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解者号的能量帆在菌丝母舰的阴影中展开时,帆面的金银光流突然出现紊乱。王一盯着导航台上跳动的警报,屏幕上的三维模型显示,整艘母舰正在以每秒三次的频率改变形态——前一秒还是布满眼球凸起的球体,下一秒就化作织网者星舰的金属轮廓,转瞬又变成映刻者水晶宫殿的模样,仿佛是团没有固定形态的记忆橡皮泥。
“它在模仿我们见过的所有记忆载体。”陈墨的声波检测仪发出尖锐的蜂鸣,屏幕上的波形图被无数重叠的频率覆盖,“织网者的金属共振、映刻者的水晶折射、混血族群的双生脉冲...甚至还有我们和解者号的能量频率。它就像台万能接收器,能同时播放所有频道,而且每个频道的模仿精度都达到了99.7%。”
小雅的星语竖琴突然发出刺耳的共鸣,琴身投射的全息影像里,艾娜的飞船被菌丝缠绕成茧状。茧壳上浮现出艾娜与安相拥的画面,但画面中的安突然长出蚀忆者的利爪,撕开了艾娜的胸膛——这扭曲的记忆让艾娜的飞船剧烈震颤,船体表面的防护层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剥落。
“它在用篡改的记忆攻击艾娜!”小雅指尖用力按住琴弦,试图中断影像投射,“竖琴解析出茧壳的结构:那是由被吞噬的记忆碎片压缩而成的‘伪记忆晶体’,每个晶体里都藏着一段被扭曲的爱之记忆。它知道爱之记忆是我们的力量源泉,所以故意把美好变成痛苦,想用这种方式瓦解我们的信念。”
液态合金球突然化作银色光带,缠绕住和解者号的能量帆。球表面浮现出艾娜飞船的实时影像:凯尔正用金属手臂敲击船舱,试图用声波震碎菌丝,但他的敲击频率反而被菌丝吸收,化作更强的束缚力;安蜷缩在角落,双手捂住耳朵,他的记忆水晶吊坠正在发烫,显然聚合体的扭曲记忆在冲击他的意识;艾娜则将另一半核心水晶按在控制台,水晶的金光形成半球形屏障,暂时阻挡着菌丝的入侵,但屏障上已经布满裂纹。
“他们在消耗自己的记忆能量维持屏障。”王一认出艾娜鬓角新增的白发,那是过度使用记忆能量的标志,“安的吊坠在抵抗精神污染,凯尔在用身体当避雷针...但撑不了多久,屏障的裂纹每扩大一毫米,就意味着艾娜失去一段关于安的童年记忆——她已经开始忘记安第一次说话的音调了。”
飞船突破菌丝母舰的外层防御时,舱外突然响起熟悉的声音——是王一母亲的笑声。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在虚空中编织出记忆画面:童年的王一坐在织网者的金属秋千上,母亲正用映刻者的水晶梳子给他梳头,阳光透过水晶梳,在地上投下彩虹般的光斑。但画面突然扭曲,母亲的脸变成虚无之种的灰黑色,梳子上的水晶尖刺刺破了王一的皮肤,鲜血滴在秋千上,化作黑色的菌丝。
“别被它迷惑!”陈墨将声波发生器调至“反记忆污染”模式,刺耳的声波让虚假画面瞬间破碎,“它读取了我们之前的记忆碎片,正在针对性地制造幻象。这种幻象不是凭空捏造,而是用真实记忆做诱饵,在关键节点埋下恶意的钩子——就像在糖里下毒。”
能量帆的表面突然浮现出无数人脸,都是他们曾帮助过的记忆难民。这些人脸用悲伤的语气低语:“你们根本救不了我们...我们的记忆就算回来,也已经被污染了...放弃吧,和我们一起化作星尘,至少不会再痛苦...”
“这是聚合体的心理战术。”王一将双生水晶嵌入武器系统,水晶的金光在炮口凝聚成球状,“它知道我们的动力来自‘拯救’,所以故意让我们怀疑自己的行动意义。但别忘了,记忆的意义不是永恒不变的完美,而是就算被污染、被打碎,我们依然愿意相信它值得被修复。”
金色光球射向菌丝母舰,击中处炸开的不是能量冲击波,而是无数记忆碎片——有记忆避难所难民重获记忆时的泪水,有褶皱带守护者苏醒后的微笑,有核心区记忆之树抽芽的瞬间...这些碎片像种子般嵌入菌丝,菌丝的灰黑色竟开始褪色,露出下面微弱的金光。
“有效!”陈墨的检测仪屏幕上,聚合体的频率出现紊乱,“真实的记忆碎片能中和它的扭曲能力!就像用清水稀释毒药,虽然不能立刻清除,但能降低毒性!”
小雅的星语竖琴突然弹出激昂的旋律,琴身投射的光网笼罩住整片战场。光网的节点上,浮现出各族记忆的“原初频率”:织网者锻造第一块金属时的叮当声,映刻者捕捉第一束水晶光时的呼吸声,混血族群诞生时的第一声啼哭...这些最纯粹的记忆频率形成共振,菌丝母舰的形态变化开始出现延迟,像是老旧的收音机卡壳了。
“原初频率是它模仿不了的。”小雅的额头渗出汗水,维持光网消耗了她大量精力,“这些记忆诞生时没有观察者,没有记录者,只有当事人的本能反应——就像婴儿出生时的第一口呼吸,纯粹到无法被复制。聚合体能模仿已知的,但模仿不了‘未知的起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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