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州亦无路 第二百零一章 晏国王室篇（三）

临安府：

寻光看着这座府门，过往记忆开始浮现，他从蓝血林出来后，第一眼看到的便是蓝袍的昼邈和红纱的乐清瑶。

昼邈性情冷淡，但人却很温和，乐清瑶也是那般，两人看起来像是很不好相与之人，内里却温柔细腻，但不知为何寻光总能从他们身上感受到一丝惆怅和忧伤，他不懂一个魅王，一个魅者，为何也会有苦恼。

他静静立在门前，只要迈进这扇大门，他就要彻底回魅族了，可能此后千年，万年也要如昼邈一般立于高位，却又似乎身不由己。

寻光看向来时方向，内心泛起挣扎，那股酸涩又再次不受控般涌上了喉结“为什么？”他攥紧衣角，本来迈上台阶的步子又撤了回去“为什么？我会这么难受？”

寻光扬起无助的面容，面具下的脸开始泛起难过，直至一滴水“啪塔”从他的眼眶而出，恐惧和后怕开始将他紧紧裹挟。

“乐姐姐，这是什么？”寻光无助地看着落在台上的麻雀，身体开始发抖，他希望有人能够告诉他这到底是什么感觉，为何他这般痛苦。

可此时的乐清瑶并不在临安府，自从秣谷毁掉神识后，昼邈回到魅族便将自己关了起来，万年执念成为了一场泡影，让他一时之间难以缓和。

乐清瑶也为她的殿下难过，自从上次找完寻光后就暂时留在魅族。

寻光俯身坐下，摘掉面具，早已泪流满面，他无措擦拭，看着指尖的泪珠陷入沉思。

每日扫地的小童今日打开门竟然发现有人坐在门口，好奇弯腰看了一眼，正好撞到抹眼泪的寻光。

“你坐这里……哭什么？”小童满脸困惑。

“我不知道！”寻光不知如何表述自己此刻的心情，小童是好多年前乐清瑶无意之间救下的一只小妖，后来便主动留在临安府帮乐清瑶打杂，他不知乐清瑶的真实身份，术法有限的他自然也看不出寻光的身份。

“嗯？不知道？不知道为什么要哭？”小童杵着扫帚更疑惑了，哪有人哭不知道为什么哭的。

“我应当知道什么吗？”寻光期待有人能够给他一个合理解释他目前状况的结论。

“那当然了，哭要么是难过，要么是开心，你哭成这样总不能是开心吧？”

“难过，英落也说难过！”

“英落，你家人呀？”小童一想乐清瑶不在，自己偷会懒应该没什么的，便索性也坐了下去。

寻光发红的眸子直勾勾盯着小童“家人？”他痛苦的抱着脑袋“家人，家人是什么，为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什么都不懂！”

昼邈在带寻光时，虽然极力规避了言儒生的强压模式，但寻光出现的时候恰巧是横刯被封印后，言儒生的消失的执念和亲手封印好友的痛苦像是双重禁锢，将昼邈的心境折磨，这样的他不知不觉间也成了当年的言儒生，所以他没有教过寻光什么是情，什么是爱，什么是念！

横刯被封印后乐清瑶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她怨各族，也怨昼邈，更怨自己，往复的挣扎与愧疚，也让她自己变得封闭和淡漠。

两个学会爱却痛失所爱的人都忘了教这个魅子该如何面对情绪爱恨。

以至于寻光走上了一条不归之路。

那小童见寻光此时的痛苦不似假装做戏，便挥手出现不同场景“你看，万物皆有父母亲人，孩提时的呱呱坠地，牙牙学语，长大成人这些阶段陪伴他的便是父母亲人，后遇一人，聊海阔天空，世事变迁，对酒当歌乃为挚友，再遇一怦然心动，亦甜亦苦，无法割舍之人，便为挚爱，结为夫妻，二人同心，举案齐眉，诞下幼童，人之一生如此往复！”

寻光看着虚像中那孩子的一生，仿佛覆在心脏上层的一层屏障被击碎，他似乎明白了为何心痛，为何酸涩，为何苦楚！

“我……不想回去！”

“什么？”小童凑近想听清楚对方的低语。

寻光脑海里浮现与上官英落的点点滴滴，那个敏感又倔强，甚至有时又有些许强势刁蛮的女孩。

他拿起面具，消失在了小童视野。

“嗯？还会法术？”小童不可思议地扯掉刚才化出的虚像。

寻光不知道就是离开的这一天，他和上官英落已经要面临天人永隔了。

上官英落快马赶往皇城，回到相府本欲寻找上官岩，却看到了惨绝人寰一幕，书房里是已死的顾氏（上官英落继母）和已经呆滞疯癫的小满（上官岩和顾氏所生之子）。

“小满？”上官英落抱住一动不动的小满安慰。

却发现小满的身后已经蔓延开大片血迹“小满，小满！”

小满似乎有一瞬间的回神，满眼泪花看着上官英落“阿姐，爹爹……杀了娘亲！”

疯癫的上官岩不但献祭了自己，还屠杀了他的妻儿！

“小满，你坚持住，我带你去找大夫，我带你去……”上官英落抱起小满，出门之时却被一脸狰狞恐怖的脸逼退了回来。

“英落，回来啦？吃饭了吗？既然回来了就不要走了，和爹一起吃吧！”

“上官岩，你简直丧心病狂，弑君造反，杀妻杀子，你的心去哪呢？”上官英落知道上官岩并不在意自己，因为打她母亲去世，他续弦再娶之时，他便从未将自己当做女儿，在他的眼里自己可有可无，可毕竟是她的亲生父亲，他竟然如此恶毒。

上官岩张开手臂，一脸享受地听着上官英落的质问丝毫不恼，反而笑眯眯扭头看向身后的仆从“没听到吗，我亲爱的女儿饿了，去准备饭菜，马上！”

“是是是！”那仆人吓得连滚带爬离开。

“你杀了颜姨，还圈禁了陛下？”上官英落一路赶来并未听到国丧之钟，但她也不确定他是留下了孟霄的性命还是已经秘密杀害了。

“英落啊！陛下怎么可以杀呢？那是陛下呀！”

小满缩在上官英落呼吸逐渐变弱“救小满，救他……”她试图唤醒一个父亲最后的良知，可彼时的上官岩连人性都已经丧失，良知又从何而来。

上官英落执意离开，却被上官岩轻松拽了回来“死就死了，你……怎么活下来的？我想起来了，那个少年，魅！”

上官岩前一秒还在狞笑，后一秒就死死掐住了上官英落的脖颈“说！他在哪？”

上官英落拼命挣扎，从后腰摸索出携带的短刀，狠狠插进了对方胸口。

随着血溅到她的眼睛里，她慌乱无措后退，原本怀中的小满也彻底没了气息。

“啊！啊……”上官英落看着一手上官岩的血，一手小满的血接近崩溃。

上官岩低头看着胸口穿透的刀刃，血泡在嘴角不断涌出，眼神从狠厉瞬间转为空洞的茫然，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气音，反复呢喃：“不可能……我怎么会……死？”

“尊者……我怎么会死？”上官岩不可置信地拔出刀刃，胸口的血开始蔓延，他明明天下无敌的，怎么会栽在一个女娃娃手上“这不可能，这不可能！”上官岩眼眶狰狞发红，眼珠子布满憎恶的血丝，仿佛下一秒就要从眶中蹦出来！

端来菜品的小仆还未踏进来就看到鲜血还在伤口往外涌的上官岩。

“啪塔”一声，随着盘子碎裂，那小仆下意识逃命。

“嗯……没用的东西，还得浪费精力保你这躯壳！”那尊者的声音再次回荡，原本已经跑出去很远的小仆被一股黑色神秘力量拽了回来“去，杀了他，喝了他的血你的伤口就痊愈了！”

上官英落死死盯着上官岩手里的短刀，随着尖刃刺进小仆脖颈，上官岩如还未退化的野兽一般贪婪吸吮对方的血液。

“呕！”血腥和反人性的操作让上官英落开始出现反胃，现在这个狭小空间如同炼狱，面前的人像是炼狱爬出来的恶鬼，刚才响起的那个声音宛如控制鬼魅的咒语。

“你应该感谢他的突然出现，不然那里躺的就是你了！呵呵呵～”尊者的声音仿佛贴在上官英落耳边。

“啊！！”上官英落下意识捂耳闭眼，可不管她捂得多紧，还是在丝丝缝隙能够听到上官岩咽下人血的声音。

她尽力蜷缩在墙角，后背抵着冰冷的墙壁却毫无知觉，牙齿不受控地上下打颤，每一次颤抖都带着胸腔里撕裂般的痛，闭上眼睛的黑暗里都是上官岩已经妖兽化的面容，仿佛下一秒他就要张着血盆大口咬死自己。

无助的恐惧催生出了一丝想要终结一切的反抗，她强忍着恶心，努力回忆着曾经寻光教自己射箭时的果敢和决断，她努力爬起，视死如归般拔下簪子，就在要插进上官岩脑袋的那刻，她的身体不受控般将簪子尖端瞄准了自己的脖子。

下腹传来撕裂的疼痛，她颤抖垂眸，发现那里原本被寻光治疗愈合的伤口竟然开始撕裂，就像有一把无形的刀将其重新划开一般。

“你以为伤口愈合就没事了吗，你身体里有属于我的东西，我想让你死你就会死，小姑娘你真可怜，遇到谁不好，遇上一个魅，我最恨魅了，他骗我弃我，那我就从他最在意的开始一一毁灭，我要让他后悔那日的所作所为！”那尊者的声音开始带上了怨恨和愤怒。

簪子开始一点点指向她的脖子，上官英落原本还想反抗，她的动作顿了顿眼神骤然空洞，周身的气息从恐惧变得麻木，脑海里的自我意识像沉在深海的气泡，无论怎么向上浮，都被一层无形的屏障压着。

随着上官岩吸完那小仆的血，满嘴猩红站起的瞬间，上官英落手里的簪子直直落到了她的脖子。

却在银簪划破皮肤的那刻，被一只手紧紧攥住，夺过伴随着灵力插入了刚爬起的上官岩额头。

“让他死在玑衡下！”尊者的指令成了上官岩唯一的指引。

“英落？”寻光一把托起神智不清的上官英落，恶狠狠看向手持玑衡的上官岩，他额间的簪子半截裸露在外，伴随着他上前的脚步，上面的珠花摇曳发出清脆的碰撞。

寻光眉头一皱，蓝瞳打开，发现剑上附着了不止上官岩一人灵魂，他一天就已经杀了百千人，那剑已经不是简单的法器了，随着视线上移，他发现有一丝黑色的灵力积聚在对方身上，垂眸看向上官英落重新被撕裂的伤口，似乎也有一丝这样的灵力刚才逃了出去。

随着寻光蓝色灵力将上官英落包围，她渐渐恢复了一丝意识，在看清寻光时满脸委屈和后怕。

“寻光……”

“我知道了！”他刚才的蓝瞳已经看到了一切。

随着寻光再次将她的伤口止血凝固，像以前一样轻拍了拍她的肩。

寻光抬眼起身，蓝色目光像淬了毒的冰，锐利得能刺穿空气。

现在的上官岩活下来定会掀起人间灾祸，而且这个奇怪的黑色灵力是什么他的蓝瞳竟然都分辨不出，杀死上官岩是唯一的选择，但这样无疑会将昼邈推到其他神明跟前……

寻光瞳孔微微收缩，看了一眼上官英落，似乎做了最后的决定。

那些灵魂只是被困住了，其中包括已经死亡的风轻颜。

当寻光破除掉玑衡的封印后，所有灵魂开始扑向上官岩，恨不得将其吞噬，可他们是魂魄，对上官岩造成不了任何伤害。

“颜姨！”上官英落颤颤巍巍爬浮在角落迷茫无知的风轻颜的灵魂。

那灵魂似乎意识到有人在呼唤她，垂眸看着泣不成声的上官英落“陛下，陛下……”她的嘴里碎碎念着这两字，眼眶发红看向俯在她脚下的上官英落“陛下，陛下在哪？”

“皇宫！在皇宫！”上官英落指向其中一个方向。

寻光余光瞥到风轻颜的魂魄正在往门外飘荡连忙出声制止“英落，马上要天亮了，她见到光就不能进入轮回之境了，阻止她！”

寻光想要上前阻止风轻颜的灵魂出去，却被此刻已经失去自我意识，成为傀儡的上官岩牵制住了。

“颜姨，不能出去，您会灰飞烟灭的，陛下没事！”上官英落连滚带爬挡在灵体的风轻颜跟前劝阻，她身上寻光布下的蓝色屏障可以阻挡对方的视线。

意识到前行之路被人挡住的风轻颜突然落下泪水，脸上满是焦虑和不安，在意识到什么后突然垂眸看向上官英落“我还没和阿霄告别，他会难过的！”

风轻颜的脸上满是恳求，她与孟霄相识与少年一场宴会。

【她的父亲曾是平定安邦的大将军，原本先皇准备给她的姐姐赐婚孟黎，但她的姐姐喜欢上了当时的上官岩，她父亲便提议赐婚给她，便是这样他们在没有问过自己意愿下定了自己与孟黎的婚事。

那场宴会她姐姐带她前去，原本是想看看孟黎的真容，可她却注意到了那个独来独往，远离人群自己拉弓射箭的孟霄，那是她第一次见到孟霄。

她为女子本就被束缚，婚事亦如此，其实对她来说嫁给谁并不重要，因为风家总要有一女被献给权势，既然她的姐姐能够找到所爱，她也愿意成全。

后来被寄予厚望的孟黎为了那位名叫赤莛的修士女子放弃了皇位继承，先皇念在她父亲战场有功，孟黎又失信在前，便在潦草几笔之下又将她和孟霄捆绑在了一起。

他们甚至成亲之前没有正式见过一次，只有自己曾经远远看过他拉弓射箭。

她也曾听过孟霄的一些反面言论，心狠手辣，寡情薄意等等皆有。

可她见到的孟霄平静温和，甚至从未与她大声说过话，他待自己很好，他会静静听她抚琴，站在一旁看她描绘丹青，他话很少，孟黎放弃皇位后他渐渐出现在大臣的视线之中，外面对他的评价依旧褒贬不一，先皇逝世后他登基为帝，大臣嫌她出身武将之家，不足以为后。

那时的她和孟霄虽然已经有了感情基础，但她也自知，他是皇帝，不可能只有她一位妃子。

那日登基大典后，孟霄跌跌撞撞抱着一坛酒来到她的殿中让她为他抚琴，他的眼里有疲惫也有藏于深处的忧伤，她以为他是来与自己说他要纳妃封后之事的。

可她弹完一曲后对方只是抱着酒坛出神“颜儿，你是我的妻子，唯一的妻子！”她当时也只当对方是因为一丝亏欠说出的场面话。

但后来孟霄甚至不顾孟忠的反对放下“风家女若只能为妃，那晏国便再无皇后！”之言。

此话一出，大臣哗然，但在孟霄皇帝之威下，他们也开始接受现状，后来她怀上了孩子，还未来得及公开便因意外没了，而且身体受损，恐再难诞下皇嗣。

她劝孟霄重新纳妃，皇帝无子嗣，是大事！孟霄却说“大哥和二哥都有孩子，未来都可继任皇位！”其实在孟霄心里，皇位不是他想要的，但孟黎任性，他只能去担这个责任，但他也感谢过孟黎，如果不是他选择了赤莛，那自己就不会遇到他喜欢的人了。】

少年夫妻，站在权力涌动的中心，或许后续的他们性情早已改变，唯独对彼此的爱未变一分，反而在冰冷皇帷中成了彼此最坚实的依靠和护盾。

“我还没告别！”作为魂魄来说，此时的风轻颜是没有意识的，按道理她在玑衡中也该如其他亡灵一样被洗掉所有的意识，打破封印后遵循规律去往轮回之境。

寻光毁掉上官岩魂魄的一刻，他竟然离奇般再次睁开了眼。

此情此景寻光意识到是那团黑色的东西在一次次修复对方残缺的神识，连魅法都不怕的生灵，寻光也是第一次见到，意识到此时此刻此场景中的上官岩无法被杀死后。

寻光闭眼蓝瞳重新打开，世界静止，蓝色漩涡打开，他迈入了上官岩献祭玑衡之前的时间节点，杀死了上官岩。

棋局重开，寻光迈出蓝色漩涡的一刻本以为一切可以终结，却在看到和刚才别无二致的画面时愣在了原地。

按道理他去到了曾经的时空，当他杀死上官岩后一切应该没有发生才对，为何这些人还是死了。

但似乎也有细微的不同，例如此时持剑的并非上官岩，而是一个从未见过的面容。

“魅，分身，控！”随着寻光召唤出分身，所有灵魂都被困住，他在里面寻找这人的魂魄，一抹黑灵却悄悄附着在了月下上官英落的影子里。

寻光大跨步跑向天际，脚下如生阶梯，将他送于高处。

随着蓝瞳隐匿，时间延续，而所有的魂魄已经被寻光的分身控制住，他一眼便找到了主魂魄。

“魅，召，魂碎！”随着寻光手中蓝色飞刃丢出，那魂魄彻底消散。

随着主魂魄已死，其他魂魄开始朝一个方向飘去，便是人族死后所归的轮回之境。

寻光落地看着脚下身死之人，视线直接穿过墙壁向下落在了上官岩的密室，他已经死在了那里，视线收回，顾氏与小满的尸体依然躺在原地。

寻光蹙眉，他用了魅族独有的溯洄术法，甚至不惜违反禁令在静止时空里杀了罪魁祸首，为何结果没有被改变，死了的人还是死了。

上官英落侧身让出道路，目送风轻颜的魂魄离开了。

“颜姨！”

寻光走近看着那个固执的灵魂没有阻挠，垂眸看着上官英落下腹的伤口又想起了刚才他返回时看到对方拿起簪子就往自己脖子捅的场景，木讷的眼神仿佛被什么控制了。

是那团黑色的东西？

“寻光，他们……”上官英落想要走近小满却被寻光阻止“孟忠回来了，这场血雨腥风结束了！”寻光拉起对方满是鲜血的手，轻轻拂过，血渍消失。

“寻光，你……还走吗？”

寻光摇头“不走了！”寻光准备利用魅法隐蔽藏起来，他想陪上官英落渡过接下来她的余生，几十年她离开后，他再去找昼邈请罪受罚，这是他能想到的唯一的办法了。

“那位大人，会逼你吗？”上官英落紧紧牵着寻光的手，她不舍得寻光离开，但她看到寻光似乎很听那位红衣女子的话，寻光这么厉害，那位大人肯定更厉害，她怕对方会抓走寻光。

“不知道，躲起来！”寻光腾出一只手拂去上官英落眼角的泪水“可是，这样你就不是这里的郡主了！”

“我也躲起来！”

上官英落抽泣地扑到寻光怀里“我不想在这里，我想一直跟你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