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花瑾雪 第41章 知否4

【孔嬷嬷:我怎么知道你心里有这么多心思？素琴啊，你这茶沏得好，我还没喝够呢？没喝够就赶我走，不能够

素琴:是啊，就得嬷嬷喝我做的茶呢

（葳蕤轩）

盛如兰因为太困正趴在桌子上小憩

王若弗:嗯哼，嗯

盛如兰:水开了

侍女:姑娘当心仔细烫着

王若弗:亏没有把你盛维大伯伯送的十二件大玉川先生拿出来用

盛如兰:母亲，您来了。母亲能不能跟孔嬷嬷说一声，以后别再让我上她的课了？

王若弗:为什么不上？

盛如兰:太难了这行礼问答倒还容易些，可是这点茶实在难学，别说茶山水就是咬盏也咬不起来，昨儿使劲大了，打翻了茶瓶，还弄脏了衣服

王若弗:茶都做不好，你还有脸说难

盛如兰:我跟那两个庶出可不一样，她们讨好卖乖，那才有一席之地，我是正室嫡出生的，不管嫁到谁家高看我那都是应该的

王若弗:以后不许说什么庶出不庶出，你忘了你父亲了

盛如兰:母亲，瞧着大姐姐在婆家那样，我觉得吧，嫁到高门显户之家也没什么意思，总不过就是受气，还不如嫁一个普通人家，即便是当官最好官阶也没有爹爹的这样呢，女儿腰杆子硬好拿捏呀

王若弗:没出息，你说的这是什么话？你舅舅家世代簪缨那是多大的气派，你却这么没出息，对得起这么多年，我为你们兄妹的辛苦筹划吗？

盛如兰:筹划的再好，那日子过的不舒心，不痛快，犯得上吗？

王若弗:那你不要你的元若哥哥啦，你图清闲，林栖阁的可就捡便宜了

刘妈妈:要是姑娘找个小户人家嫁了，那边却嫁入豪门大户，日后旁人议论起来，可不会说是咱们姑娘看的明白通透，只会说呀，咱们这嫡出的姑娘没出息，还比不过那庶出的贱婢有本事

盛如兰:谁说我没出息啊，那丫头除了惺惺作态还会什么？

王若弗:就是这么多年，你父亲始终偏爱偏疼林栖阁那对贱人，就为这个如儿，你也不能输给墨兰，你就跟孔嬷嬷好好的学规矩，学本事，将来挑个高高的门第嫁了，再封个诰命夫人，好为你母亲一雪前耻

王若弗一边说话，手上一边点茶，话说完了，点茶也好了

王若弗:你看这不也不是很难吗？再做一次看看

林栖阁那边墨兰始终点不好茶，但林小娘只是说了说

过了几日

几个兰正在跟孔嬷嬷学焚香插花

盛如兰:四姐姐，你可真卖力啊，对女工针织并不钻研，反倒对这些焚香插花侯门望族喜欢的东西这般用心，好像以后一定能用得上似的

盛墨兰:孔嬷嬷说了这些，虽不打紧，宁可学着不用，也不能不会遭人笑话，我生来愚笨，又不想以后丢了家里脸面，不懂的地方，自然是要问清楚的

盛如兰:四姐姐既知道自己愚笨，就应该识相些别一天到晚缠着孔嬷嬷，难道你看不出来人家老人家根本就不愿意搭理你，所以才谎称回屋喝药就是为了要躲开你的

盛墨兰:我哪里缠着孔嬷嬷了？不过是父亲吩咐我要跟着嬷嬷好好学，他回头要一一考我的我不敢不从不懂的地方，我多问几句怎么了？

盛如兰:你别老拿父亲来压我，孔嬷嬷是祖母特意为我跟六妹妹请来的，我们俩才是她正经的学生呢。你，你就是强塞过来的，得了便宜还卖乖，真真是学了那些下作的手段，看到别人好的就抢，抢到手了还装委屈

盛墨兰:五妹妹说的是什么话呀？什么下作手段，什么抢别人的，都是一个爹生的。怎么你们学得我学不得？不过欺负我是庶出的。好好好我本就是个多余的，何苦生在这世上爱别人眼睛，我死了算了

盛如兰:又哭，回回遇到事儿都跟号丧似的。又装相，你怎么每回哭的都跟死了亲娘似的呀？上回明明是你害我，却在父亲面前装哭，害的父亲责罚了我，这回你又要弄哪一出？你是不是就想让嬷嬷看到，以为我欺负你，又要让父亲责罚我？

盛明兰:四姐姐，你别哭了，五姐你也少说两句，待会儿让孔嬷嬷听到了，以为咱们盛家的女儿没有家教呢，四姐姐，孔嬷嬷又不是一直在咱们家里呆着，到了日子她就走了，你是想多学一点呢，还是想少学一点呢？为了斗气，耽误了学习，得不偿失啊

盛如兰:好了，你别劝她了，学与不学有什么要紧，大姐姐嫁的是伯爵府，难不成人人都有这样的福气吗？我劝你还是不要痴心妄想的好

盛墨兰:你们瞧着我，不过是庶出的。左一句右一句的拿言语来糟践我，我知道我是个多余的，我不活了还不行不行

晚上盛纮回来了，看到了正在抄写的三个人

盛纮:嬷嬷

孔嬷嬷:今日叨扰大家了，原本这件事无需惊动许多人，但既老太太托了我，我也不敢推诿延误，这才扰了大人娘子，且墨姑娘是养在林小娘屋里的，就便连林小娘一同扰了

盛纮:嬷嬷有话请说

孔嬷嬷:想必在来的路上已经有嘴快的把今天下午争吵之事告知了三位，虽是闺阁小事，可姑娘们都大了，有些是非却得变上一变，须知千里之提毁于蚁穴。小错不罚，终将酿成大错

盛纮:几个孽障，做出如此丢脸之事，都跪下

孔嬷嬷:地上凉，别把姑娘们的膝盖冻着了，来人给姑娘们铺上蒲团

盛纮:你们这几个呀，不知礼数。胡言乱语，与那些粗俗的村姑有何异啊？还有什么脸面做我们盛家的后人，还好都是姑娘家，这若是儿子将来难免要争家夺产的。岂不即刻便是兄弟阋墙之祸呀！不动家法不足以惩戒

孔嬷嬷:大人不必动气，一味处罚也不好得，要让姑娘们明白自己到底是错在哪儿了。我身为几个姐儿的教养嬷嬷，拖大些说也算是半个师父了，不如让我去问问她们

盛纮:嬷嬷您的涵养学问都是一流的，当初便是宫里的贵人，您也是问得训得，何况这几个孽障呢，嬷嬷但问无妨

孔嬷嬷:你们几个可知错了

三个兰:知错了

孔嬷嬷:都说知错了，我瞧未必。这世上之事大都逃不过个理字，我这个人素来不喜欢当面说一套，背后说一套，没得也得把话给传误了，今儿当着几个姐儿的面，在你们父母面前一次把话说个清楚

孔嬷嬷:那咱们先从因头说起。四姑娘你把头抬起来，我问你，五姑娘说你处处抢了妹妹们的风头，霸占我的上课时间，你可认？

盛墨兰:都是墨儿的错，墨儿原想着孔嬷嬷难得来一趟，便想着多学些东西，好给爹爹争光，给家里争脸，没想到竟惹着各位妹妹们不快都是我的错

孔嬷嬷:四姑娘，你为人聪明伶俐，事事出色。不过今日我还要劝你一句，莫要仗着几分聪明，把别人都当傻子了。须知聪明反被聪明误，你有两错，一是言错。你与妹妹们拌嘴，不该开口闭口的就是庶出嫡出的。我虽来这个家不久，却也看得清楚四姑娘，你摸着良心说说看，你父亲待遇如何？你虽为庶女，却可以养在生母名下，吃穿不愁

孔嬷嬷:你一句不合便，要死要活的撒泼抱怨，这是大家的规范吗？第二，你心里念头不好，你口口声声说想学东西，想为家人争光长脸，难道盛府只有你这么一个姑娘，难道只有你长脸了，盛府才算有了光彩？那你的妹妹们呢？她们就不需要学东西不需要长脸。四姑娘，我知道你素来拔尖，可个人有个人的缘法。

孔嬷嬷:今日之事，看似五姑娘挑的头，实则与你大有干系。这十几日来，你处处争强好胜事事抢头，一有不如意，便哭天抹泪的怨怪自己是庶出。你这般作为，可有半点姊妹情分念半丝父亲恩情

盛墨兰:爹爹我没有

孔嬷嬷:适才大人说，与老太太是故交今个儿我也厚着脸皮多说两句，儿女众多的人家父母最要一碗水端平，方能家宅宁静。虽说姊妹之间应该互相谦让，可也得是这个让或是那个让，总不能让一头让的，日子久了父女姊妹之间难免生出嫌隙来。盛大人，您说是不是？

盛纮:嬷嬷说的是

孔嬷嬷:今日五姑娘可是真威风啊，原本姊妹拌嘴是常有的事，你气哭了姐姐还火上浇油，口无遮拦的专戳人的心窝肺管子，要知祸从口出，你的脾气需得要改一改，否则将来会惹大祸的，照我看，你应当比姐妹们罚的更重才是

盛如兰:我知错了，以后再也不敢胡言乱语了

孔嬷嬷:六姑娘，你定然觉得自己今天没有错，不该受到牵连是不是？那我今日告诉你一个道理，一家子的兄弟姐妹同气连枝，共荣共损，日后你若荣耀了全家都荣耀，你若丢了人全家都跟着丢了人，没一个跑的，今日你虽然没有错，但你的姐姐们都错了，你没错也错。待会儿我要一同罚你，你可服气

盛纮:嬷嬷，明儿到底是没有做错什么况，她又是年纪最小身子又弱，不如训斥她几句就算了，她平日里啊是最懂事听话的，日后定会牢记的

孔嬷嬷:不成，今儿若是单饶了她，岂非助长了哥儿姐儿置身事外的风气？日后若手足有事她们都隔岸观火了，如何办？非罚不可

盛纮:罚，罚

孔嬷嬷:今儿明姑娘这顿板子就是让几个姐妹们知道什么是一家人

盛明兰:嬷嬷说的是我该打

孔嬷嬷:你们姊妹们真吵，平日里为了一点小事就大吵大闹，跟那些缺吃少穿的小家子里头争果子吃争衣服穿有什么两样。须知一个家族要繁盛必得兄弟姐妹齐心协力才是，往往许多大家族都是从里头败起来的，望姑娘们深鉴，今天罚你们每人十下手板

林噙霜:嬷嬷请慢，嬷嬷勿怪，这原本没有我说话的地方，可我心中愧疚，有话不吐不快，万望见谅。今日之事，说到底都是由墨儿不懂事引出来的，说出来她才是因头，尤其是六姑娘，小小年纪就要被拖累挨打，我这心里实在是过意不去，不如六姑娘那十下手板吧，就由墨儿替了吧

孔嬷嬷:林小娘此话差矣，我将姑娘们一起罚了，原就是为了弥补姊妹间的情分，她们今日一同挨了打，日后便可揭过重来，若是厚此薄彼岂不更深嫌隙？林小娘用心虽好却欠些道统了

林噙霜:是，嬷嬷说的是，是妾身无知了，可今日连累姐几个都挨了打，我这心里实在是过意不去，都怪我没有教养好墨儿，不如摸摸连同我一起罚了吧，也好略略补过

王若弗:又来这一套

孔嬷嬷:看来林小娘是得好好学学规矩了，越说越不得体，小娘说因自己没有叫好墨姐儿是以当罚，那如姐儿是大娘子教养的，明姑娘更是老太太身边的，是不是要将大娘子和老太太一起罚了才是，至于我这个教养嬷嬷更是难辞其咎，你可是这个意思

林噙霜: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孔嬷嬷:林小娘，我今儿也要说你一句人贵在自知，你却有两不知你自晓自己是什么身份？我在与大人和娘子谈话的时候，你贸贸然的插嘴，应当不应当。好在我与老太太是故交，若是换了旁人岂不是让外人笑话，盛府没了规矩。第二，你是一再知错犯错，你先说自己不该开口，可你偏又开了口你口口声声说自己无知，既知自己无知，为何还要随意插嘴姑娘们的教养之事，你是明明什么都知道，却又什么都犯了，岂非是知法犯法罪加一等，莫非是仗着自己养了几个哥儿姐儿的自认高出众人一筹不成？

盛纮:我跟大娘子还有嬷嬷在这儿焉有你说话的份儿，你把个孩子养成这样，你还有脸在这自说自话，快退下去，别在这给我丢人现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