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镜星的成功如同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幽冥军团内部激起的涟漪尚未完全平息,沙宾肩上的“仁韧之盾”称号也带着一丝微妙的重量。他不再是那个需要不断证明自己的新晋者,而是成为了军团内部一个独特的符号——一种将律法智慧与军事力量结合的可能性。然而,这种认可并未带来片刻的安宁,反而将他推向了更复杂、更接近权力核心的漩涡。
路法总长似乎更加倚重他的才能,一些涉及星际政治博弈、战后秩序重建、乃至与其他强大文明进行边界谈判的棘手任务,也开始征询他的意见。沙宾的战术分析室几乎成了一个小型的外交与律法参谋部,能量屏幕上常常同时显示着数份不同星域的条约草案和风险评估报告。他沉浸在浩如烟海的文件和数据中,试图在阿瑞斯的霸权利益与银河系某种更广泛的、基于规则的秩序之间,寻找那个危险而脆弱的平衡点。
这种努力并非总是成功。他起草的关于限制某些过度军事干预行为的内部条例草案,在高层审议中被修改得面目全非,核心约束条款被替换为模糊的“视情况而定”。他提出的对某个刚被“平定”的星球进行大规模人道主义援助和经济重建的计划,因预算和“战略优先级”问题被无限期搁置。每一次挫败,都像一根细小的冰刺,扎入他试图构筑的理想主义蓝图。
更让他感到不安的,是安迷修队长日渐加深的沉默。这位灰冥分队的灵魂人物,在非战斗状态下,常常独自一人站在观景窗前,望着无垠的星空,紫色的眼眸中沉淀着与年龄不符的沉重。沙宾能感觉到,安迷修内心那条试图在父亲路法的铁血理念与自己追求和平的本心之间架设的桥梁,正承受着越来越大的压力。两人偶尔在战术室独处时,安迷修会问一些看似不着边际的问题:“沙宾,你认为……绝对的秩序,是否必然以牺牲部分自由为代价?”或者,“如果力量的初衷是为了守护,但当守护本身需要动用足以毁灭星辰的力量时,这份初衷……还能保持不变吗?”
沙宾无法给出确切的答案,他只能基于自己的信念回应:“队长,我认为……秩序与自由并非完全对立,关键在于秩序的基石是否公正。而力量……它就像我手中的傲天刀,本身并无善恶,取决于执刀者的心,以及……挥刀时遵循的准则。”
安迷修通常会沉默片刻,然后轻轻拍拍沙宾的肩膀,不再多言。那种无声的忧虑,比任何明确的质疑都更让沙宾感到心悸。他隐约预感到,某种风暴正在积聚。
与此同时,灰冥分队内部的关系也变得更加微妙而牢固。沙宾不再是需要被额外关照的“文书官”,而是真正成为了团队决策层的一部分。沙古拉依旧沉默,但在制定涉及生化环境或需要精密毒素操控的任务时,他会主动与沙宾核对细节,确保战术符合沙宾提出的“最小化附带损害”原则。沙鲁克似乎终于认可了沙宾的“耳朵”,在需要音波与战术配合时,不再带有戏谑,而是呈现出一种专业演奏者般的专注。沙尔曼和沙特瑞是沙宾指令最坚定的执行者,他们的信任简单而直接。沙隆斯如同无声的守护影,始终确保着沙宾在复杂环境中的安全。甚至连沙芬塔,那冰冷的试炼也似乎带上了一丝……并非认可,而是某种对“值得认真对待的对手”的审视。他依旧会尖锐地指出沙宾方案中任何不切实际的幻想,但语气中少了些许嘲讽,多了几分就事论事的冷酷。
这种在灰冥分队内部艰难建立起来的默契与信任,与外界的暗流涌动形成了鲜明对比。沙宾偶尔能从加密情报渠道或与某些非军方背景的技术官员交流中,听到一些关于皮尔王座下某些贵族集团对路法总长和幽冥军团日益增长的猜忌与不满的碎片化信息。权力顶层的裂痕,如同冰川下的暗流,表面平静,内里却汹涌澎湃。
命运的转折,在一个看似平常的巡航日骤然降临。
“阿瑞斯之锤”号刚刚结束了一次对边缘星域的例行巡逻,正航行在返回首都星域补给休整的航线上。舰桥主屏幕上,星辰如恒河沙数,静谧而璀璨。沙宾正在自己的战术分析室里,整理此次巡逻的报告,重点标注了几个需要后续跟进的小规模资源纠纷点,并起草了建议外交介入而非军事威慑的初步方案。
突然,舰船内部响起一阵并非战斗警报的、极其尖锐而急促的最高优先级通讯接入蜂鸣!这种蜂鸣通常只用于接收来自阿瑞斯星最高权力核心——皮尔王宫的直接指令。
沙宾心中一凛,立刻接通了与舰桥的视觉链接。他看到安迷修已经站在主屏幕前,路法总长的全息影像也几乎同时出现在舰桥上,脸色是前所未有的凝重。
主屏幕上,阿瑞斯星的官方标志浮现,随后,一位身着华丽宫廷礼服、面容冷峻的传令官出现在画面中,他手中捧着一卷散发着金色能量波纹的敕令。传令官的声音通过银河公共广播频道,清晰地传遍了“阿瑞斯之锤”号的每一个角落,也必将传遍整个阿瑞斯星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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