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六点半,晨光还带着几分惺忪的暖意,透过老式居民楼的玻璃窗,在客厅地板上投下一道斜斜的光斑。江哲摸索着从沙发上坐起身,身上盖着的薄毯滑落下来,露出里面洗得发白的灰色居家服。他揉了揉有些发沉的膝盖,这是年轻时在机床厂当技术骨干落下的老毛病,一到阴雨天就隐隐作痛,如今退休在家,倒成了提醒他天气变化的“晴雨表”——而现在,他的“新工作”是帮女儿江念初带孩子,这份活儿可比操控机床温柔多了,却也琐碎得让人停不下来。
“老江,醒啦?”厨房传来陈斌的声音,伴随着哗啦啦的水流声,“我熬了小米粥,你先去洗漱,等会儿鹏鹏该醒了。”陈斌比江哲小八岁,是女婿陈屿的父亲,也是江念初要喊“爸爸”的人。以前他在社区里当水电工,手巧得能把快报废的收音机修好,如今和江哲搭伴带娃,两个同样疼孩子的老伙计,倒成了最默契的“战友”。
江哲应了一声,慢慢走到卫生间。镜子里的男人头发已大半花白,眼角的皱纹像被岁月揉出的褶皱,却在眼神里藏着几分温和的笑意。他拧开热水龙头,温热的水流划过脸颊,驱散了残留的睡意。退休前,他手上的老茧是拧螺丝、调机床磨出来的;现在,掌心的温度却成了外孙们最依赖的港湾——尤其是一岁半的双胞胎,总爱攥着他的手指不肯放。
“外公!外公!”卧室里突然传来陈志鹏清脆的叫喊声,带着四岁半孩子特有的奶气。江哲擦了擦脸,快步走过去,推开门就看见小家伙正坐在床上,揉着眼睛往门口望,小被子被踢到了脚边。这是江念初和陈屿的大儿子,眉眼间既有女儿的清秀,又有女婿的硬朗,每次喊“外公”时,尾音总会不自觉地上扬,听得江哲心里软乎乎的。
“鹏鹏醒啦?”江哲走过去,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确认没有出汗,才把被子往上拉了拉,“今天要不要跟外公、爷爷去楼下小花园?昨天我看见石榴树开花了,红通通的,跟鹏鹏画里的太阳一样好看。”
陈志鹏眼睛一亮,立刻从床上爬起来,小短腿在床单上蹬了蹬:“要去要去!我还要摘一朵给安安妹妹、宁宁妹妹!”
“可不能摘花哦,”江哲笑着刮了刮他的小鼻子,“花在树上开着才好看,摘下来很快就蔫了,妹妹们见了也会不开心的。咱们可以用手机拍下来,回家画给妹妹们看,好不好?”他总记得女儿江念初小时候,自己也是这样教她爱护花草,如今轮到外孙,语气里的耐心分毫不减。
小家伙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乖乖地任由江哲帮他穿衣服。四岁半的孩子正是活泼好动的时候,穿衣服时总爱扭来扭去,江哲耐心地帮他把袖子理好,扣上纽扣——这动作他练了一年半,自从双胞胎陈语安和陈语宁出生,他和陈斌就成了家里的“全职带娃团”,女儿女婿忙着上班,三个孩子的吃喝拉撒,基本都靠他们俩操心。
陈斌端着早餐从厨房出来,看见江哲正帮陈志鹏穿鞋子,便把手里的粥碗放在餐桌上:“老江,你先陪鹏鹏吃,我再去冲两瓶奶粉。”他说着拿起旁边的奶粉罐,“今天我买了鹏鹏爱吃的茶叶蛋,剥好了放在碗里,你也尝尝,这蛋黄沙沙的,跟你上次说的一样。”他知道江哲疼外孙,更记着这位老伙计的口味,就像当年记着陈屿爱吃的红烧肉一样。
早餐桌上,陈志鹏捧着小碗,小口小口地喝着小米粥,偶尔夹起一块茶叶蛋塞进嘴里,鼓着腮帮子嚼得津津有味。江哲坐在他左边,时不时帮他擦去嘴角的粥渍;陈斌坐在右边,正用温水泡着双胞胎的奶粉,动作熟练得像是做过千百遍——以前他给陈屿冲奶粉时还会手忙脚乱,现在冲双胞胎的奶,量、水温都掐得刚刚好,连江哲都忍不住夸他“比当年带陈屿时细心多了”。
“对了,昨天陈屿打电话说,周末他们夫妻俩想带孩子们去郊区的农家乐,”陈斌搅了搅奶粉,抬头看向江哲,“老江,你膝盖能行吗?那边路可能不太好走,要是疼得厉害,咱们就不去,让他们小两口带鹏鹏去。”他知道江哲的膝盖毛病,每次出门都会多问一句,语气里的关心,就像对自己的亲哥哥一样。
江哲摆摆手:“没事,我前两天刚贴了膏药,现在好多了。念初也跟我提了,说那地方有大片的草坪,鹏鹏能跑,双胞胎也能在推车里看风景,孩子们好久没出去远一点的地方玩了,肯定高兴。”他顿了顿,又补充道,“再说,咱们俩也能跟着歇歇,看看庄稼地,就当回忆小时候了——你小时候在农村待过,肯定也想再看看麦子地吧?”
正说着,卧室里传来双胞胎的哭声,声音不大,却带着明显的撒娇意味。陈斌放下奶粉瓶,快步走过去,不一会儿就抱着一个孩子出来了——怀里的是陈语安,穿着粉色的连体衣,小脸蛋红红的,正眨巴着大眼睛四处看,看见陈斌的脸,小手就往他下巴上抓。“安安乖,爷爷在呢,”陈斌轻轻晃了晃,声音放得特别柔,“姐姐醒啦?等会儿爷爷给你穿漂亮衣服,跟外公、哥哥去玩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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