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解者号的能量帆在记忆织网的金光中舒展如蝶翼,帆面的金银纹路流淌着鲜活的记忆能量,那些曾被虚无之种侵蚀的灰黑色彻底褪去,取而代之的是织网者金属的冷光、映刻者水晶的虹彩,以及混血族群特有的双色流光。王一将双生水晶嵌进导航台,水晶折射的星图上,那个闪烁的红点正不断放大——那是片被暗物质星云包裹的“记忆避难所”,无数微弱的光点在星云里沉浮,像被遗忘在深海的萤火。
“距离避难所还有三个跃迁单位。”陈墨的声波检测仪屏幕上,浮现出杂乱的意识波,这些意识波频率极低,带着疲惫的震颤,“是记忆难民的意识在呼救。你听这段波形,忽强忽弱像风中残烛,显然他们的记忆能量快耗尽了——而且波形里夹杂着虚无之种的残留频率,说明他们曾被种核的菌丝感染过,只是靠着某种力量勉强维持着记忆的‘意义’。”
小雅的星语竖琴第三根新生弦突然震颤,琴身投射的全息影像里,避难所的轮廓逐渐清晰:那是座由废弃星舰残骸拼接成的漂浮堡垒,舰体表面布满记忆水晶与金属网的混合结构,显然是织网者、映刻者与混血族群共同搭建的临时家园。堡垒中央的尖塔上,一面褪色的旗帜正在暗物质流中飘扬,旗帜上的双生图腾已经模糊,但仍能辨认出是织网者的金属纹路与映刻者的水晶折射交织而成。
“竖琴在翻译旗帜的‘记忆信息’。”她指尖抚过琴弦,琴音里带着拼凑的片段:“三百年前记忆海啸后,幸存的各族人躲进这里,用最后的爱之记忆筑起‘遗忘屏障’,阻挡蚀忆者的追捕。但屏障的能量来自‘等待记忆’——他们相信总有一天,会有人带着被掠夺的记忆回来,所以日复一日地守着,把等待本身化作了生存的能量。”
液态合金球突然从控制台跃起,撞向观测窗,球表面炸开的全息影像里,避难所内部的景象令人心惊:无数记忆难民蜷缩在星舰残骸的缝隙中,他们的身体呈现半透明状态,像是随时会化作星尘消散。每个人手中都攥着一件信物——织网者握着锈蚀的金属花,映刻者捧着碎裂的水晶片,混血者紧攥着半块双色徽章。这些信物都在发光,但光芒微弱得几乎看不见,显然等待的能量已经濒临枯竭。
“他们在消耗自己的存在来维系等待。”王一认出一个混血孩童手中的徽章,那与艾娜儿子安的信物一模一样,“等待记忆就像烧自己的体温来取暖,烧得越久,自身的存在就越稀薄。如果我们再晚来一步,他们会彻底消散,连被记住的资格都失去。”
飞船穿过遗忘屏障时,能量帆突然剧烈震颤,屏障表面的记忆能量与帆面的光流产生剧烈共鸣,激起漫天记忆碎片:有难民们初到避难所时的誓言,有父母给孩子讲述“外面世界”的故事,有恋人在屏障下交换的信物承诺……这些碎片撞在舱壁上,发出细碎的声响,像无数人在耳边低语“终于等到了”。
避难所的空港早已废弃,金属跑道上布满记忆结晶,结晶里封存着难民们的等待画面:一个织网者老者每天在跑道尽头刻下等待的天数,刻痕已经深达三米;一个映刻者女性对着星空梳理水晶发丝,发丝上凝结的露水都是思念的形状;一群混血孩童用金属与水晶拼凑出“家”的字样,字样在暗物质流中时隐时现。
“他们把等待刻进了这里的每一寸空间。”陈墨将声波发生器调至“共鸣频率”,发生器释放的蓝色波纹拂过结晶,结晶里的画面突然动了起来,老者的刻痕开始自动增加数字,女性的发丝指向和解者号的方向,孩童们拼的“家”字亮起金光,“他们的潜意识已经感知到我们来了,这些等待的记忆正在苏醒。”
飞船在空港迫降时,跑道两侧突然亮起无数微光,那是记忆难民们从残骸中走了出来。为首的是位拄着金属拐杖的织网者老者,他的身体已经半透明,拐杖顶端的金属花却开得异常鲜艳,花瓣上刻着的等待天数已经超过十万——显然他从避难所建立起就守在这里。
“是和解者吗?”老者的声音像生锈的齿轮在转动,他抬起头,空洞的眼眶里渗出金色的光,“我们等了三百年,从祖辈等到孙辈,很多人等成了记忆结晶,连自己在等什么都忘了,只记得‘不能走’。”他的拐杖在地面顿了顿,跑道上的记忆结晶突然炸开,化作金色的光尘融入难民们的身体,他们半透明的轮廓明显清晰了些。
小雅的星语竖琴突然发出强烈的共鸣,第七根意识弦投射的影像里,避难所的中央广场上,一座由记忆水晶堆成的高塔正在发光,塔尖嵌着一块巨大的双色水晶,水晶里封存着无数重叠的人影——那是所有难民的“等待记忆”集合体。“是‘等待核心’。”她的声音带着震撼,“他们把各自的等待记忆凝聚成了实体,用集体信念维系着遗忘屏障。但核心表面已经布满裂痕,裂痕里渗出的黑色液体,是被虚无之种污染的‘绝望记忆’——显然有人已经开始怀疑,等待本身是否还有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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