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归的光柱带着熟悉的星芒触感穿透意识体时,陈墨的第一反应是抬手去抓——指尖划过的却不是法则之心的金色丝线,而是一片温热的、带着金属锈味的实体表面。他猛地睁开眼,发现自己正躺在量子战舰“破晓号”的医疗舱里,纳米修复液没过胸口,那些在绝对虚无中几乎消散的意识体,已经重新凝聚成血肉之躯,只是左臂的皮肤下还残留着淡紫色的纹路,像一道未愈合的伤疤。
“心率稳定,神经连接恢复87%,量子心脏的暗熵残留量降至0.3%——比预期好太多。”零的全息投影悬浮在舱壁上,青铜棱镜探测器投射出的数据流终于恢复了规整的绿色,“你昏睡了17个地球时,期间发生了三件事:第一,王一带着留守舰队清理了第七星域的熵噬者残部,顺手接收了三个新加入意识灯塔网络的文明;第二,星语竖琴出现了永久性损伤,小雅正在舰桥用‘记忆旋律’试图修复,但效果……”
投影切换画面,舰桥中央的星语竖琴悬浮在半空中,那些曾经流转着银光的琴弦,此刻有七根出现了蛛网状的裂痕,裂痕中渗出灰色的粒子,落在甲板上便化作细小的虚无漩涡,旋即消散。小雅坐在竖琴前,指尖的银色光芒比在原罪殿堂时黯淡了许多,每一次触碰琴弦,她的眉峰都会因痛苦而收紧。
“第三件事。”零的声音沉了下去,投影调出一组星图,画面中央是一片被暗红色云雾笼罩的星域,标注着“未探索区域”的边缘地带,“探测器在你们回归的同时,捕捉到17道同步脉冲,源头就在这片‘迷雾星域’。脉冲频率与熵核净化时的能量特征完全一致,但强度提升了300%——像是有人在法则本源的净化路径上,设置了‘加速阀’。”
陈墨拔掉医疗舱的营养管,纳米修复液顺着身体的轮廓缓缓退去,露出皮肤上那些尚未完全消失的淡紫色纹路。“加速阀?”他起身时踉跄了一下,左臂的伤疤突然传来尖锐的刺痛,眼前瞬间闪过原罪殿堂的画面:阴影的洪流中,那张一闪而过的、与小雅极为相似的侧脸,“是那个修改暗纹的‘人’?还是暗熵议会的余党?”
“无法判断。”零的数据流跳动着红色警告,“迷雾星域的空间曲率异常,探测器最多只能深入3光年,再往里就会被‘信息扭曲场’吞噬——和绝对虚无的‘无意义场’类似,但更具攻击性。刚才王一汇报,他们在迷雾边缘发现了三艘遗弃的星舰,舰体上的文明符号……”投影放大画面,星舰残骸的金属板上,刻着与熵核文明图谱中“已熄灭符号”完全一致的螺旋纹,“是那些被暗熵议会捕获的文明,它们的星舰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医疗舱的舱门滑开,陈墨踩着冰凉的甲板走向舰桥,左臂的刺痛越来越清晰,像有无数细小的丝线在拉扯神经。他路过走廊的观测窗时,下意识地抬头望去——窗外的星河流转,与记忆中地球的夜空重叠,那些曾经被绝对虚无模糊的关联正在快速重建:母亲蓝色外套的布料纹理、王一在战术推演时敲桌子的节奏、外星少年递给他的那块带着酸腥味的星球土壤……所有细节都带着温暖的质感,让他几乎要落下泪来。
“献祭‘对失败的恐惧’,代价是对‘成功的珍视’变得更敏锐。”零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就像摘除了疼痛神经的人,会更珍惜触碰的温度。”
陈墨揉了揉左臂的伤疤,那里的淡紫色纹路似乎在随着心跳闪烁:“小雅的竖琴怎么回事?那些裂痕……”
“是创世语言的反噬。”零调出竖琴的三维模型,裂痕处标注着密密麻麻的红色警告,“它在原罪殿堂与暗纹的‘母题旋律’共振时,相当于强行解码了超出承载上限的创世信息。就像用玩具收音机接收星系级的广播信号,元件会被烧毁。更麻烦的是,裂痕正在缓慢扩大,照这个速度,72小时后竖琴可能会彻底崩解,到时候……”
“到时候我就再也听不到‘记忆旋律’了。”小雅的声音从舰桥入口传来,她转过身,眼底的星光黯淡了许多,右耳后的星语印记变成了半透明的灰色,“竖琴说,那些裂痕是‘绝对虚无的回声’——它记住了创世语言里‘无意义’的部分,正在一点点解构琴弦的存在基础。”她抬手抚摸琴弦上的裂痕,灰色粒子沾在指尖,像一层洗不掉的尘埃,“刚才试着用‘地球民谣’修复,结果裂痕反而扩大了0.2毫米——看来凡俗的旋律无法对抗虚无的回声。”
陈墨走到竖琴前,指尖悬在裂痕上方,能清晰地感受到其中流淌的灰色能量——与绝对虚无的混沌流体同源,但更细微、更隐蔽。“不是凡俗旋律的问题。”他想起在原罪殿堂听到的那段“回家的路”旋律,“是创世语言的‘双重性’——它既能承载‘意义’,也能孕育‘虚无’。竖琴吸收了太多后者,需要更纯粹的‘意义载体’来中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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