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浡拖着行李箱,在机场安检口前磨磨蹭蹭。这是他第一次独自出这么远的门,去一个完全陌生的国度,面对一个高规格的国际场合。尽管已经做了万全的准备,但真到了分别的时刻,不安和焦虑还是像潮水般涌了上来。
宋鹤眠看着他紧抿的嘴唇和微微蹙起的眉头,心里软得一塌糊涂,又有点好笑。他伸手,帮俞浡理了理其实已经很平整的衣领,声音沉稳:“都检查过了?护照、机票、邀请函、我给你的那个文件夹?”
“嗯……”俞浡点点头,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背包带。
“到了那边,每天至少一条报平安的消息。”宋鹤眠重申他们的“约法三章”精神,“遇到任何问题,无论多小,随时打我电话,我手机24小时开着。”
“知道了,宋老师,你都说第三遍了。”俞浡嘴上抱怨着,身体却诚实地往宋鹤眠身边靠了靠。
广播里响起登机提醒。俞浡深吸一口气,像是要上战场一样,转身抱了抱宋鹤眠,声音闷闷的:“我走了。”
“嗯,加油。”宋鹤眠回抱住他,用力拍了拍他的背,“你是最棒的。”
看着俞浡的身影消失在安检通道尽头,宋鹤眠脸上的从容慢慢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丝不易察觉的落寞。家里,要空一阵子了。
俞浡抵达目的地时,是当地的深夜。异国他乡的陌生感、即将到来的展演压力,以及十二个小时的时差,让他躺在酒店床上辗转反侧,明明身体疲惫不堪,大脑却异常清醒,各种担忧和负面念头不受控制地冒出来。
他拿起手机,看着和宋鹤眠的对话框,最后一条消息停留在他落地报平安后,宋鹤眠简短的回复:「收到。好好休息。」
现在国内是下午,宋鹤眠应该在忙吧?他犹豫着,不想打扰他。可是那种孤独和焦虑感几乎要将他吞噬。他想起“约法三章”,想起宋鹤眠说的“任何问题,无论多小”。
他咬了咬牙,发了条消息过去:
【浡动人心:睡不着……有点慌。】
发完,他以为至少要等几个小时,或者等到第二天才能收到回复。
然而,几乎是在消息发送成功的下一秒,他的手机就震动起来——是宋鹤眠的视频通话邀请!
俞浡吓了一跳,赶紧接起来。屏幕那头,宋鹤眠似乎是在书房,穿着家居服,背景是他熟悉的那面书墙,看起来……很悠闲?
“怎么了?酒店不舒服?还是紧张?”宋鹤眠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带着令人安心的稳定力量。
“也……也不是不舒服。”俞浡看着屏幕里那张俊脸,心里的慌乱奇异地平复了一些,“就是……睡不着,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很多。”
“正常。”宋鹤眠语气平静,“第一次独立应对这种大场面,都会这样。”他没有空泛地安慰,而是问,“演讲稿第几页哪个部分让你最没底?”
俞浡愣了一下,老实地回答了几个地方。
宋鹤眠便就着那几个点,用他那种冷静剖析的方式,帮他重新梳理了一遍逻辑,甚至还模拟了几个可能的问题,引导俞浡回答。他的声音不高不低,逻辑清晰,像一剂高效的镇静剂。
聊了大概二十多分钟,俞浡感觉紧绷的神经放松了很多,甚至打了个哈欠。
“好了,现在闭上眼睛,什么都别想。”宋鹤眠在屏幕那头说,“我就在这儿,等你睡着再挂。”
“你……你不忙吗?”俞浡疑惑,国内现在明明是工作时间。
“不忙。”宋鹤眠面不改色,“今天下午刚好没事。”
俞浡将信将疑,但在那种安稳的氛围和熟悉的嗓音里,他真的慢慢睡着了,手机就放在枕边,屏幕那端,宋鹤眠看着他人畜无害的睡颜,眼神温柔,直到听到他平稳的呼吸声,才轻轻切断了视频。
而实际上,宋鹤眠的书房门外,他的助理正抱着一叠亟待签署的文件,面面相觑,不敢敲门——老板特意交代了,下午所有行程后推,非紧急勿扰。
接下来的几天,宋鹤眠的表现堪称“异常”。
他会算好俞浡那边的时间,在他可能紧张或休息的间隙,发来一些莫名其妙的照片:
比如,家里那盆多肉的特写,附言:「它好像长高了一毫米,汇报一下。」
比如,俞浡乱丢在沙发上的一只袜子,附言:「此物似乎有思念成疾,不肯入篓的迹象。」
甚至有一次,发了他自己系着那条卡通围裙、对着厨房一脸“如临大敌”的自拍,附言:「尝试复刻黄鱼煨面,结果疑似制造了生化武器。」
这些与他平日高冷精英形象严重不符的、带着点笨拙和搞笑的行为,成功地分散了俞浡的紧张注意力,让他每每在异国他乡感到不安时,看到这些消息都能笑出声来,感觉那个人仿佛就在身边,用他独特的方式陪伴着他。
俞浡也渐渐适应了环境,展演和演讲都进行得非常顺利,他独特的创作理念和作品赢得了不少赞誉。他每天都会兴致勃勃地跟宋鹤眠分享见闻:遇到了哪些有趣的同行,看到了怎样震撼的作品,甚至午餐吃了什么奇怪的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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