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云双剑战枭雄 第3章 秘道惊变

晨光初透时，陇右的群山已在云雾中显露出苍劲的轮廓。沈清寒与萧逐月按着老和尚所赠的秘道图，钻进了竹林尽头一处被藤蔓掩盖的山缝。

“这路比想象中难走。”沈清寒用碎影剑劈开挡路的荆棘，剑穗上的银铃偶尔叮当作响，在狭窄的石道里荡开细碎的回音。她肩头的伤经过包扎，血已止住，只是牵动时仍有钝痛，额角沁出的细汗沾湿了鬓发。

萧逐月走在前面开路，流风剑在他手中如臂使指，剑气扫过之处，丛生的灌木应声而断。“老和尚说这是前朝戍边将士挖的暗渠，能直通黑风崖下的官道。”他回头看了眼沈清寒，见她脸色还好，才继续道，“只是年久失修，怕是要多费些力气。”

石道里弥漫着潮湿的霉味，脚下的碎石时不时打滑。沈清寒盯着萧逐月的背影，见他步履稳健，后背的伤似乎没再拖累，稍稍松了口气。昨夜在山神庙，她借着篝火余光瞥见他后心的掌印——青紫色的五指印深陷肌理，显然是中了内家重掌，能撑到现在全靠硬撑。

“你慢点。”她忍不住开口，“别硬扛着，这里暂时没追兵。”

萧逐月脚步微顿，回头时嘴角噙着丝浅淡的笑意：“担心我？”

沈清寒脸颊微热，别过脸去用剑戳着地面的青苔：“我是怕你倒下了，没人给我开路。”话虽如此，指尖却不自觉地摸了摸腰间的伤药——那是老和尚额外给的上好金疮药，她本想昨晚塞给他，却没好意思。

两人一前一后走着，石道渐渐宽阔起来，前方隐约传来水流声。萧逐月停在一处岔路口，借着从石缝漏下的天光查看地图：“图上说往右是暗渠主道，往左是废弃的粮窖，可能有埋伏。”

“那就往右。”沈清寒凑近看地图，发间的清香不经意间拂过萧逐月的耳畔，他指尖微顿，迅速移开目光。

“等等。”沈清寒忽然按住他的手腕，“你看这石壁的苔藓。”

萧逐月低头望去，右侧通道的石壁上，苔藓虽密，却有几处新鲜的擦痕，像是不久前有人经过；左侧通道的苔藓则完好无损，连积灰都没被惊动。

“反其道而行？”萧逐月挑眉。

“越是明显的路，越可能是陷阱。”沈清寒指尖划过擦痕，“这些痕迹太新了，像是故意留给我们看的。”她想起老和尚的话——天影教行事诡谲，最擅长用饵。

萧逐月点头，收起地图：“那就走左边。”

左道比主道狭窄许多，仅容一人通过。萧逐月在前，沈清寒在后，两人几乎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走了约一炷香的时间，前方忽然开朗，竟是一间丈许见方的石室，角落里堆着些腐朽的麻袋，想必就是当年的粮窖。

“看来是我们多心了。”沈清寒松了口气，正想找处干净的地方歇脚，却见萧逐月忽然拔剑出鞘，流风剑的寒光瞬间照亮石室——

石室尽头的阴影里，竟坐着一个人。

那人穿着件洗得发白的灰布长衫，背对着他们，正低头擦拭着一柄弯刀，动作慢条斯理，刀身反射的冷光在石壁上晃动。

“两位倒是比预想中聪明。”那人开口，声音沙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竟没走主道。”

萧逐月将沈清寒护在身后，流风剑直指那人：“天影教的？”

那人缓缓转身，露出一张布满刀疤的脸，左眼处一道狰狞的疤痕从眉骨延伸到下颌，只剩一只浑浊的右眼盯着他们：“‘鬼刀’莫七，在下来取两位的首级。”

沈清寒心头一凛。鬼刀莫七，十年前是天影教的左护法，当年围剿天影教时，据说已死在逐月山庄庄主剑下，没想到竟还活着。

“看来老和尚说对了，天影教果然在暗渠设了埋伏。”沈清寒握紧碎影剑，肩伤的疼痛让她动作微滞，“主道里的人，是为了引我们来这里？”

莫七咧嘴一笑，露出泛黄的牙齿：“沈姑娘聪明。主道里的是些废物，死了也不可惜，能把你们引到我这里，值了。”他缓缓站起身，手中的弯刀在掌心转了个圈，“当年萧庄主杀了我胞弟，今日我便用他儿子的命来偿；至于沈姑娘，烟雨阁的碎影剑，可是教主点名要的宝贝。”

萧逐月听到“萧庄主”三字，眼底瞬间燃起怒火，背后的伤痛仿佛都被这股怒意压了下去：“我爹的账，正好一起算！”

话音未落，他已提剑刺出。流风剑本以灵动见长，此刻却带着雷霆之势，剑风扫过腐朽的麻袋，灰尘瞬间弥漫了整个石室。

莫七不闪不避，弯刀横劈而出，竟以刚猛之势硬接流风剑。两柄兵器相撞，发出刺耳的金铁交鸣，萧逐月只觉一股巨力从剑上传来，震得他虎口发麻，后背的伤口骤然撕裂，疼得他闷哼一声。

“后生仔，急什么？”莫七冷笑，弯刀趁势横扫，刀风直逼萧逐月咽喉。

就在这时，一道银影从侧面袭来。沈清寒不顾肩伤，碎影剑如灵蛇出洞，剑尖点向莫七的手腕。她的剑法轻盈迅捷，专攻破绽，正好克制莫七大开大合的刀路。

莫七被迫回刀格挡，萧逐月趁机后退半步，调息稳住气血。“小心他的刀，有毒。”他低喝一声——方才剑刃相碰时，他瞥见莫七的弯刀上泛着一层诡异的青芒。

沈清寒心头一紧，剑招愈发谨慎。两人一攻一守，流风剑的沉稳与碎影剑的灵动配合得愈发默契，竟渐渐压制住了莫七的攻势。

莫七越打越心惊。他本以为两个后生晚辈不足为惧，没想到双剑合璧竟有如此威力，尤其是沈清寒，明明肩头带伤，剑法却丝毫不见滞涩，反而像是激起了更强的韧性。

“找死！”莫七被激怒，忽然变招，弯刀上的青光愈发浓郁，刀风扫过之处，连空气中都弥漫开一股腥甜的气味。

“闭住呼吸！”萧逐月喊道，同时剑势一变，流风剑划出一道圆弧，将沈清寒护在身后。他知道莫七要出杀招了——天影教的“蚀骨刀”，刀上淬了剧毒，中招者骨肉会在半个时辰内化为脓水。

莫七的刀速越来越快，石室里满是刀影，腥臭的毒气弥漫开来。萧逐月与沈清寒渐渐被逼到角落，呼吸越来越急促，后背的伤口和肩头的伤都在剧烈疼痛，视线也开始有些模糊。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沈清寒低声道，额角的冷汗滴落在剑鞘上，“他的毒刀范围太广，我们撑不了多久。”

萧逐月点头，目光落在石室顶部的石缝上——那里有微光透入，想必离地面不远。“等会儿我缠住他，你用碎影剑的‘穿云式’劈开石顶，我们出去打。”

“不行！”沈清寒立刻反对，“他的刀招刚猛，你后背有伤，根本缠不住他！”

“相信我。”萧逐月看着她，眼神异常坚定，“我们是风云双剑，不是吗？”

沈清寒一怔，看着他眼底的信任，忽然想起昨夜在山神庙，两柄剑的锋芒交汇时的决绝。她咬了咬牙，点头：“好！”

萧逐月不再犹豫，流风剑忽然向前一送，剑招变得凌厉无比，竟是不顾自身防御，硬生生朝着莫七的中路刺去。这是同归于尽的打法，莫七果然不敢怠慢，连忙收刀回防。

就在这一瞬间，沈清寒动了。她凝聚全身内力，碎影剑高高举起，剑尖泛起莹白的光芒，正是烟雨阁的绝学“穿云式”。这一剑凝聚了她所有的力气，连肩伤裂开的剧痛都被她抛在脑后。

“嗤啦——”

碎影剑精准地劈在石顶的缝隙处，只听一声巨响，石块飞溅，一道天光直射而下，新鲜的空气涌进石室，驱散了不少毒气。

莫七见状大怒，弯刀转而劈向沈清寒：“想跑？”

就在这时，萧逐月忽然身形一矮，流风剑贴着地面滑出，剑尖直指莫七的下盘。这一剑角度刁钻，莫七被迫跳起躲避，沈清寒趁机抓住萧逐月的手腕，两人借力从石顶的破洞跃了出去。

外面竟是一片陡峭的山坡，长满了低矮的灌木丛。阳光刺眼，空气清新，莫七追出来时，一时有些不适应光线，动作慢了半拍。

“现在轮到我们了。”萧逐月喘着气，与沈清寒背靠背站着，两柄剑在阳光下泛着耀眼的光。

莫七站稳身形，右眼死死盯着他们，脸上的刀疤因愤怒而扭曲：“今日定要让你们葬身于此！”

他再次挥刀冲来，毒刀的腥气在开阔的山坡上散得快了些，威力也弱了几分。萧逐月与沈清寒不再束手束脚，双剑合璧，流风剑如狂风卷地，碎影剑似细雨穿林，一刚一柔，一攻一守，竟渐渐将莫七逼得连连后退。

“不可能……这不可能……”莫七又惊又怒，他想不通为何两个晚辈能爆发出如此强的力量。

萧逐月看准一个破绽，流风剑直刺莫七胸口，沈清寒则同时出剑，碎影剑点向他握刀的手腕。这一剑配合得天衣无缝，正是两人在数次生死间磨合出的默契。

莫七避无可避，只能弃刀自保，弯刀脱手飞出，插在远处的泥土里。他刚想后退，却见萧逐月的剑已到眼前，冰冷的剑尖抵住了他的咽喉。

“说！天影教的总坛到底在黑风崖哪里？”萧逐月的声音因愤怒而微微颤抖，“我山庄的血案，是不是你们做的？”

莫七看着抵在咽喉的剑，忽然怪笑起来：“哈哈哈……萧庄主的儿子，果然有几分本事。可惜啊，你永远也查不到真相……”他的笑容忽然一僵，嘴角溢出黑血，眼睛瞪得滚圆，竟在瞬间气绝身亡。

萧逐月皱眉，探了探他的鼻息，确认已死透：“他服毒自尽了。”

沈清寒看着莫七的尸体，眉头紧锁：“天影教的人，竟连死都这么决绝。”她忽然注意到莫七的腰间挂着块令牌，与萧逐月之前得到的木牌纹路相似，只是更完整些，“你看这个。”

萧逐月拿起令牌，只见上面除了诡异的纹路，背面还刻着一个“影”字，旁边还有一个极小的“七”——想必是莫七的代号。“这令牌或许能派上用场。”他将令牌收好，转身看向沈清寒，“你的伤怎么样？刚才用‘穿云式’，是不是牵动伤口了？”

沈清寒这才感觉到肩头的剧痛，眼前一阵发黑，踉跄着后退半步。萧逐月连忙扶住她，触手处一片滚烫——伤口竟在发烫，像是在发炎。

“看来刚才在石室里还是吸入了些毒气。”沈清寒虚弱地笑了笑，“得找个地方歇歇，处理一下。”

萧逐月环顾四周，远处的官道上隐约有车马声传来。“前面应该有驿站，我们去那里暂歇。”他小心翼翼地扶着沈清寒，“这次换我扶你。”

沈清寒靠在他身上，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草木气息，混合着一丝血腥气，却意外地让人安心。她抬头看向远处的天空，流云变幻，像极了江湖的风波。

“萧逐月，”她忽然轻声道，“你说，烟雨阁的内鬼会是谁？”

萧逐月沉默片刻，道：“不管是谁，只要我们查到天影教的总坛，找到山河绘卷，总能揪出来。”他顿了顿，补充道，“到时候，我陪你回烟雨阁。”

沈清寒笑了，阳光落在她脸上，驱散了些许苍白：“好。”

两人相互搀扶着，慢慢走向官道。山坡上，那柄淬毒的弯刀还插在泥土里，在阳光下闪着幽光，仿佛在预示着，黑风崖的风暴，已越来越近。而他们不知道的是，此刻的黑风崖上，一道身影正站在悬崖边，看着远方的天际，嘴角勾起一抹阴冷的笑。

“风云双剑吗……”那人低语，声音带着诡异的回响，“倒是比预期的有趣些。”他手中把玩着一块令牌，上面刻着“影”字，旁边是一个“一”。

风吹过崖顶，卷起漫天尘土，像是在为即将到来的决战，奏响了序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