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云双剑战枭雄 第4章 驿站风波

官道旁的“迎客来”驿站，是往来陇右的商客常歇脚的地方。此时已近午时，驿站里人声鼎沸，店小二穿梭于各桌之间，吆喝声、算盘声与南腔北调的交谈混杂在一起，倒有几分热闹。

萧逐月扶着沈清寒走进驿站时，立刻吸引了不少目光。两人虽衣衫带尘，眉宇间却带着江湖儿女的英气，尤其是腰间那两柄剑——一柄剑身流转着清冽光泽，剑穗是素白的丝绦；另一柄剑鞘古朴，缀着小巧的银铃，一动便发出细碎悦耳的声响，明眼人一看便知是难得的利器。

“客官里面请！”店小二眼尖，见两人神色疲惫，沈清寒脸色更是苍白，连忙迎上来，“两位是打尖还是住店？小店有上好的客房，还有刚出炉的酱牛肉，要不要来点？”

“一间上房，再备些清淡的吃食和热水。”萧逐月沉声说道，扶着沈清寒往角落的桌子走，“另外，麻烦找个干净的布巾和烈酒。”

“好嘞！”店小二应着，转身去吩咐后厨。

两人刚坐下，邻桌便传来几道不怀好意的目光。那是三个穿着短打、腰间佩刀的汉子，看打扮像是当地的泼皮，此刻正盯着沈清寒，眼神里带着几分轻佻。

“这小娘子长得不错啊，就是脸色差了点。”其中一个络腮胡舔了舔嘴唇，语气油腻。

“怕是被哪个野男人折腾坏了吧？”另一个瘦子嗤笑一声，几人顿时哄笑起来。

沈清寒眉头紧锁，手已按在了碎影剑的剑柄上。萧逐月按住她的手，低声道：“别惹事，先处理你的伤。”他抬头冷冷扫了那三人一眼，目光如冰，竟让那几个汉子的笑声戛然而止，讪讪地转了回去。

不多时，店小二端来热水、布巾和一小坛烈酒，又送上两碟小菜和两碗热粥。“客官，您要的东西来了，客房已经备好，等您用完食我就带您上去。”

“多谢。”萧逐月点头，将热水和烈酒推到沈清寒面前，“先清洗一下伤口，再敷药。”

沈清寒看着他，犹豫道：“在这里？”驿站人多眼杂，她肩头的伤牵扯衣衫，清洗换药难免不便。

“我去看看客房。”萧逐月起身，“你先喝粥，我去确认安全就来叫你。”他知道沈清寒的顾虑，也明白此地不宜久留，需得尽快处理伤口赶路。

萧逐月跟着店小二上了二楼，客房在走廊尽头，还算清净。他仔细检查了门窗，又推开后窗看了看，窗外是片荒地，并无异常，这才放下心来，转身下楼。

刚走到楼梯口，就听见楼下传来争执声。

“小娘子，陪哥哥们喝杯酒怎么了？装什么清高！”是那络腮胡的声音，带着几分酒气。

“放手！”沈清寒的声音带着怒意，显然是被缠上了。

萧逐月心头一紧，快步下楼，只见那三个汉子正围着沈清寒的桌子，络腮胡伸手想去抓她的手腕，被沈清寒侧身避开，碎影剑已半出鞘，寒光乍现。

“光天化日之下，也敢放肆？”萧逐月沉声喝道，几步走到沈清寒身边，流风剑虽未出鞘，周身的气势却让那三个汉子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半步。

络腮胡看清萧逐月的模样，又瞥了眼他腰间的剑，酒意醒了大半，但面子上挂不住，梗着脖子道：“我们哥几个跟这位小娘子喝杯酒，关你什么事？”

“她是我的人，你说关不关我的事？”萧逐月语气冰冷，手按在剑柄上，只要对方再前进一步，他便要拔剑。

“你知道我们是谁吗？”旁边的瘦子色厉内荏地喊道，“我们是黑风寨的人！这一带都是我们说了算！”

“黑风寨？”萧逐月挑眉，他在地图上见过这个名字，就在黑风崖附近，据说与天影教有所勾结，“原来是山匪。”

“知道就好！识相的就赶紧滚，不然让你们横着出驿站！”络腮胡以为他怕了，又嚣张起来。

沈清寒冷笑一声，刚想说话，却被萧逐月按住了手。他看着那三个汉子，忽然笑了：“正好，我有件事想问你们。”

“什么事？”络腮胡警惕地看着他。

“黑风崖最近是不是不太平？”萧逐月缓缓问道，目光锐利如剑，“听说天影教的人在那边活动？”

那三个汉子脸色骤变，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络腮胡厉声道：“胡说八道什么！我们不知道什么天影教！”

“不知道？”萧逐月步步紧逼，“那你们腰间的令牌，是什么意思？”他目光落在络腮胡腰间——那里挂着块黑木牌，上面刻着的纹路，与莫七的令牌有几分相似，只是更粗糙些。

络腮胡下意识地捂住腰间，脸色变得煞白，转身就想跑。萧逐月怎会让他走？身形一晃，已挡在他面前，手肘一抬，正中他的胸口。络腮胡惨叫一声，倒飞出去，撞翻了旁边的桌子，碗碟碎了一地。

另外两个汉子见状，拔刀就砍。萧逐月侧身避开，流风剑闪电般出鞘，剑脊分别磕在两人的手腕上，只听“哐当”两声，长刀落地，两人捂着手腕痛呼不止。

这几下兔起鹘落，快得让人看不清动作。驿站里的客人早已吓得躲到一旁，掌柜的缩在柜台后瑟瑟发抖。

萧逐月用剑指着络腮胡的咽喉：“说，黑风寨和天影教是什么关系？你们在黑风崖做什么？”

络腮胡被剑指着，吓得魂飞魄散，哪里还敢隐瞒，结结巴巴地说道：“我……我们只是给天影教的人打杂……帮他们守着黑风崖下的关卡……其他的我们什么都不知道！”

“关卡？”沈清寒走上前，“什么样的关卡？”

“就……就是在通往黑风崖的必经之路设了哨卡，盘查过往的人……尤其是……尤其是像你们这样带剑的江湖人……”络腮胡哆哆嗦嗦地说，“听说教主要在崖顶办一件大事，不让外人靠近……”

“什么大事？”萧逐月追问。

“不知道……真的不知道……”络腮胡哭丧着脸，“我们只是小喽啰，哪能知道教主的事啊……”

萧逐月看他神色不似作伪，眉头微皱。天影教在黑风崖办大事？难道与山河绘卷有关？还是说，他们在筹备什么阴谋？

“最近有没有其他江湖人去黑风崖？”沈清寒问道，她担心烟雨阁或其他门派的人也被卷进来。

“有……”络腮胡想了想，“前几天来了几个青城派的道士，说是奉了掌门之命，要见教主……”

青城派？萧逐月与沈清寒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凝重。青城派果然与天影教勾结在一起，看来老和尚说的没错，背后的势力远比想象的复杂。

“滚。”萧逐月收回剑，冷声道，“告诉黑风寨的人，别再挡我们的路。”

络腮胡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带着另外两个汉子跑了。

驿站里一片狼藉，掌柜的战战兢兢地走出来：“客……客官，这损失……”

萧逐月扔出一锭银子：“够不够？”

掌柜的接过银子，连忙点头：“够了够了！多谢客官！”

“我们上楼处理伤口，不要让人来打扰。”萧逐月说道，扶着沈清寒往二楼走。

客房里还算干净，萧逐月关上门，又检查了一遍窗户，这才转身对沈清寒说：“我去外面守着，你换药吧。”

沈清寒看着他，忽然道：“还是你帮我吧。”她肩头的伤在背后，自己换药确实不便，而且经过刚才的冲突，伤口又开始渗血，怕是需要重新清理。

萧逐月一愣，随即点头：“好。”

沈清寒背过身，解开外衫的系带，露出里面的中衣，肩头的伤口透过布料渗出来，染红了一片。萧逐月拿起烈酒浸湿布巾，深吸一口气，轻声道：“可能有点疼，忍一下。”

沈清寒“嗯”了一声，抓紧了床沿。

布巾触到伤口时，沈清寒还是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身子微微颤抖。萧逐月动作很轻，尽量避开伤口周围的皮肤，仔细地清理着血污和残留的毒汁——刚才在石室吸入的毒气虽不致命，却让伤口有些发炎，必须清理干净。

“疼吗？”他低声问道，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还好。”沈清寒的声音有些发颤，不知是疼的，还是别的原因。房间里很安静，只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和布巾摩擦皮肤的细微声响。阳光透过窗棂照进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药味和烈酒的气息。

换好药，萧逐月帮她系好衣衫，转身时不小心碰到了她的发丝，两人都顿了一下，气氛忽然变得有些微妙。

“谢谢你。”沈清寒低下头，脸颊微红。

“不客气。”萧逐月移开目光，拿起自己的伤药，“我也处理一下。”

他脱下上衣，露出后背的掌印，青紫色的痕迹在苍白的皮肤上格外刺眼，刚才与莫七一战和刚才的冲突，让伤口又裂开了，渗出血迹。

沈清寒看着那片伤痕，心头一紧：“这掌力好重。”她拿起药瓶，“我帮你吧。”

萧逐月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转过身去。

沈清寒的动作很轻，指尖触到他后背的皮肤时，能感觉到他身体的紧绷。她小心翼翼地将药膏涂在伤口上，尽量避开那些裂开的地方。

“你这伤，怕是需要好生休养，不能再动内力了。”她轻声道，“刚才你不该那么用力的。”

“无妨。”萧逐月的声音有些闷，“只要能查清真相，这点伤算什么。”

沈清寒沉默了。她知道萧逐月的执念，逐月山庄的血海深仇，像一块巨石压在他心头，让他无法停下脚步。而她自己，又何尝不是被山河绘卷和烟雨阁的内鬼之事所困。

两人处理完伤口，简单吃了些东西，便决定即刻动身。驿站已非安全之地，黑风寨的人说不定会搬救兵来，必须尽快赶到黑风崖。

刚下楼，就见掌柜的慌慌张张地跑过来：“客官，不好了！外面来了好多官差，说是要查人！”

萧逐月与沈清寒对视一眼，心中都升起一丝不好的预感。这荒郊野外的驿站，怎么会突然来这么多官差？

“他们要查什么人？”萧逐月问道。

“好像是……是查两个带剑的年轻人，一男一女……”掌柜的结结巴巴地说，“说是涉嫌劫杀朝廷命官……”

沈清寒心头一沉：“又是天影教的圈套！他们竟连官府都买通了！”

外面传来马蹄声和呵斥声，显然官差已经到了驿站门口。

“走后门。”萧逐月当机立断，拉着沈清寒往驿站后院走。

后院的门虚掩着，外面就是荒地。两人刚推开门，就见几道身影从旁边的树林里窜了出来，拦住了去路。为首的是个穿着官服的中年男子，腰间佩着腰牌，眼神阴鸷地看着他们。

“风云双剑，果然在这里。”那官差冷笑一声，“拿下！”

身后的衙役立刻拔刀围了上来，动作整齐划一，眼神里带着杀气，哪里像是普通的官差，分明是受过训练的死士！

萧逐月将沈清寒护在身后，流风剑再次出鞘：“看来，天影教为了杀我们，真是煞费苦心。”

沈清寒握紧碎影剑，银铃轻响，带着决绝的锋芒：“那就让他们再尝尝，风云双剑的厉害！”

阳光下，两柄剑再次交相辉映，映着两人坚定的眼神。驿站的风波，不过是黑风崖前的又一场序幕，而真正的风暴，已在不远处的悬崖之上，悄然酝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