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影界没有黎明。
永无止境的星云尘埃像一张灰紫色的巨网,笼罩着巴克特诞生的那颗流浪行星。光线在这里是奢侈的,偶尔从尘埃缝隙中漏下的星辰微光,只能勉强勾勒出地表扭曲的岩脊与深不见底的裂谷。空气里弥漫着金属与腐殖质混合的气味,冰冷而潮湿,每一次呼吸都像在吞咽粘稠的雾。
巴克特是在一片半塌的岩穴中降生的。
他的母亲——一位名叫巴瑟拉的暗影界战士——在产下他后,用粗糙的舌面一遍遍舔舐他紫褐色的皮肤,直到那些天然生成的蓝色能量纹路在黑暗中泛起微弱的荧光。这是暗影界子民与生俱来的生物感知系统,能捕捉环境中最细微的能量流动,替代视觉成为生存的依赖。巴瑟拉的手指抚过他额头上那对尚未完全硬化的弯角,角身上的纹理还十分柔软,像未干的粘土。她低声哼起一支古老的调子,没有歌词,只有喉间震动的频率,那是暗影界母亲对新生儿的祝福与警示。
“记住,孩子…光会欺骗,但能量从不说谎。”
幼年的巴克特在岩穴深处的襁褓中蠕动。他的眼睛——那双后来被同僚形容为“锐角形状的白色裂痕”——此时尚且无法聚焦,但他皮肤上的能量纹路已能感知到岩壁外传来的震动:远处地下河冲刷岩层的闷响、穴顶倒挂的影蝠振翅时搅动的气流、甚至母亲离开时脚步踏过碎石的细微摩擦。他蜷缩在由幽苔与蚀铁兽皮毛铺成的窝里,喉咙里发出咕噜的低鸣,那是暗影界幼崽本能的安全信号。
三岁那年,他第一次独自爬出岩穴。
母亲巴瑟拉故意没有阻拦,只是沉默地跟在十步之外的阴影中,观察他如何用四肢在湿滑的岩石上攀爬。巴克特的手掌早已覆盖了一层坚硬的角质,指尖微微突出的爪钩能轻易抠进岩缝。他像一只幼小的洞穴蜥蜴,贴着地面蠕动,皮肤上的能量纹路随着外界能量的变化而明灭闪烁。他突然停下,面向左侧一片看似毫无异常的黑暗——那里的能量流动出现了一个细微的“缺口”。他伸出爪子,猛地刺入黑暗!
一声尖锐的嘶叫响起。
一只潜地蠕虫从伪装中显形,它纺锤形的头部被巴克特的爪子贯穿,粘稠的体液溅在他的手臂上,带着刺鼻的酸味。巴克特没有退缩,反而用另一只手死死按住蠕虫挣扎的身躯,直到它彻底不动。他低头,用尚未长全的利齿撕开蠕虫的外皮,啃食其内脏——这是暗影界幼崽的第一次狩猎,也是他们学习“能量聆听”的实践课。
“很好。”
母亲巴瑟拉从阴影中走出,用脚踢了踢蠕虫的尸体。
“你‘听’到了它的恐惧。”
五岁时,巴克特开始跟随族中的长老巴洛斯学习更复杂的能量感知。
巴洛斯是一位角身布满裂痕的老战士,他的能量纹路因常年高负荷使用而呈现深蓝色,几乎发黑。他带着巴克特行走于暗影界最危险的“光影交界带”——那些因星云尘埃偶尔稀薄而短暂接受外来恒星照射的区域。
“光会掩盖真实的能量轨迹,”巴洛斯的声音低沉如地底回响,他指着前方一片被微弱星光笼罩的石林,“但只要你静下心来‘听’,就能找到阴影中潜伏的猎物。”
巴克特闭上双眼——这对他来说毫无意义,视觉本就是次要的——将感知完全集中在皮肤纹路上。他“听”到了星光照射在岩石表面反射的能量涟漪,也“听”到了石林深处一道几乎融于背景的、缓慢移动的低温轮廓。那是一只成年影爪豹,它正利用光斑的掩护悄然接近。
巴克特没有逃跑,反而压低身体,模仿影爪豹的能量频率,让自己的纹路闪烁节奏与之同步。这是他人生中第一次尝试“能量伪装”。影爪豹疑惑地停下脚步,它感知到的前方目标忽隐忽现,如同自己的同类。就在它犹豫的瞬间,巴克特动了!他像一道贴地而行的紫色闪电,从侧面扑向影爪豹的脖颈,双手爪钩深深抠进其喉管!
这场搏斗短暂而残酷。
影爪豹的垂死挣扎在巴克特胸前留下了三道深可见骨的爪痕,蓝色的血液混着对方的红血滴落在尘土中。巴洛斯走上前,用一块吸能苔藓按住巴克特的伤口。
“你赢了,但你也‘听’到了死亡的低语。”长老浑浊的白色眼睛注视着少年,“记住这份恐惧,它会让你在未来避开真正的绝境。”
七岁那年,暗影界迎来了罕见的“星瀑期”。
持续三个行星自转周期的强烈宇宙辐射穿透了星云尘埃,整个星球笼罩在诡异的极光中。对暗影界居民而言,这既是灾难,也是机遇——强烈的辐射能催生某些稀有矿物的结晶,但也会让依赖能量感知的他们陷入暂时的“感官过载”。
巴克特和几名同龄少年——包括性格莽撞的巴洛克、以及心思细腻的巴缇娅——被允许在长老们的监视下,进入一片暴露在辐射下的结晶谷地,采集一种名为“影核石”的矿物。这种深紫色晶石是制作高级能量感应器的核心材料,也是暗影界与外界贸易的珍贵资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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