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事学院的终点,并非以盛大的庆典作为标记,而是以一份冰冷而精确的分配令作为开端。当巴鲁站在学院那巨大而肃穆的分配大厅里,听着光屏上滚动的名字和对应的部队编号时,他内心深处那根始终紧绷的弦,震颤到了极致。周围是压抑着的兴奋低语、沉重的呼吸,或是难以掩饰的失落叹息。空气中弥漫着汗液、清洁剂和一种名为“未来”的、浓烈而未知的气息。
他像一尊紫褐色的石雕,站立在人群中,却又仿佛隔绝于所有的情绪之外。他的“腐沼之瞳”微微发热,不是感知能量,而是在本能地扫描着周围每一个细微的动静,评估着潜在的风险与机遇。他听到许多熟悉的名字被念出,分配到了阿瑞斯星球防御部队、各个星域巡逻舰队,或是重要的后勤与研发部门。乔奢费、巴尔格姆等人的名字出现时,引起了一阵小小的、克制的骚动,他们毫无悬念地被分配到了众人瞩目的核心——铠甲部队。
巴鲁耐心地等待着,如同潜伏在泥沼中的鳄鱼。他对去向并无特定期待,或者说,他早已习惯了接受任何环境并设法生存下去。无论是去边疆哨站还是后勤部门,他都有信心找到可以利用的缝隙。然而,当光屏上终于跳出他的名字,后面紧跟着的部队编号和名称时,整个大厅似乎瞬间陷入了一种奇异的寂静。
“巴鲁—— 幽冥军团,紫冥分队。”
幽冥军团!
这个名字如同带有魔力,瞬间抽空了周围的空气。那不是普通的铠甲部队,那是路法总长直隶的、传说中的禁卫战队,是阿瑞斯星武力的绝对精锐,是荣耀与神秘的代名词,也是……极度危险与封闭的象征。进入幽冥军团,意味着一步登天,也意味着踏入了一个与外界几乎隔绝的、更高层次的角力场。
巴鲁能感觉到无数道目光瞬间钉在了自己背上,充满了难以置信、探究,以及毫不掩饰的嫉妒。他甚至能捕捉到来自乔奢费和巴尔格姆方向投来的、带着同样惊讶的视线。乔奢费的目光中除了惊讶,似乎还有一丝了然的深邃,而巴尔格姆的眼神则更加冰冷,仿佛在审视一件刚刚被确认入库的、需要严格管控的危险品。
巴鲁的心脏在胸腔里沉重地撞击了一下,不是因为荣耀,而是因为一种混合着巨大机遇和极致风险的冰冷战栗。路法总长……他果然没有忘记演习中的那一眼,那句评价。这不是随机的分配,这是一次精准的“点将”。他被选中了,不是因为他是最优秀的学员,而是因为他身上那种“野性的危险感知”和“对环境能量异常的敏锐”,这些特质,在路法眼中,或许正是幽冥军团所需要的“特殊工具”。
他没有流露出任何情绪,只是微微低下头,掩饰住眼中闪烁不定的光芒。是福是祸?他不知道。但他知道,这是他等待已久的机会,一个能够接近阿瑞斯权力核心、获取更强力量、并且……可能更便于执行老鬼那隐秘任务的平台。
接下来的流程变得模糊。他领取了代表幽冥军团预备成员的、带有独特暗纹的黑色作训服和身份铭牌,接受了更加苛刻的身体检查和忠诚度背景核查(他早已将腐沼星的过去和老鬼的存在深埋心底,如同从未存在)。然后,他和另外几名同样被选中的、来自不同科系的学员(其中包括了他已知的乔奢费、巴尔格姆、巴纳雷斯,以及另外几位他不太熟悉,但气息同样不凡的学员),被一架没有任何标识、通体漆黑的、引擎声音低沉到几乎听不见的小型运输舰,接离了学院。
运输舰内部的空间并不宽敞,灯光幽暗,座椅是冰冷的硬质合金,没有任何舒适的考量。空气中弥漫着一种特殊的、带着金属和臭氧味道的循环空气,比学院更加冷冽。没有人说话,只有运输舰穿越大气层时轻微的震动和引擎低沉的嗡鸣。巴鲁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但所有的感官都处于高度警戒状态。他能感觉到乔奢费坐在不远处,气息平稳悠长,仿佛在冥想;巴尔格姆坐姿笔挺,如同量角器般标准;巴纳雷斯则几乎感觉不到存在,呼吸轻不可闻。
他们被送往的地点,并非阿瑞斯星上任何公开的军事基地,而是一处隐藏在山脉深处、被多重能量护盾和物理伪装保护起来的秘密设施——幽冥军团的内部训练与驻扎基地,“幽冥堡”。
第一次踏入幽冥堡,巴鲁感受到的是一种与学院截然不同的、更加内敛而沉重的压力。这里的墙壁是深灰色的、吸光的特殊合金,天花板很高,灯光被控制在仅能保证可视的最低限度,投下长长的、扭曲的影子。通道宽阔但空旷,脚步声回荡其中,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空寂感。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混合了高强度能量场、精密机械润滑油和……某种若有若无、仿佛来自异度空间的冰冷气息。
他们被直接带往一个巨大的圆形大厅。大厅中央,路法总长负手而立。他并未穿着全套铠甲,只是一身深色的、笔挺的将军常服,但那股不怒自威的气势,却比任何铠甲都更具压迫感。他的目光如同实质的探针,缓缓扫过站在他面前的这十几名新晋成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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