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船“江顺号”缓缓驶离上海码头,划破黄浦江面的夜色。江风带着水汽扑面而来,吹得船舷上的帆布“哗啦啦”作响。苏晓棠靠在冰冷的铁栏杆上,望着远处上海市区逐渐模糊的灯火,指尖依旧紧紧攥着那支仅剩两发子弹的勃朗宁手枪。刚才在“同福里”的惊险一幕还在脑海里盘旋——王大爷和王大妈挡在院门口的身影,特高课特工踹门时的凶狠,还有沈青拉着她狂奔时的喘息声,每一个细节都像针一样扎在她心上。
“苏同志,喝点水吧。”沈青拿着一个搪瓷缸走了过来,缸里是刚从船上茶炉接的热水,冒着袅袅热气。他的肩膀上还缠着一块粗布绷带,那是在咖啡馆被子弹擦伤的地方,刚才奔跑时不小心扯到,渗出了一点血迹。
苏晓棠接过搪瓷缸,指尖感受到温热的触感,心里稍微安定了一些。她轻轻抿了一口水,问道:“沈青同志,你的伤口怎么样了?要不要找船上的医生处理一下?”
沈青笑了笑,抬手按了按肩膀:“没事,小伤而已。当年在津门执行任务时,比这严重的伤我都受过。倒是你,刚才在小巷里跑了那么久,肯定累坏了。”他顿了顿,眼神变得严肃起来,“对了,那个自称‘墨竹’的人,你后来确认他的身份了吗?他到底是不是特高课的卧底?”
提到“墨竹”,苏晓棠的脸色沉了下来。她把刚才在小巷里和佐藤一郎对峙的经过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沈青,最后说道:“他承认自己是特高课行动组的佐藤一郎。看来,特高课为了得到‘龙印’,真是下了血本,连这种擅长伪装的卧底都派出来了。”
沈青皱起眉,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栏杆:“这么说来,组织里的叛徒肯定还在传递消息。不然佐藤一郎不可能知道我们的接头地点,甚至还能模仿组织的暗号。苏同志,你仔细想想,从‘三福’茶馆到‘悦来’咖啡馆,我们接触过的人里,有没有谁的行为不太正常?”
苏晓棠闭上眼睛,脑海里像过电影一样回放着最近遇到的每一个人——老陈的沉稳、“影子”的坚定、林晚秋的担忧、沈青的果敢,还有那个只见过一面的“鸽子”。她突然想起一个细节,猛地睁开眼睛:“对了!在‘和顺’杂货铺接头的时候,那个冒充组织同志的特高课特工,曾经提到过‘夜莺’的名字!”
“夜莺?”沈青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夜莺’是津门组织的秘密特工,除了老周和你,没有第三个人知道她的身份!特高课的人怎么会知道‘夜莺’的名字?”
这个发现让两人都陷入了沉默。如果特高课知道“夜莺”的存在,那就意味着叛徒不仅潜伏在上海组织,很可能还和津门组织有联系。苏晓棠的心沉到了谷底,她想起老周在她离开津门时说的话:“‘龙印’关系重大,不仅要防着日本人,还要防着自己人。”当时她还以为老周是在危言耸听,现在看来,老周的担心果然不是多余的。
就在这时,船舱里突然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夹杂着女人的尖叫和男人的呵斥声。苏晓棠和沈青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神里看到了警惕。沈青把搪瓷缸放在栏杆上,压低声音说:“我去看看情况,你留在这里,注意观察周围的动静。如果有危险,就用这个信号联系我。”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小的红色信号灯,递给苏晓棠。
苏晓棠接过信号灯,点了点头:“你小心点。”
沈青朝着船舱的方向走去,身影很快消失在人群中。苏晓棠靠在栏杆上,眼睛紧紧盯着船舱的入口,同时留意着周围乘客的动向。船上的乘客大多是商人和平民,还有几个穿着军装的国民党士兵,他们正围在一起打牌,看起来并没有异常。
可没过多久,船舱里的嘈杂声越来越大,甚至传来了枪声!苏晓棠心里一惊,立刻握紧了手里的信号灯,想要给沈青发信号。但她又担心这样会暴露自己的位置,只好强忍着焦虑,继续观察着船舱的入口。
就在这时,沈青从船舱里跑了出来,脸上带着一丝慌乱:“不好了!苏同志,船上有特高课的特工!他们正在搜查乘客,好像是在找我们!”
苏晓棠心里咯噔一下,她没想到佐藤一郎的动作这么快,竟然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调动人手,在江面上拦截他们。她朝着沈青喊道:“快,我们走!去船舱底部的货舱,那里人多眼杂,不容易被发现!”
两人朝着船舱底部跑去。船舱底部的货舱里堆满了各种货物,有粮食、布匹,还有一些木箱。货舱里光线很暗,只有几盏煤油灯在燃烧着,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霉味和汗味。不少乘客因为害怕,躲在货舱的角落里,瑟瑟发抖。
苏晓棠和沈青找了一个堆满粮食袋的角落躲了起来。他们屏住呼吸,听着上面传来的脚步声和叫喊声。特高课的特工正在一层一层地搜查船舱,很快就会搜到货舱。
“苏同志,我们不能坐以待毙。”沈青压低声音说,“等一下特高课的特工进来搜查,我们就趁机从货舱的通风口逃出去。通风口外面是江面,我们可以跳江逃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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