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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气中飘散着诱人的饭菜香气，端木芊吸吸鼻子，觉得肚子饿得咕咕叫。秣谷看着龙楚略带炫耀地把菜放到桌上，再看看端木芊亮晶晶的眼眸里映着龙楚的身影，眼里逐渐带上了欣慰。
随着秣谷将菜送入嘴中。
“怎么样？”龙楚眨眼等待夸奖。
“额……好吃！”秣谷对龙楚的厨艺那是从不吝啬夸奖的，毕竟他一个人养活了他，余青，白际天三个。
端木芊看秣谷动筷了，期待地看了眼龙楚。
“快吃呀！”龙楚挑眉，这家伙平时吃饭那么积极，今天还客套起来了。
“嗯嗯……好吃！”端木芊嚼着嚼着意识到如果这个味道是好吃，那岂不是她做的就是难吃，想到这里眉头紧蹙，有点懊恼地望向龙楚。
龙楚停下夹菜的动作挑眉，似乎在问“你怎么呢？”
端木芊看了眼菜瘪嘴，龙楚意识到她想说什么“你只是佐料放错了量而已，下一次会更好的！”
秣谷幽幽抬眼，看着嘀嘀咕咕的两人，又想起曾经每天陪着余青一遍又一遍试药的小龙楚。
龙楚的术法虽为火属性，听起来应该属于攻击性强，但截然相反，龙楚因为自身灵力限制，法术和剑术上的造诣远不及符术和药术，所以余青的药术和符术基本上都是龙楚教的，想到这里秣谷抬眼看了看今夜星空，想起他这两个小家伙体内还有往生蛊牵扯。
【龙复去世后，天帝没有任何表示，神明不插手各族之事已是铁律，后来龙逸和龙楚拜在了古刹门下，本来日子也就这样继续了，直到有一年一位水使打着拜访柳长易的名号前来，水使名唤历温年，是只老王八精，他本意就是奔着龙逸和龙楚来的，历温年不知哪根筋搭错了，一心想在水族加官进爵，扬眉吐气，干翻现在的龟丞相，自己做丞相，多方打听，听说曾经的少帝龙复在人族有遗孤，想着天帝和水君碍于神明职责不能将其接回，自己要是能将这两个孩子带回水族，再交予仙族，肯定是大功一件。
要不说在长昇令的事情上，他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呢，龙楚脑瓜一转，本来让龙楚讨厌和记恨人不多，好巧不巧他就是其中之一，因为十几年前打伤了余青和龙楚的事被记住了，然后在莫羽遍布九州的羽卫一通造谣下，成了他抢走了妖族圣物长昇令，所以侏荆才找上门给他揍了一顿。
他打伤余青和龙楚后下山就被一只峋磷兽打断了十根骨头，又不敢回水族，只能躲着，在那件事发生后几个月，水君才知道水族竟然出现了一个这样的蠢货，便满怀歉意且正儿八经派出实实在在的水使送来请帖，请秣谷以及龙复后人到水族赴宴，龙逸自然不愿去，秣谷也不愿意去，后来还是苍谷好说歹说才给秣谷忽悠去的。
小孩贪玩，秣谷贪杯，龙楚和余青一个不小心惊到了水魇兽，水魇兽擅长下蛊，稀里糊涂就给两小孩下了往生蛊，龙楚体内的是主体，余青体内的是附体，也就是说后续余青遭受到的所有伤害，龙楚最起码要承受一半，这种东西对他们水族生物来说也就分分钟解除了，但现在的龙楚和余青一个8岁，一个6岁，解除起来两人要受很大的疼痛，当时秣谷便询问过龙楚，也告知过这个东西留在体内的影响，但龙楚完全是将余青当做亲弟弟在养，怎么也不同意余青受苦，甚至还觉得能帮余青承担后续的伤痛无比自豪，所以这个往生蛊也就一只留下来了。
但余青一直生活在他们眼皮底下，龙楚也将他照顾得极好，所以除了试炼过程，其实往生蛊也没有给两人造成什么困扰，当然往生蛊这件事只有秣谷和龙楚知道，余青自己也不知道！】
秣谷想到这里，就烦那个水君，没用的东西，连只水兽都看不好！
“对了，小老头，我有儿子了！”龙楚吃饭吃着吃着看到端木芊脖子上的玉佩，想起了阿尘还在里面待着呢，秣谷现下又在，不如让他看看阿尘灵力不稳是何原因。
秣谷脸色一僵“你……你说什么？”眼神不自觉看向端木芊，他……他这教龙楚的时候难道哪一步漏了，喜欢人家姑娘也不能这样吧！
龙楚嘿嘿一笑，果然这种话吓唬长辈一吓一个准。
知道给秣谷惊到了“是这个！”龙楚伸手解下玉佩递了过去“他在里面！”
秣谷松了口气，瞪了眼龙楚，大手接过玉佩感知了一番“哦？还是个小灵族！”
“他叫阿尘，是那次在师公那里，你走之后化形的，只不过前段时间不知道遇到了什么，灵力散掉了好多，没法维持形体，我便让哥帮忙把他寄养在了玉佩中，好让他调养聚灵！”
秣谷若有所思，将手边的碗伸向端木芊“丫头，可否麻烦你给为师添碗饭呀？”
“好啊！”端木芊起身去往厨房。
龙楚看了眼端木芊背影，意识到秣谷在有意支开她。
眼神逐渐带上了一丝遮掩。
“闵零出现了？”秣谷一边给玉佩注入法力，一边漫不经心询问。
“小……小老头……”龙楚瞬间哽住，他明明在很努力隐瞒了，怎么都知道了“掌门师父……师伯……”
“他们不知道，不过，掌门应该知道吧！”秣谷也是猜的，他能看出来，柳长易自然也能猜出来。
“那……那……我……”龙楚不知道该说什么，就像自己费尽心力想要保护的秘密，一下子被**裸摊开一般。
“不用紧张，掌门没明晃晃问你，就说明他也在装不知道，毕竟用一个小丫头去谈什么仁义大道本就是胡扯，你说呢？”秣谷咧嘴一笑。
“那……可不可以一直隐瞒下去？”龙楚知道敌人从来不是师父师门，而是隐藏在浩瀚天地间的诡诡人心，他的师父们不会想着用端木芊的性命去得到闵零之力，但其他人呢，在东渔村他已经见识过了，他不能让端木芊去冒险，去和人心对赌，赌不赢的！
“你想做什么便做吧！为师帮你善后！”秣谷挑眉一笑，伴随着手上灵力不断进入玉佩，阿尘再次化形而出。
“爹爹？”阿尘一骨碌从秣谷怀里跳了下去，躲进了龙楚怀里，鬼鬼祟祟偷看秣谷“他是谁呀？”
“他是爹爹的师父，阿尘要称呼为阿公，知道了吗？”龙楚耐心教阿尘，伸手拿过秣谷手边的酒盅，倒了杯酒“敬给阿公？”龙楚眨眨眼示意阿尘。
阿尘乖乖接过“阿公好～”
“啪！”一下跪了下去。
“咦？”龙楚歪头“这我可没教他！”
“来，我看看！”秣谷接过酒一饮而尽，将阿尘抱在了怀里“嗯！长得挺好看，倒是有几分你的样子！”
一瞬间秣谷都有点恍惚，仿佛回到了还带龙楚的时候。
龙楚嘿嘿一笑，害羞地摸了摸脑袋。
“阿尘！”端木芊捧着饭刚出来就看到阿尘竟然今天也出来了。
“娘亲！”阿尘又跳了下去，钻到了端木芊怀里。
“这小家伙看起来比你乖多了！”秣谷边喝酒边感叹“小时候的他纯粹就是个哭包，不是在哭就是在哭的路上，给小白吵得变成石头躲着！”
“他以前经常哭呀？”端木芊和阿尘扬起吃瓜的脸。
“哎哎哎！”龙楚咳嗽提醒，这怎么还揭他老底呢，那都是什么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了。
“哟～你现在知道丢人了，丫头，我跟你讲，他小时候还尿……”
“哎！不不不……”龙楚一个迅速起身连捂住秣谷的嘴“小老头这个不兴说！”龙楚拼命摇头，这种黑历史说出来比被雷劈还恐怖，原地社死！
是的！秣谷刚带龙楚的那两年龙楚还尿床。
【龙楚四岁：
“哇～先生他又尿床喔～”白际天看着乖乖坐在床尾的小龙楚对着秣谷疯狂宣扬。
秣谷哪带过这么小的孩子，没有及时给龙楚准备衣服，昨天洗的衣服还没干，今天的又被糟蹋了。
然后雾阁就出现了史诗级搞笑的一幕，光溜溜的小龙楚坐在椅子上，白际天害怕冰小孩屁股，还给垫了块垫子，然后白际天蹲在那里给小龙楚喂米粥。
秣谷命苦地在那里洗衣服。
小龙楚那小嘴还喋喋不休。
“小白，我明天想吃肘子！”
“好～”白际天主打溺爱。
“不行，太腻了，过段时间再吃！”秣谷边洗衣服边拒绝，他没带过小孩，现在带了才知道人族小孩肠胃很是脆弱，但凡吃的不对，就拉肚。
“小白，我想去玩！”小龙楚粥还在嘴里咕噜。
“好～”
“你想被上谷师伯揍吗？”秣谷警告！
“小白，那你可不可以带我去缥缈峰玩？”小龙楚知道白际天听秣谷的，就小声凑近白际天密谋。
“臭小子，你若是再尿床，就睡院子吧！”秣谷洗完衣服随手拿起毯子给小龙楚裹了起来“今晚和为师睡，我倒要看看是哪个坏家伙在梦里咕恿你连着三天尿床的！”
然后很好，这下不但小龙楚没衣服穿了，秣谷的衣服也被统统祸害了一遍！！！】
“没大没小，松开为师！”秣谷手起扇落，打在了龙楚脑袋上“你别说了，求你了！”龙楚小声嘀咕“好丢人的！”
“有没有给为师找酒？”秣谷挑眉眨眼。
“哦～你搞这出呀！”龙楚眼神带了一点嫌弃，下一秒又臭屁起来“小老头，你还真别说，在寰州我得了一坛绝无仅有的俽酒，然后在湘国，不必说好多！”龙楚大手一挥，好几坛酒整整齐齐摆放！
“哇～”端木芊惊呆了，他只知道那坛俽酒是龙楚做梁上君子偷的，想不到他在其他地方也搞了这么多酒，她原先以为龙楚是个酒鬼，这么看来很多酒是留给秣谷的。
“有点孝心哈～”秣谷一坛一坛抱起轻嗅“好酒，这酒真不错！”
“这个也不错！”
“这个好！”
“这个也绝！”
端木芊眨眨眼，觉得要给秣谷装个酒精防沉迷系统，原来真正的酒鬼是他呀！
……
“师父为什么这么喜欢喝酒呀？”
龙楚将洗过一遍的碗递给端木芊瞟了眼和阿尘玩的秣谷“嗯……因为师父有伤，不知道怎么搞的，好像喝酒可以缓解，所以就一直喝酒！”
“像你的腰伤那样吗？”端木芊边擦边疑惑。
“不是，应该是内伤，他不告诉我怎么来的，每次问都编故事，关键是故事版本每次还不一样，都有十几个了！”龙楚耸肩，反正他那么高的医术不治可能也是真的治不好吧，就像自己的腰伤和寒毒一样也只能规避和缓解。
“那师父也是很你一样从小就在古刹的吗？”
“没～我听掌门说小老头入古刹时十几岁！”龙楚摇头“这么一算的话，他当年带我时也和现在的我差不多大吧！”龙楚后知后觉，看向秣谷的眼里多出了几分感激和眷恋，当年若不是秣谷，他可能已经死在百恒的某处了。
“师父真好(*?w?)”端木芊没注意到龙楚眼中情绪翻涌，只觉得秣谷是个很好的人。
晚上：
师徒两人坐在台阶上看着远处黑暗“现在虽然暂时掌握了雷法，但这段时间还是要每天入定去控制，让其为你所用，知道吗？”秣谷怕龙楚偷懒，吊儿郎当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又留下隐患。
龙楚扭头盯着秣谷“小老头，你能在这里住几天吗？”上次秣谷离开得很快，他除了在东渔村灵识离体见了对方一次，很久都没坐在秣谷腿边了，好像长大后慢慢就少了这样休闲的时光了，他没法如孩童时一样抱着他的大腿撒娇了。
秣谷垂眸“管酒吗？”
“管，你想喝什么酒我都买给你好不好？我现在有好多钱！”龙楚伸手珠宝玉佩在月光下泛起财富独有的亮光。
秣谷眼都瞪大了“你现在可以呀，这东西都偷？”虽然偷这方面他确实给龙楚教坏了，但天地可鉴，他只偷酒，不偷钱财珠宝的，当然也会留下一些丹药用于补偿，但总归是不道德的。
“啧……什么偷，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这是掌门给我的！”
秣谷扇子碰了碰脑袋，伸手从龙楚手里拿过一块玉“掌门这么富的吗？早知道我就掌门了，也不至于这么穷了！”
“咦？小老头你穷和掌门之位有什么关系，倘若让你真做了掌门，那古刹不得连根毛都不剩了！”龙楚蹙眉。
秣谷闻言就是一扇“胡讲！要不是你和小徒儿那般能吃，给为师积蓄都花光了，我怎会如此贫困潦倒？”
龙楚将脑袋放在膝盖上呆呆望着秣谷，这么说来其实也是，秣谷的钱好多都用来买古刹没有的药材了，说到底也是给他治病了。
“小老头，你要长命百岁呀，我给你养老好不好？”
秣谷悄悄将玉佩揣进了自己怀里“这不是当时收你时就决定好的嘛～干嘛～没良心的小崽子，想耍赖呀，有了姑娘就要抛弃师父呀？”
“嘿嘿嘿～没有，小老头最重要了，天下第一重要！”
龙楚觉得只有秣谷在，他才是孩子，他喜欢秣谷的庇佑，好像只要待在秣谷身边就永远不会有任何烦恼，他可以暂时把脑子丢掉，做个开开心心的小孩！
“那阿尘现在身体可以维持多久？”龙楚想起今天阿尘已经蹦蹦跳跳一下午了。
“你有搞清楚他为何如此吗？”秣谷突然严肃了不少。
“我也不知道，我在想会不会因为外界无灵，他没办法得到更多本族灵力的加持才会如此！”龙楚也想不到合理的解释，最多只能理解为当初阿尘是强行化体的“对了，小老头，为何阿尘会因为闵零化体呢？”
秣谷打开扇子盯着上面的秣字沉默了一会“你知道灵族为什么强大且避世吗？”
“不是因为横刯吗？”龙楚对灵族了解很少“对了，小老头，我前些日子遇到了一个很奇怪也很厉害的家伙，当年他也参与过乾州争夺血祭一事，但最重要的是他可以控制时间，他带我去看了横刯的曾经！”
秣谷脑海里闪现一个人影“哦？他还和你说了什么？”
“他还说阿爹也是为了夺取血祭的力量才褪去仙骨的！”龙楚想起云帆仍觉得此人诡异且强大。
“你信他？”
龙楚摇头“不信，但他可以操控时间，他……”
“别怕，世间能者万千，说不定哪天你也会强于他们！”秣谷轻轻拍了拍龙楚肩头安慰。
“灵族可观未来，或许上次阿尘无意间看到了未来的某个场景，耗费了元神，才会削弱归于本源的！”秣谷将话题重新引到阿尘身上。
“未来？阿尘可以看见未来？”龙楚眼里满是不可置信。
“对！灵力越强大的灵者越能看清楚因果，像阿尘这种初生的灵，能够看到某个片段已然很厉害了！”
“可是这种能力感觉违反天道呀？”龙楚总觉得这种看透世间因果机缘的能力会引来厄运。
秣谷微微一笑“所以他们避世才是正确的选择呀！”秣谷的这话带着很强的宿命感，似乎也在说给曾经的自己。
“那可不可以不让阿尘看呀，他现在是不是控制不了自己的灵力释放？”像阿尘这种能力一旦被有心之人利用，很有可能酿下大错。
“要么送回灵族，要么尽量避免让他出来吧！”
龙楚低头沉默两种方案他似乎都没法选择。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