱,导致机能瘫痪或自毁!”
“效果如何验证?”凌云问道。没有合适的**目标,一切只是纸上谈兵。
陈默面露难色:“我们尝试用捕获的、活性较低的变异体组织进行实验,效果……不明显。那些低阶单位似乎对谐波不敏感,它们的协调更依赖某种基础的生物信息素或物理信号。我们可能需要……一个更高级的目标,比如‘弑君者’的残骸,或者至少是拥有较强灵能特征的个体。”
这无疑是个难题。“弑君者”败退后沉入深海,踪迹难寻。而主动去寻找另一个高级单位进行测试,风险极高,也必然违背皇帝“不可浪战”的旨意。
就在吕宋的研究因缺乏关键实验体而陷入瓶颈时,远在京城的清虚,终于传来了至关重要的消息。
经过数日小心翼翼的调查,清虚与沈文渊合作,利用格物分苑改进的探测设备和玄门追踪秘术,成功将琉璃厂的异常灵能信号源,锁定在了一家看似普通的佛郎机(葡萄牙)商人货栈内!
这家货栈明面上经营来自西洋的玻璃器、自鸣钟和呢绒,但根据夜间秘密观察,其地下似乎另有乾坤,偶尔有极其微弱、但与“圣主”同源的灵能波动渗出,且伴有某种……低沉的、非人的嗡鸣声,仿佛某种机器在运转。
“观其气息,阴冷黏滞,与师尊所感之‘圣主’意志同源,然更为隐晦,似在刻意收敛。”清虚在密信中写道,“货栈守卫森严,有弗朗机护卫,亦有……身手诡异、目光呆滞之中原人,疑被操控。弟子不敢打草惊蛇,然其地窖之内,必有蹊跷!”
消息传回吕宋,凌云精神大振!京城的暗桩,很可能就是“圣主”试图渗透大明中枢、收集情报、甚至可能孕育新威胁的据点!更重要的是,那里极有可能存在具备灵能特征的“圣主”造物或装置,正是“镇魂钟”梦寐以求的试验目标!
但如何处置?调兵围剿?绝无可能,那是京城,天子脚下,擅动刀兵形同谋反。上报朝廷?且不说朱棣是否会相信,韩雍就在身边,任何异动都可能被解读为凌云的“阴谋”。
必须采取隐秘行动,一击必中,且不能留下任何与吕宋相关的把柄。
凌云立刻做出了决断。他亲笔写了一封密信,动用了一条极其隐秘的、直通司礼监大太监(曾受过凌云暗中好处,且对“奇技”颇有兴趣)的渠道。信中,他并未提及“圣主”或灵能,而是以“获悉有弗朗机奸细,于琉璃厂私设工坊,研制惑乱人心之邪器,恐对宫闱圣安不利”为由,提请司礼监暗中查办。
同时,他通过加密信道,向清虚下达了新的指令:“静观其变,待官府行动时,趁乱潜入,以‘镇魂钟’原型机(已紧急制作了小型化、便携式的试验版本,由清虚携带北上)测试其效果,并尽可能获取核心装置或样本。若事不可为,纵火焚之,务必毁其根基!”
这是一步险棋,借朝廷之力拔除据点,同时暗中进行自己的试验。成败与否,皆在瞬息之间。
几天后的一个夜晚,京城琉璃厂。一队由东厂番子和顺天府衙役组成的混合队伍,突然包围了那家佛郎机货栈,以“涉嫌走私违禁、暗设淫巧”为由,强行闯入搜查。
货栈内顿时一片鸡飞狗跳。正如清虚所料,搜查人员在地窖中发现了令人震惊的景象:那里没有寻常货物,而是布满了各种扭曲的、非金非木的怪异装置,中央是一个不断蠕动、由血肉与管线纠缠而成的巨大肉瘤,肉瘤表面闪烁着幽光,发出低沉的嗡鸣,正是灵能波动的源头!几名被雇佣的葡萄牙技师和几名眼神空洞的中原工匠,在装置旁忙碌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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