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泛起鱼肚白时,小船终于驶入了黄浦江支流。咸涩的海风渐渐被带着湿润水汽的江风取代,远处隐约可见上海城区的轮廓,高耸的钟楼与西式洋楼在晨雾中若隐若现,像一幅晕染开的水墨画。苏晓棠扶着船舷,指尖轻轻摩挲着怀里的“龙印”,玉质的温润让她紧绷了一夜的神经稍稍放松,但心底的警惕却丝毫未减——越是靠近目的地,危险往往越隐蔽。
“苏同志,前面就是十六铺码头的外围了。”老周走到她身边,压低声音说道,他的目光扫过江面上来往的货船,“按计划,上海的同志会在码头东侧的‘和顺’杂货铺接应我们,接头暗号是‘今日有雨吗?’‘昨夜风大’。记住,一定要确认暗号无误才能暴露身份,上海的局势比津门还要复杂,特高课的特工无处不在。”
苏晓棠点了点头,将老周的话牢牢记在心里。她回头看向船舱,沈青正靠在角落闭目养神,胳膊上的绷带又渗出了淡淡的血迹,显然昨夜的搏斗让他消耗极大;林晚秋拿着一块碎镜子,仔细检查着脸上是否有污渍,她今天换上了一件月白色的旗袍,外面套着一件藏青色的短外套,看起来像个家境优渥的女学生;夜莺则紧紧抱着装有“龙印”的木盒,眼神警惕地盯着江面,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木盒上的纹路。
“大家都准备一下,十分钟后靠岸。”老周朝着众人喊道,“记住,上岸后尽量装作互不相识,按照预定路线前往杂货铺,万一遇到突发情况,立刻分散撤离,在老城区的‘三福’茶馆汇合。”
众人纷纷点头,开始整理自己的衣物和随身物品。沈青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却被苏晓棠按住了肩膀:“你别乱动,伤口还没好,上岸后你先找个地方休息,接应的事情交给我和晚秋。”
沈青摇了摇头,固执地说:“不行,‘龙印’关系重大,多一个人就多一份保障。我没事,这点伤不影响行动。”
苏晓棠还想再说什么,林晚秋走了过来,笑着说:“苏同志,就让沈青一起吧,他经验丰富,关键时刻能帮上大忙。再说,我们这么多人一起行动,反而不容易引起怀疑。”
苏晓棠看着沈青坚定的眼神,只好点了点头:“那你一定要小心,千万不要勉强。”
小船缓缓靠近码头,码头上已经热闹起来,搬运工们扛着沉重的货物来回穿梭,小贩们推着小车叫卖着早点,还有不少穿着西装革履的商人在码头上来回踱步,看起来一派繁荣景象。但苏晓棠知道,这繁华的背后,隐藏着无数双监视的眼睛——日军特高课、汪伪政权的特务、还有各国租界的巡捕,他们像一张无形的大网,笼罩着整个上海。
吴船长将小船停靠在一个偏僻的码头角落,这里离十六铺码头的主入口有一段距离,相对来说比较安全。众人依次下船,苏晓棠走在最后,她回头看了一眼小船,吴船长朝着她点了点头,然后驾驶着小船缓缓离开——按照计划,吴船长会在附近的水域待命,一旦他们遇到危险,就会立刻过来接应。
“我们走吧。”苏晓棠朝着众人说道,然后率先朝着码头主入口走去。
一路上,苏晓棠仔细观察着周围的环境,她发现码头上有不少穿着黑色风衣的人,他们看似在闲逛,眼神却不停地扫视着过往的行人,显然是特高课的特工。她心里暗暗警惕,拉了拉林晚秋的衣袖,示意她小心。
林晚秋会意,放慢了脚步,装作欣赏码头风景的样子,低声对苏晓棠说:“前面有三个特工,都在盯着入口的方向,我们得想办法避开他们的视线。”
苏晓棠点了点头,她看到不远处有一个卖早点的小摊,摊主是一个穿着粗布衣裳的老太太,正在热情地招呼着客人。她灵机一动,朝着小摊走去:“老板,给我们来几份早点。”
老太太抬起头,笑着说:“好嘞,姑娘,想要点什么?有包子、馒头、豆浆,都是刚做出来的。”
苏晓棠一边挑选着早点,一边用眼角的余光观察着那三个特工的动向。她发现那三个特工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从码头主入口进出的人身上,并没有注意到她们。她心里松了一口气,朝着林晚秋和沈青、夜莺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们过来。
众人围在小摊旁,假装买早点,实际上是在商量接下来的路线。老周压低声音说:“从这里到‘和顺’杂货铺,需要经过两条街,街上肯定有特高课的暗哨。我们不能一起走,得分成两组,我和夜莺一组,苏同志和晚秋、沈青一组,两组之间保持一定的距离,互相照应。”
苏晓棠点了点头:“好,就这么办。我们先走,你们十分钟后再出发。如果遇到危险,就按照预定的信号联系。”
说完,苏晓棠付了钱,拿着早点,和林晚秋、沈青一起朝着第一条街走去。
第一条街是一条商业街,街上店铺林立,人来人往,非常热闹。苏晓棠三人混在人群中,尽量不引起别人的注意。林晚秋一边走,一边假装欣赏店铺里的商品,实际上是在观察周围的情况。她发现街对面有一个穿着灰色西装的男人,一直跟在他们身后,形迹十分可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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