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州亦无路 第二百六十章 夜间游戏

兀城北部：

吃饱喝足的龙楚很满意今天生活的惬意，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霍云，该你展示了，让我看看你们妖族变幻皮相之术！”

“嗯！”霍云聚精会神等待龙楚发出指令。

……

“变呀？”龙楚都期待了半天了，他搁那耍什么帅呢？

“变谁呀？”霍云也不知道变谁。

“额……变……让我想想……变……变小王爷吧，很久不见他了，正好让我看看你变得像不像！”龙楚思考半天突然想起了在白鹤国哭哭唧唧被窦秉鸿带走的孟承志，也不知道王室现在怎么样了，他有没有危险。

霍云点头，随着手部结印，紫色灵气将霍云包裹，一个活生生的孟承志出现在了龙楚跟前。

“哇……”龙楚伸手掐了掐这张老追着自己聒噪还骂他的脸，额……还可以说是情敌，差点把端木芊拐走了！

“啊！啊！小少主疼……疼！”霍云委屈巴巴捂脸。

“你这只要不说话确实看不出端倪，就是气质不太像，那家伙说话趾高气昂的，你太唯唯诺诺了，来！狂一个！”龙楚叉腰开始表演台词教学“我要告诉父王，把你们关进大牢！”

霍云顶着孟承志的脸，学着龙楚的动作小声重复“我要告诉父王，把你们关进大牢！”

“不对，再凶点，要摆出老子是皇亲贵胄，你们要膜拜我的嚣张感！”龙楚开始表情动作面对面教学，但凡孟承志此看到龙楚这么丑化自己，他高低要追着龙楚又喊又骂三天不止。

龙楚模仿孟承志正起劲呢，霍云顶着孟承志的脸“唰”回归了本尊。

“你干嘛，用小王爷的脸，你的脸不嚣张！”龙楚一看到孟承志的脸都按捺不住手上的惯性动作，老想掐他一把，那家伙一开始口蜜腹剑喊自己左一句“龙虾哥”右一句“龙虾哥”缠着自己教他法术，结果后面跟着端木芊喊自己“死龙虾，臭龙虾”。

“额……那个……”霍云不好意思地搓了搓手掩饰自己此时此刻的尴尬。

“你想上茅房啊？”龙楚看对方扭扭捏捏的。

“不是不是……小少主，我法力太弱了，幻化之术维持不了多久，就……就变回来了！”

龙楚闻言脸皱了又皱“你的意思是你只能维持这么长时间的幻化？”

“对……对，这个还是在我不紧张的情况下，如果我太害怕或者紧张，可能都……都幻……幻不出来！”霍云低头时不时瞄一眼龙楚黑了又黑的脸。

龙楚捶捶脑袋“我把你法力低这回事忘了，那不完蛋了，穿帮可就不太好收场了！”

“对……对……对不起呀……小少主！”霍云觉得是自己太没用了，都帮不到对方。

“再说吧，走，咱们先去踩点！”龙楚也懒得想后面的事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嗯？踩点？去哪呀？”霍云歪头不解。

“今天我们出客栈时我找小二打听了一番北部比较繁华的夜市，他说坎门（正北）附近有个叫万源街的地方，是北部最大的货物商品中转地，既然人多眼杂，肯定会被选为交易的！”龙楚想起出客栈时他专门打听了一下。

霍云本来歪头看着对方，这么一听对龙楚更佩服了“小少主，你好厉害，那么一会就可以打探到这么重要的消息！”

龙楚咧嘴一笑“聊天嘛，聊着聊着就能聊到自己想要的，走吧，别崇拜我了，接下来万源街！”龙楚挥手竹子化形为剑，两人稳稳站了上去，开始穿行在皎洁的月光之下。

……

另一边的霍风和霍木追踪了一下午万法门的那四人，随着霍风手边图册绘制完成，他大概已经掌握了离门（正南）和巽门（东南）为基点扩散而开的万法门探子。

“这几个人跟无头苍蝇一样，四个人找了半天也没找到巩丙，你说巩丙会不会真的已经离开了南部范围？”霍木看着那四个走走停停还要互相抱怨的门徒开始嘀咕。

“巩甲呢？”霍风仰头想起那四人白日说给巩甲用了“锁灵散”，大概是一种缓慢散去妖力的东西，加上挑断手脚。

“是呀，巩丙费力救出巩甲，就说明他不会丢弃巩甲独立逃亡的……”霍木接过霍风疑问。

“不过，虽然他们坏得透彻，但彼此之间还怪讲究情谊的，巩丙自己那点本事朝不保夕的，还带个废物一样的巩甲，他们要是知道事情败露自己会落得如此田地，会不会后悔当初帮万法门助纣为虐，残杀他人呢？”霍木嘀咕，想起霍云和端木芊差点死在他们手上就来气。

“他们选择作恶的那刻起就应该料想到今日之局，比起那些被他们无辜杀致死的人，他们还活着就已经很不公平了！”霍风反手抓住霍木衣领“别管他们几个了，我们去岩谷市集，记录他们交易丹药的时间和地点！”

霍木乖乖被对方拖拽前行，霍木蹙眉回味刚才霍风的那段话“霍风……你……刚才竟然说了一大段话！”

“哦！”又是不咸不淡的一个字。

霍木抱臂闪身脱离对方的掌锢“我觉得你说的有道理，他们这种十恶不赦的家伙，死都太便宜他们了，应当鞭尸，不然都不够一命抵一命！”霍木跺脚，觉得巩姓三兄弟还是太坏了。

霍风听到一命抵一命突然回头，眼底闪过一丝动容，想起了霍木失手致商贩陨命后妄图自杀了结的场景，酸涩涌上心间“霍木，该死的是犯了错的坏人，好人应当活着，我们都应该活着，我们是好人！”

霍木扬起困惑的眸子，觉得今天的霍风真是疯了，说的什么疯疯癫癫的瞎话，他一句都听不懂“你又看什么乱七八糟书了，脑子看坏了，谁要做烂好人，我才不要做什么乐善好施，匡扶正义，宅心仁厚，天下为先的狗屁玩意，我要钱，好多好多钱，银子，等我钱多到屋子装不下时，就修一座黄金屋，那些帝王不是有个成语叫什么金乌藏娇，我就藏我！哈哈哈哈……”霍木叉腰，发出猥琐的大笑。

霍风一字一句听着对方的畅想“那我到时候找闪闪发光的东西给你！”

霍木一听，眼珠一转，想起了什么，伸手水晶球出现在了掌心“看，这个是我让端木芊买给我的，漂亮吧？这个还可以保留一个片段，我每天都给它看金子，到时候它就能记住金子的画面了！”

霍风视线移近，整个世界便向球内坍缩，彼时月亮恰好悬于球体顶端，于是真实与虚幻的月光在水晶的弧面上交融，难分彼此。

它不仅偷来了月亮，还将清冷的银白滤成了有温度的、蜂蜜般的暖光，温润地漫溢开来，银色的氤氲仿佛将霍风带回了曾经碧草蓝天，河水缓缓的妖族，那时真好，家人，朋友都在。

“嗯！漂亮！”霍风直起身体，看着霍木眼底的喜悦，其实这讨厌的世界还是有很多值得驻足的东西，例如霍木手中的水晶球就很漂亮。

“其实端木芊人也挺不错的，我挺喜欢她的，她要是不打我就更好了！”霍木看着手中的水晶球，不忘夸端木芊两句。

霍风挑眉，眯眼看了看霍木陶醉的模样，他感觉那个原本极度讨厌人族的霍木似乎因为龙楚、端木芊他们正在改观对人的看法。

那他呢？他喜欢人吗？应该是不喜欢的，他不是不喜欢人，是不喜欢所有生灵，对霍风来说生命就是一条可以看到终结的直线，看过生老病死，朝代更迭，沧海变迁的他对活着没有多大兴趣，对死亡也没有什么恐惧，对那段长达百年的流浪生活更没什么感慨。

可随着视线在霍木，水晶球，月光三点之间移动时，他有了新的问题“我为什么要陪着这群又傻又呆的家伙干这件无聊又没有意义的事？”他比谁都清楚，兀城不可能平等，六界九州也不可能太平，世间不会出现义薄云天，拯救苍生的英雄，神明窥视的眼睛也不会动容，天道无理的规则不会为谁更改，万万千千生灵的痛苦不会减弱一分，灾难战争也不会止戈，那他为什么要做这种好似过家家的无聊游戏？

他想不通，但他还是在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