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魔塔的铜铃在暮色里轻响,林砚踩着满地梧桐叶走上石阶时,鞋跟碾过一片焦黑的残叶。三个月前,影阁最后的反扑在此引爆了“离魂弹”,塔身西侧至今留着焦黑的裂痕,像道永远无法愈合的伤疤。
“林师兄,这边。”阿竹从塔门探出头,手里捧着盏琉璃灯,灯光映得他鼻尖发亮,“长老们在顶层等你,说有要事相商。”
塔内弥漫着淡淡的松烟味,是修复塔身时用的防腐漆。林砚扶着斑驳的木栏向上走,每级台阶都刻着细小的符文——那是百年前七大宗门联手布下的“镇魂阵”,此刻符文泛着微光,像无数只眼睛在暗中注视。走到第七层转角,他忽然停步,望着墙面上新刻的名字:楚风、青木门主、幽冥谷使者……那些在断魂崖牺牲的人,终于在这里有了归宿。
“来了。”顶层的石门后传来苍老的声音,是北斗阁的星象师。
林砚推门而入,七位须发皆白的长老围坐在石桌旁,桌上摊着张泛黄的地图,上面用朱砂圈出的区域正渗出淡淡的黑气。星象师用铜杖点向地图中央:“断魂崖下发现了新的邪祟巢穴,探查到的邪气比影阁阁主强十倍不止。”
铜杖点过的地方,地图上的黑气突然涌动,凝成个模糊的兽头形状。百草谷谷主捻着胡须皱眉:“我们派去的弟子全没回来,只传回来这张字条。”
字条上只有三个字:“蚀灵渊”。字迹扭曲,像是用指甲刻在羊皮上的,边缘还沾着暗红的血渍。林砚指尖抚过字迹,紫晶吊坠突然发烫——这邪气,竟与祖父留下的那枚玉佩同源。
“三百年前,初代影阁阁主就是在这里炼制‘噬灵蛊’的。”青木门长老沉声道,“当年七宗合力才将他封印,如今封印松动,恐怕是那蛊虫破印了。”
林砚想起幼时祖父讲的故事:蚀灵渊深处藏着株“腐心花”,以修士灵力为食,影阁初代阁主用活人喂养此花,才炼出能吞噬一切灵力的邪蛊。他握紧吊坠,光芒在掌心流转:“何时出发?”
“明日寅时。”星象师收起地图,“这次需得你带队,紫晶吊坠是唯一能克制腐心花的法器。”
夜色渐深,林砚独自站在塔顶。秋风卷起他的衣袍,远处的城镇已点亮万家灯火,像撒在地上的星子。阿竹捧着件新铸的铠甲走来,甲片在月光下闪着冷光:“长老们让我给你送来的,用极北玄铁炼的,能防蚀灵蛊。”
林砚接过铠甲,指尖触到冰凉的甲片,忽然想起楚风牺牲前塞给他的那半块玉佩——如今已和吊坠融在一起。他低头摩挲着甲胄上的纹路,是七种图腾组成的结界,每道纹路里都嵌着细小的符文。
“林师兄,”阿竹忽然开口,声音带着少年人的认真,“我爹说,当年你祖父封印邪祟时,也穿着这样的铠甲。”
林砚笑了笑,将铠甲穿戴整齐。甲片贴合着身体,传来沉稳的重量感,像有无数先辈的力量透过铠甲涌入体内。他拔出腰间的剑,月光落在剑刃上,映出塔下随风摇曳的梧桐——那些被离魂弹烧焦的枝干,竟抽出了嫩绿的新芽。
次日寅时,队伍在断魂崖下集结。三百名修士,七大宗门各选的精英,每个人的兵器上都缠着百草谷的驱虫药草。林砚站在队前,紫晶吊坠在甲胄前闪烁,阿竹背着装满符箓的行囊,手里还攥着本翻卷了页角的手札。
“蚀灵渊入口在崖底的瀑布后。”探路的弟子回来禀报,声音发颤,“瀑布里有东西……会拽人的脚。”
林砚挥了挥手,率先走向崖边。瀑布如白练垂落,水雾中隐约能看到个黑黢黢的洞口。他握紧剑,刚要踏入,水流突然翻涌,数条暗绿色的藤蔓从水底窜出,直扑他的面门——是“缠骨藤”,专缠修士的灵脉。
“用离火符!”林砚喊道,同时挥剑斩断袭来的藤蔓。火焰符在空中炸开,藤蔓遇火蜷缩,露出后面深不见底的洞口。众人鱼贯而入,洞内潮湿的石壁上布满发光的苔藓,照亮了脚下蜿蜒的石阶。
走了约莫一炷香,前方突然传来细碎的声响,像有人在嚼骨头。阿竹举起琉璃灯,灯光照亮了前方的空地——数十具修士的骸骨散落在地,骨头表面布满细小的齿痕,旁边还躺着几具刚死去不久的尸体,灵力被吸得一干二净,皮肤干瘪如纸。
“是蚀灵蛊。”百草谷弟子脸色发白,“它们已经开始往外爬了!”
话音未落,石壁突然渗出黑色的粘液,无数米粒大小的蛊虫从粘液里钻出,像潮水般涌来。林砚将紫晶吊坠举过头顶,光芒瞬间扩散开来,蛊虫遇光后纷纷后退,在地上留下滋滋的灼烧痕迹。
“跟紧我!”他喊道,剑刃划出一道光弧,开路前行。吊坠的光芒形成一个护罩,将众人护在中间,蛊虫撞在光罩上,化作一缕缕黑烟。
越往深处走,空气越粘稠,隐约能闻到甜腻的腥气。转过一道弯,前方豁然开朗——一个巨大的溶洞里,株水桶粗的黑色植物正剧烈晃动,藤蔓上挂着无数个半透明的茧,里面隐约能看到修士的轮廓。植物顶端开着朵血红色的花,花瓣层层叠叠,花心处一张模糊的人脸正在开合,发出凄厉的尖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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