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风故事集 第229章 混沌劫·独尊传

夫乾坤未判之初，鸿蒙如鸡子，清浊未分。有巨神盘古氏挥斧劈裂，阳清为天，阴浊为地。然天地虽立，万法未定，神魔竞逐，百族纷争。其间有一异数，自微末而起，历万劫而不磨，终成天上地下唯我独尊之境。今且道其本末。

话说东方苍茫之域有山名曰“遗世”，峰插九霄，下临无渊。山脚村落中有一孤雏，无父无母，村人呼之“弃儿”。是儿常独坐崖畔，仰观星斗，俯察蚁斗，眸中隐有紫电流转。村童多欺其孤弱，掷石辱骂，弃儿默然受之，唯夜半时分，对月吐纳，腹中雷鸣，邻人皆谓山鬼附体，避之如蝎。

是岁大旱，赤地千里，村中巫祝言需献童男祭天。恶霸指弃儿曰：“此子本非人种，正合为牺。”村众哄然应和。夜半缚弃儿于祭坛，柴薪高垒。烈火将燃之际，忽天穹裂帛，陨星坠地，光焰灼灼如白日。一跛足老道自火光中出，袖袍一挥，暴雨倾盆而火灭。老道目视弃儿，抚掌笑曰：“混沌之体，竟藏芥子之微！”遂解其缚，负于背上，踏步凌虚，瞬息无踪。

原来老道乃隐世散仙，道号“混元子”，居蓬莱遗洲。携弃儿归洞府，赐名“玄一”，取“道生一”之意。自此授以吐纳术、导引法，玄一昼夜勤修，三年而筑基，五年而结丹。然其修行异于常轨：他人炼丹如聚沙成塔，玄一却似鲸吞四海，天地灵气入体即化混沌，丹府如沸鼎。混元子叹曰：“此子命格逆天，非《太虚神经》不能制其狂霸。”

忽一日，魔尊裂天率众攻山，欲夺蓬莱至宝“造化玉碟”。混元子持拂尘迎战，天地变色。玄一藏身石隙，但见师尊血染青袍，犹自长吟：“混沌本来无一物，何须造化论短长！”竟自爆元神，与魔尊同尽。玄一恸哭收骨，于遗箧中得《太虚神经》残卷，扉页朱书：“欲解此经，须寻九鼎。”

玄一葬师下山，浪迹红尘。时值乱世，诸侯割据，有嬴氏诸侯招贤纳士。玄一化名投军，阵前显神通，飞剑取敌将首级如探囊。嬴侯大悦，拜为客卿。然庙堂险恶，国师嫉其能，诬以巫蛊之术。玄一夜观星象，见紫微晦暗，知天命不在嬴，乃飘然远引。临行留书：“龙战于野，其血玄黄。三十年后，吾当归来。”

遂西行大漠，遇古楼兰遗民困于沙暴。玄一画地成阵，唤来甘霖，救一城生灵。长老感其德，献龟甲秘图，言及禹王九鼎藏于昆仑墟。玄一依图跋涉，穿越流沙之海，攀冰崖万丈。忽有相柳遗种九头巨蛇阻道，毒涎蚀金熔石。玄一运太虚神罡，化气为剑，斩其八首，最后一首哀鸣：“鼎在墟中镜湖底，然非混沌血脉不可启！”

及至镜湖，但见寒潭如镜，倒映星汉。玄一剖指滴血，湖心骤现漩涡，九鼎浮空，各刻山河地理。甫触中央豫州鼎，鼎纹迸射神光，直贯顶门。《太虚神经》全文顿时了然：原来天地初开时，清炁化神，浊炁成魔，然有第三炁曰“混沌”，超脱阴阳，为万法本源。玄一即混沌炁应劫所化，故能纳万法于己身。

正悟道际，忽闻娇叱：“何方狂徒，敢盗镇界神鼎！”但见霓裳仙子率天兵降临，乃瑶池西王母座下司鼎使。玄一长笑：“天规条条，不过枷锁！”展袖收九鼎入体，经脉如江河奔涌。仙子怒祭捆仙索，玄一双目骤现混沌漩涡，索断绳崩。天兵布诛仙阵，玄一引九鼎神力，一拳击出，虚空塌陷，百万天兵皆成齑粉。仙子骇然遁走，玄一不追，自语：“该往灵山问如来。”

逾葱岭，至天竺。灵山脚下，阿傩、迦叶阻路：“佛门清净地，岂容煞星？”玄一哂笑：“心有菩提，屠刀亦是莲花。”径闯大雷音寺。如来垂目：“施主执念太深，当入无间地狱洗炼。”弹指间业火焚天。玄一踏火而行，九鼎环身，显混沌法相，高逾万丈，声震三十三天：“尔等依因果立教，可知因果之上更有无因无果？”一掌拍出，竟将须弥山击倾半边。如来叹：“无量劫前，吾与混元子论道，便知有此一争。”遂散法身，化入虚空。

玄一夺佛祖舍利，融于紫府，神通再涨。忽心念微动，感应东方有变，缩地成寸，瞬归中土。却见嬴侯已称帝，然妖魔乱政，民不聊生。国师竟是当年魔尊残魂附体，正炼万魂幡欲覆乾坤。玄一现身金銮殿，帝惊曰：“仙卿别来无恙？”国师桀桀怪笑：“混沌小儿，今日教你形神俱灭！”祭幡引亿万怨灵扑噬。玄一岿然不动，头顶现混沌青莲，怨灵触之即净。随即并指为剑，贯透国师眉心，喝曰：“魔念不灭，唯我独尊！”吞其魔元于腹中。

是夜登泰山绝顶，熔九鼎为基，炼舍利为梁，采日月星辰为瓦，筑“混沌神宫”。召告三界六道：“自今而后，秩序重定。顺我者，超脱轮回；逆我者，永堕虚无。”四海龙王献珠，十殿阎罗呈簿，漫天仙佛稽首。唯瑶池西王母闭宫不出，玄一驾临，见其手捧混元子残魂所化明珠，潸然泪下。玄一默然良久，取半身精血注入珠内，师魂重凝。王母怔忡间，玄一已踏破凌霄，坐九天之上。

然独尊之境，寂寞如雪。玄一常观下界一樵夫，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妻孥绕膝，其乐融融。某日心血来潮，化凡夫与樵夫共饮，问：“可知天上谁为主？”樵夫醉笑：“玉皇大帝也好，混沌尊主也罢，不如俺家灶膛火暖。”玄一愕然，仰天大笑，掷杯于地，声震寰宇：“天地为牢，众生皆囚。吾破牢而出，反成孤家寡人。罢！罢！罢！”遂散神宫，解法则，还自由于万灵。自此不知所踪，唯遗歌云：“曾笑鸿钧不自由，打翻炉鼎倒骑牛。而今散尽混沌气，天地同尊始真休。”

后人有传其偶现昆仑，伴一鹤一童，采药云深之处；亦闻其化身商贾，戏弄豪强于市井。然三界秩序自此玄妙：神魔互不犯，人鬼各相安。或曰此方为真正“唯我独尊”之境——不恃强凌弱，而令万物自化自成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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