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场非常规的“信息萃取”训练,如同一块投入死水潭的石头,在沙鲁克看似平静的训练生活中激起了持续而深沉的涟漪。马尔科姆教官没有立刻给予他任何明确的评价或下一步指令,只是让他按部就班地进行着常规的声波控制与抗干扰训练。但这种沉默,反而比任何严厉的斥责或直接的惩罚更令人不安。沙鲁克能敏锐地“听”出,马尔科姆观察他的目光变得更加锐利,记录数据的频率也更高,仿佛要将他每一个最细微的声**动、每一次能量输出的起伏都彻底剖析。
训练场外的气氛也似乎变得更加微妙。那个曾在食堂挑衅艾瑞克、脸上带疤的学员,名叫托克,似乎对沙鲁克那次无声的干预耿耿于怀。他和他的几个跟班,在通道或公共区域与沙鲁克擦肩而过时,总会投来混杂着忌惮、嫉妒与不善的目光。有时,他们会故意提高音量,用沙鲁克能通过翻译器理解的阿瑞斯语,谈论着某些“怪胎”靠着小聪明和诡异能力哗众取宠,却连最基本的战斗素养都不具备之类的风凉话。
沙鲁克对此一概无视。他像一块深灰色的、沉默的岩石,任由这些充满恶意的声波如同水流般从身边滑过,无法在他心中留下真正的痕迹。他的注意力,更多地集中在如何进一步理解和控制自身能力,以及……如何应对那潜藏在平静表象下的、即将到来的风暴。他知道,马尔科姆和学院高层,绝不会对他那次“出格”的表现置之不理。
艾瑞克似乎也感受到了这种无形的压力。他依旧会坐在沙鲁克附近用餐,但精神频率中多了一丝担忧。一次,在食堂相对安静的角落,艾瑞克终于忍不住,用极其细微的、带着犹豫的声波问道:“沙鲁克……上次那个训练……他们有没有为难你?”
沙鲁克正在缓慢地吞咽着一块味道如同陈旧纸张的能量胶,闻言动作微微一顿。他抬起金橙色的瞳孔,看向艾瑞克。这个苍白少年浅紫色的眼睛里,清晰地映照着关切与不安。
“没有。”沙鲁克发出平缓的声波回应。这是事实,至少目前是。
艾瑞克似乎松了口气,但随即又低声道:“我……我听说,那种训练……通常不会只有一次。他们……他们会一直测试,直到找到最‘有效’的方式,或者……”他没有说下去,但精神频率中闪过一丝恐惧的颤音。
沙鲁克明白他的意思。或者,直到受训者彻底放弃抵抗,完全沦为一件顺从的工具。他沉默地吃完最后一口能量胶,没有回应艾瑞克的担忧。有些压力,只能独自承受。
风暴来临的预兆,出现在一个看似普通的训练日。马尔科姆教官没有将他带入任何熟悉的测试场,而是将他带到了分院深处一个他从未踏足过的区域。这里的通道更加宽阔,墙壁是厚重的、泛着幽暗金属光泽的特殊合金,空气中弥漫着一种类似大型能量核心运转时产生的、低沉而充满压迫感的嗡鸣。守卫也更加森严,每隔一段距离就有两名全身覆盖着重型动力甲、手持大口径能量武器的士兵肃立,他们面甲后的传感器发出冰冷的红光,扫视着每一个经过的身影。
最终,他们停在一扇巨大的、没有任何标识的银灰色合金大门前。马尔科姆教官将手掌按在门旁的身份识别器上,一道蓝光扫描而过,厚重的大门无声无息地向两侧滑开,露出后面一个极其广阔的空间。
这是一个圆形的大厅,穹顶高耸,四周的墙壁似乎是某种可以变换场景的全息投影屏,此刻显示着浩瀚的星空图景,让人仿佛置身于无垠的宇宙之中。大厅中央,是一个略微高出地面的圆形平台,平台边缘分布着各种复杂的光学传感器和能量探测阵列。而最引人注目的,是平台正前方,一个背对着他们、负手而立的高大身影。
那人穿着一身不同于普通军官或教官的、剪裁更加考究、细节处透着威严与力量的深紫色镶金边服饰,肩部的金色流苏随着他轻微的动作而摇曳。即使只是背影,也散发出一种如同山岳般沉稳、又如同星空般深邃的磅礴气势。仅仅是站在那里,就仿佛成为了整个大厅,乃至这片虚拟星空的中心。
沙鲁克的心脏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动起来。他的巨角以前所未有的灵敏度运转着,捕捉着从那个身影身上散发出的、一种极其独特而强大的“声音”。那并非物理意义上的声波,而是一种更加本质的、仿佛与宇宙规则本身共鸣的“存在频率”。强大、深邃、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威严,还有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经历过无数星河变迁的沧桑感。这“声音”远远超过了他之前感知过的任何生命体,包括马尔科姆教官,甚至包括千喉之域那古老的“大地心跳”。
马尔科姆教官上前一步,向来者敬了一个标准的阿瑞斯军礼,语气中带着前所未有的恭敬:“路法总长,人带来了。”
路法总长!
这个名字,如同一声惊雷,在沙鲁克的意识中炸响。即使他对阿瑞斯的权力结构知之甚少,也曾在有限的资料库访问中,瞥见过这个名字——银河系守护者,阿瑞斯星球铠甲部队的最高统帅,皮尔王最倚重的武力臂膀!这样一位位于银河权力顶峰的巨头,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为什么会见他这样一个来自边缘星球的“异种学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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