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瑞斯星的“律法之城”并非一座由钢铁与霓虹构筑的现代都市,而是依山而建、以古老灰岩与晶石雕琢而成的巨型建筑群。城市的核心是“法典圣殿”,其尖顶直插云霄,仿佛一柄永不倾斜的天平,象征着银河系中至高无上的秩序与公正。这里的空气里永远弥漫着两种气息——一种是石质卷轴经年累月散发的清冷墨香,另一种则是从地下矿脉升腾而起的、略带金属质感的能量微尘。每日清晨,当第一缕阿瑞斯恒星的光芒穿过圣殿顶端的“律法之眼”水晶,整座城市便会笼罩在一片金辉之中,随后,成千上万的钟声同时敲响,低沉而肃穆,如同一位看不见的巨人正在宣读不容置疑的真理。
沙宾便诞生在这座城市中最古老的家族之一——“裁决者”家族的宅邸中。他的降生并非一场欢腾的庆典,而是一场静默的仪式。产房内没有多余的装饰,只有四面墙壁上镌刻的银河基本法条文,以及一张由黑曜石与银丝编织而成的产床。他的母亲,莉娜,是一位身形高挑、目光如炬的女性,胸前佩戴着家族传承的仲裁官徽记——一枚嵌有深蓝色晶石的金属圆盘。她生产时没有发出一声呻吟,只是紧紧攥住身下的织物,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接生的是家族的年长女祭司奥尔加,她双手稳健,动作精准如机械,每一次擦拭、每一次包裹都遵循着古老的卫生条例。
当沙宾发出第一声啼哭时,奥尔加将他抱起,仔细检查他的体征。他的皮肤呈现出健康的棕褐色,手臂与胸口已有淡淡的白色纹路浮现——那是裁决者家族血脉的证明,未来将随着能量浸润而愈发复杂。莉娜虚弱地抬起手,抚摸儿子下巴处那对微小的、尚未硬化的獠牙。按照传统,这对獠牙将在沙宾成年时被特制的银索捆缚,象征将天生的野性驯服于理性之下。“他将是秩序的守护者,”莉娜低声说,声音虽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从今日起,他的生命不属于他自己,而属于律法。”
沙宾的童年便在这样一座充满规则与象征的城市中缓缓展开。他的家是一座占地广阔的庭院,建筑风格古朴而庄严,廊柱上雕刻着历代着名仲裁官的判例场景。他的父亲,凯托,是律法之城的高级仲裁官,负责审理星际贸易纠纷。凯托身形魁梧,肌肉线条分明,棕褐色皮肤上的白色纹路已如浮雕般深刻。他沉默寡言,但每一次开口都分量十足。沙宾最早的记忆,便是父亲在书房中翻阅能量卷轴的背影,以及那永不停歇的、卷轴展开时发出的沙沙声。
三岁时,沙宾接受了家族的启蒙仪式。仪式在家族的小型审判庭举行,出席的只有直系亲属与两位见证官。凯托将一本以星际合金锻造的《初级法典》放在沙宾稚嫩的手中。书页并非纸张,而是薄如蝉翼的能量薄膜,触碰时会浮现出流动的文字与全息案例。“记住,沙宾,”凯托的声音在空旷的庭内回荡,每个字都砸在幼童的心上,“律法是文明的基石。它非是束缚,而是守护。制定律法的王,是秩序的象征。服从他,便是服从真理本身。”
沙宾似懂非懂,但他被那本沉重的法典与父亲肃穆的神情震慑,只能紧紧抱住法典,用力点头。从那天起,他的游戏时间便被严格规划。每日清晨,他需在庭院中练习基础体能——并非战斗技巧,而是增强耐力与专注力的静态姿势。他的导师是一位名叫托卡的退役仲裁官,一位须发皆白、脊背挺直如枪的老人。托卡会让沙宾站在庭院中央的平衡石上,双腿微分,双臂平举,保持这个姿势直至晨钟再次敲响。“动摇的身体承载不了坚定的意志,”托卡会用藤条轻轻点触沙宾颤抖的小腿,“裁决者必须如山脉般稳固。”
早餐后,是律法学习时间。沙宾坐在父亲书房的地毯上,面前悬浮着数十个能量卷轴。凯托会选取最简单的案例为他讲解——通常是关于资源分配或邻里纠纷。他不仅要求沙宾记住法条,更要理解其背后的逻辑与伦理。“为何此条律法规定,水源之争优先保障幼体与老者?”凯托会问,目光如探照灯般扫过儿子的脸。沙宾会努力思考,用稚嫩的声音回答:“因为幼体是未来,老者是根基。失去他们,族群便失去延续的可能。”凯托会微微颔首,这是他能给出的最高赞扬。
午后,沙宾被允许有一小段自由时间。他常溜出宅邸,跑到城市中心的“先贤广场”。广场上矗立着历代伟大立法者的雕像,他们的目光凝视着远方,仿佛仍在监督着世间的公正。沙宾最喜欢坐在广场边缘的石阶上,观察来往的行人。他看仲裁官们身着黑袍,步履匆匆地赶往各个审判庭;看商贩们推着装载奇异星际商品的悬浮车,高声叫卖;看穿着各色服饰的外星旅人,带着好奇与敬畏仰望法典圣殿。
便是在这里,他结识了第一个朋友——一个名叫米洛的男孩。米洛的父亲是圣殿的卷轴管理员,家境普通,但米洛天性活泼,与沙宾的沉静形成鲜明对比。他会拉着沙宾在广场上奔跑,玩一种名为“律法追捕”的简单游戏——一人扮演仲裁官,一人扮演“违规者”,在雕像间追逐躲藏。米洛总是那个“违规者”,他机灵得像只小兽,总能找到沙宾视觉的死角。“沙宾!你太死板啦!”米洛会大笑着从一座雕像后跳出,“律法也要懂得变通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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