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清晨的阳光刚漫过实验中学的教学楼顶,江念熙就被书包里晃荡的保温杯撞得胳膊发麻——那是妈妈早上特意装的热豆浆,还叮嘱她记得分给江逸晨。她抱着刚收完的数学作业本往教室走,刚拐过三楼拐角,脚步突然顿住,手里的作业本哗啦啦掉了两本在地上。
“喂,江念熙,你站这儿发什么愣?”江逸晨背着和她同款的蓝白书包,嘴里叼着半块肉包,从后面撞了她一下,“快上课了,李老师要抽查昨天的几何作业,你忘啦?”可话没说完,他的目光也落在了前方的性别中立厕所上,嘴里的肉包“啪嗒”掉在手里,嚼都忘了嚼。
原本贴着“不分性别,平等使用”的浅蓝底标识,此刻被人用黑色马克笔画得面目全非——歪歪扭扭的“男生专用”四个字占满了标识中央,旁边还画着吐舌头的小人,门板上被划了几道深深的刻痕,门把手更是被掰得向外歪斜,像是随时会掉下来。地上散落着几张揉成团的废纸,江逸晨蹲下身捡起来展开,其中一张上面画着个穿裙子的小人,旁边写着“这里不是女生化妆间”,字迹潦草又刺眼,纸边还沾着点没干的墨水。
“又被搞了?”同班的陈阳拎着扫帚跑过来,看到这场景,眉头皱得能夹死蚊子,“上周三刚换的新标识,这才三天啊……”他用力把纸团扔进垃圾桶,金属桶发出“哐当”一声响,“之前就有男生在里面抽烟、扔零食袋,现在居然直接破坏设施,也太过分了!”
江念熙的指尖轻轻划过被涂鸦的标识,马克笔的油墨还带着点湿润的光泽,显然是今早刚弄的。她想起上周学校推行厕所改革时,德育处王主任在广播里的声音:“设立性别中立厕所,是为了给有特殊需求的同学提供便利——比如腿受伤的同学、需要家长陪同的低年级小朋友,更是为了传递‘性别无界,尊重为先’的理念。”可改革推行还不到半个月,麻烦就接连不断:第一周是厕所里被塞满废弃的练习册,第二周是门锁被灌了胶水,现在连标识都被恶意破坏了。
“先去找王主任报备,”江念熙赶紧把掉在地上的作业本捡起来,按页码理整齐,“我们得尽快清理干净,不然其他同学看到,会觉得学校根本不重视这件事,以后破坏的人只会更多。”她转身往德育处走,江逸晨赶紧跟上,嘴里还在念叨:“肯定是隔壁班那几个总在走廊晃悠的男生干的,上次我还看到他们在厕所门口起哄,说‘这种厕所就不该存在’。”
德育处办公室里,王主任看着江念熙和江逸晨比划着描述现场,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着,眉头拧成了疙瘩。他翻开桌上的登记本,指着其中几行记录叹气:“这已经是第三次了。第一次是上周二,厕所里被扔了二十多本旧练习册;第二次是周五,门锁被灌了502胶水;这次更过分,直接破坏标识和门把手。”他站起身拿上钥匙,“走,我们先去把标识清理掉,我再让后勤处的张师傅来修门把手。不过念熙、逸晨,你们作为班里的班干部,也得多想想办法——光靠学校处罚,治标不治本,得让同学们从心里理解这件事才行。”
清理标识的过程比想象中难。黑色马克笔的痕迹用酒精擦了半天,只淡了一点,最后还是江念熙想起妈妈卸妆用的卸妆棉,让江逸晨跑回教室去拿——他跑得飞快,回来时手里攥着三包卸妆棉,额头上还冒着汗,校服领口都被浸湿了。几个人围着标识,用卸妆棉蘸着酒精一点点蹭,江逸晨的手指被酒精浸得发白,嘴里还在抱怨:“这些人也太缺德了,好好的标识非要画成这样,清理起来多麻烦!”
“你小声点,”江念熙拍了拍他的胳膊,“现在抱怨有什么用?赶紧擦干净才是正事。”她小心翼翼地蹭着标识边缘的涂鸦,生怕把底色也擦掉——这张标识是上周她和陈阳一起选的,浅蓝色的底,白色的字,还在角落画了个小小的爱心,当时两人还说“这个颜色看起来很温柔,大家应该不会破坏”,现在想来,倒是有点天真了。
好不容易把涂鸦清理干净,后勤处的张师傅也扛着工具箱来了。他蹲在门边检查门把手,摇了摇头说:“这把手得换个新的,里面的螺丝都被掰弯了,修不好了。”他从工具箱里拿出新的门把手,一边安装一边说,“现在的孩子怎么回事?好好的设施非要破坏,上周我还修了二楼女厕所的冲水阀,也是被人故意弄坏的。”
江逸晨靠在走廊的栏杆上,看着张师傅拧螺丝的动作,突然开口:“师傅,能不能在门把手旁边装个小摄像头啊?这样下次再有人破坏,就能直接拍到是谁干的了。”张师傅愣了一下,笑着说:“这得问你们学校领导,不过装摄像头也不是长久之计,还是得让同学们自觉爱护才行。”
江念熙也觉得装摄像头不是好办法——那样只会让同学们觉得学校在“监视”大家,反而会引起更多抵触。她想起昨天在食堂听到的对话:几个男生围着餐桌讨论性别中立厕所,有人说“这就是搞特殊化,根本没必要”,还有人说“要是男生去里面,会被别人当成‘娘娘腔’”。原来这些破坏行为的背后,是对“性别中立”理念的不理解,甚至是排斥——他们觉得这种厕所“不符合常规”,所以要用破坏的方式表达不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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