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年深圳的一月,寒风把龙三中的凤凰木吹得只剩光秃秃的枝桠,林晚星刚把寒假通知书塞进最后一个学生的书包,江哲就拎着两个鼓鼓的行李箱出现在教室门口,哈出的白气裹着笑意:“晚星,票买好了,明天一早的火车,咱们回东北老家筹备婚礼!”
林晚星看着他冻得发红的鼻尖,快步走过去帮他拎行李箱:“这么快?你跟叔叔阿姨说咱们要回去了吗?”
“早说了!我妈昨天还打电话问咱们爱吃的菜,说要提前备着,还说要找街坊邻居帮忙收拾老房子当‘新房’。”江哲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指尖带着户外的凉意,“不过我跟我妈提了,咱们婚礼想简单点,别搞太多老规矩,她没说反对,就说‘回来再说’。”
林晚星心里有点打鼓——她只在2005年陪江哲回过一次东北老家,知道那边办婚礼规矩多,比如接亲要绕着村子走三圈、拜堂要给长辈磕头、敬酒要喝满三杯白酒,光是想想就觉得累。但看着江哲期待的眼神,她还是点了点头:“没事,咱们回去跟阿姨好好说,她会理解的。”
第二天一早,两人拎着行李箱挤上北上的火车。车厢里满是返乡的人,泡面味和烟草味混在一起,却挡不住归乡的暖意。江哲把靠窗的位置让给林晚星,自己坐在外侧,从背包里掏出提前买的热水袋:“捂捂手,东北比深圳冷多了,别冻着。”
林晚星抱着热水袋,看着窗外的风景从翠绿变成枯黄,再到覆盖上一层薄雪,心里慢慢泛起期待——这是她第一次以“准儿媳”的身份回江哲老家,也是第一次在东北筹备婚礼,虽然怕麻烦,却也想看看雪地里的婚礼会是什么样子。
三十多个小时后,火车终于抵达东北的小县城。刚走出车站,刺骨的寒风就裹着雪粒子扑过来,林晚星忍不住缩了缩脖子,江哲赶紧把她的围巾又裹紧了些,牵着她的手往车站外走。远远地,就看见江母穿着红色的棉袄,站在一辆旧自行车旁挥手:“小哲!晚星!这儿呢!”
江母快步走过来,一把拉住林晚星的手,掌心的温度暖得像热水袋:“晚星啊,一路累坏了吧?快跟我回家,我炖了酸菜白肉,就等你们回来吃呢!”
林晚星被她拉着往前走,看着路边的积雪、挂着红灯笼的屋檐,还有远处冒着炊烟的平房,心里满是陌生又亲切的暖意。江哲的老家是个小村庄,家家户户都有个小院子,院子里堆着过冬的白菜和萝卜,屋檐下挂着一串串的红辣椒和玉米,透着浓浓的东北年味。
刚进院子,江父就从屋里迎出来,手里拿着扫帚,笑着说:“回来啦?快进屋,屋里烧了炕,暖和!”
屋里果然暖得很,土炕烧得热乎乎的,炕桌上摆着刚炖好的酸菜白肉,还有蘸酱菜和粘豆包。江母给林晚星盛了一碗酸菜汤:“快喝点汤暖暖身子,这酸菜是我自己腌的,比城里买的好吃。”
林晚星喝了一口,酸香的汤汁滑进胃里,瞬间暖了起来。饭桌上,江母终于提起婚礼的事:“小哲,晚星,我跟你爸商量了,咱们婚礼就定在正月十六,日子好,街坊邻居也都有空。到时候让你大伯当‘司仪’,你姐负责接亲,流程我都跟你奶奶打听好了,保准热闹!”
说着,她从炕柜里拿出一张泛黄的纸,上面密密麻麻写着婚礼流程:“婚礼前三天要‘送彩礼’,得备上烟酒糖茶,还有‘三金’,再拉上半扇猪肉、一筐鸡蛋,让街坊邻居都看看;接亲当天要凌晨三点起,先去你奶奶家‘拜神’,再绕着村子走三圈,最后才能到新房;拜堂的时候,你俩得给长辈磕头,磕一个长辈给一个红包,磕得越多越吉利;敬酒的时候,不管男女老少,都得喝满三杯,不然就是‘不给面子’……”
林晚星越听越紧张,手里的筷子都停住了。江哲看出她的不安,放下碗说:“妈,这些规矩太复杂了,而且晚星不太会喝酒,三杯白酒下去肯定受不了。咱们简单点行不行?就请家里人和街坊邻居吃顿饭,不用搞这么多流程。”
江母的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简单点?那怎么行!我跟你爸结婚的时候,你奶奶盯着这些流程,少一步都不行。现在你结婚,要是少了,街坊邻居该说我这个当妈的‘不懂规矩’,还得说晚星‘娇气’,这可不行!”
江父也在旁边劝:“小哲,你妈说得对,老规矩不能破,不然会被人笑话的。你要是觉得敬酒难,我跟你大伯替你们喝,总不能让人家说闲话。”
林晚星看着江母严肃的样子,轻声说:“阿姨,我不是娇气,就是觉得婚礼最重要的是两个人开心,不用这么累。而且彩礼和‘三金’,我们在深圳已经买了戒指,彩礼也不用这么多,您跟叔叔赚钱不容易,别为了面子花这么多钱。”
“钱的事不用你操心!”江母打断她,语气有点急,“我跟你爸攒了好几年的钱,就是为了给你办个体面的婚礼。你要是不按规矩来,就是看不起我们老江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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