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法总长踏入选手村大厅时,那柔和的人造天光恰好模拟出阿瑞斯恒星沉入地平线后、第一缕星辉初现的微明时刻。光线不再刺眼,带着一丝朦胧的蓝灰色调,将大厅内各种功能性建筑的轮廓勾勒得更加分明,也使得一些角落里尚未完全散去的、属于白日搏杀的疲惫与紧张气息,沉淀得愈发清晰。
他的到来没有预先通报,但那份独一无二的、混合着铁血与威严的气场,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瞬间打破了选手村内部各区域勉强维持的平静假象。空气中仿佛有无形的弦被绷紧,连模拟微风拂过观景植物的细微沙沙声,都变得格外引人注意。
路法的脚步没有丝毫迟疑,方向明确——灰冥分队的驻地。
灰冥驻地位于选手村东侧,相对独立安静。当路法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驻地入口时,正在低声讨论的安迷修(队长)和沙宾(副队长)立刻停止了交谈,迅速起身。其他或坐或卧的队员——沙尔曼、沙古拉、沙芬塔——也如同被无形的线牵引,瞬间站直了身体,目光齐刷刷地投向他们的最高统帅。
“总长。”安迷修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沉稳,带着敬意,但仔细听,能察觉到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他银色的铠甲在微光下流转着柔和的光泽,紫色的斗篷纹丝不动。
路法的目光如同最精密的扫描仪,首先落在沙宾包裹着再生凝胶的右臂上,停留了大约一次心跳的时间。“沙宾副队长,手臂情况。”他的声音没有问候,直接切入主题,冰冷而高效。
沙宾用左手握拳叩击左胸,动作标准却因右臂的束缚而略显僵硬:“报告总长,医疗官评估,骨骼与神经修复需十个标准日,肌肉与能量回路完全恢复至战斗状态,预计需要休整期大半时间。”他的回答同样简洁、客观,如同在汇报一份战术报告。
路法微微颔首,不置可否,视线转向旁边体型庞大的沙尔曼。“沙尔曼,能量反噬程度。”
沙尔曼下意识地挺直了那如同山岳般的脊背,声音带着些许能量紊乱造成的沙哑:“报告总长,斩月尺邪气已初步压制,但能量回路仍有灼痛感,完全疏导需要时间静修。”他不敢有丝毫隐瞒,在路法那双仿佛能洞穿一切的眼睛前,任何掩饰都是徒劳。
“控制好你武器带来的影响。”路法的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警告,“力量是工具,而非主宰。”他的目光掠过沙尔曼,看向沉默站在阴影中的沙古拉。“沙古拉,内伤。”
沙古拉微微低头,避开路法那过于锐利的注视,声音低沉:“胸口经络仍有滞涩,毒素已清,恢复……尚可。”他的言辞简短,仿佛多一个字都是负担。
最后,路法的目光落在了沙芬塔身上。沙芬塔立刻感受到一股庞大的压力,他手中的数据板几乎要握不稳。“沙芬塔,数据分析。”
“是,总长!”沙芬塔迅速应道,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稳,“正在重新构建所有晋级选手,尤其是下一轮对手马库斯的战斗模型。索恩与沙隆斯队长一战,出现了无法完全量化的‘直觉’变量,已纳入修正考量……”他语速很快,试图展现自己的价值。
路法打断了他,声音依旧没有起伏:“数据是参考,战场瞬息万变。你的任务,是找出规律,而非依赖规律。”他的话语如同冰水,浇灭了沙芬塔试图展示成果的热情,让他瞬间清醒。
最后,路法的目光重新回到安迷修身上。“安迷修队长。”
“在,总长。”
“灰冥晋级人数最多,体系相对完整。沙隆斯的缺阵,是对你战术调配能力的考验。”路法的声音不高,却字字千钧,“记住,优势需要转化为胜势。接下来的对手,不会给你任何犯错的机会。”
“明白,总长。我会重新规划战术,确保灰冥的战斗力。”安迷修沉声应道,眼神坚定。他能感受到路法语话中的期望与压力。
路法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深深地看了安迷修一眼,那眼神中蕴含的东西太过复杂,有审视,有期待,或许还有一丝只有他们父子二人才懂的、隐藏在冰冷下的东西。然后,他转身,迈步离开,走向下一个目标——赤冥分队的驻地。整个过程,他没有一句多余的安慰,没有一丝温和的鼓励,只有冷静到近乎残酷的评估与指令。
赤冥驻地则完全是另一番景象。尚未走近,就能感受到一股灼热而躁动的能量场,以及库忿斯(队长)那标志性的、如同闷雷般的低吼声。
路法出现在赤冥驻地训练室的门口时,里面的情景映入眼帘:库忿斯正对着一名训练假人进行着狂暴的拳击练习,每一拳都蕴含着爆炸性的力量,假人表面的高强度合金已经出现了明显的凹痕;库拉(副队长)则坐在一旁,左臂固定着,右手却握着一柄训练用短刃,对着空气无声地比划着各种阴毒的刺杀角度;库罗耶(队员)双目缠着绷带,静静地站在角落,但他周身散发出的、如同黑洞般吞噬周围光线的能量波动,显示他并未闲着;而被两名宪兵“陪同”站在一旁的库伦克,则低着头,双拳紧握,身体因压抑的怒火而微微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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