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砚修仙 第1章 界域烽烟

界域烽烟

永继桥的光带在谷雨那日突然断裂，断裂处的灵脉气凝成道旋转的灰雾，雾中传来各族的嘶吼——有裂海玄蛟的咆哮，有炎狱鹏的尖啸，还有精灵族的古老咒语。林砚的照脉镜悬浮在侧，镜面蛛网般开裂，七处灵脉节点的光晕已变成浑浊的灰紫色，天枢在吞灵峡的护罩外筑起冰墙，冰墙上爬满了暗绿色的触须，那是南境精灵族的“缠灵根”，此刻却泛着蚀骨晶般的黑光。

“不是所有族群都认契约碑。”楚风的剑身挡在林砚身前，剑穗缠着半片焦黑的精灵耳坠，坠子上的藤蔓纹已扭曲成蛇形，“‘腐藤族’，精灵族的分支，百年前因滥用蚀灵藤被放逐，如今借灵脉紊乱卷土重来，连缠灵根都被他们炼化成了邪物。”

银甲修士正用玄铁锁链修补断裂的光带，锁链刚搭上灰雾，就被雾中伸出的巨爪扯断，爪尖的倒刺上挂着片鲛绡，是东境鲛人族的信物，却被染上了暗红色的血：“鲛人族内部也反了！‘血鳍部’觉得护脉卫偏袒裂海玄蛟，带着族人在海眼结界打了起来，玄铁网都被他们用骨刺捅破了！”

青禾师父的药箱里，最后一瓶净脉散正在冒泡，瓶塞被股蛮力顶开，散出的药粉在空中化作群灰蝶，蝶翼上印着北境雪域的图腾，却在接触到灵脉气后炸裂成毒粉：“是‘冰煞族’，雪域灵狐的旁支，天生能操控寒毒，他们觉得我们救雪域灵狐时偏心，竟在同脉花的根须里下了‘冻脉霜’。”

红毛小狐突然对着灰雾炸毛，尾巴尖的金光与雾中某道影子产生共鸣。焰尾的火焰骤然变亮，在桥面上投下道巨大的鹰影，鹰喙处叼着块燃烧的令牌，令牌上刻着“炎狱”二字——是西境炎狱鹏的族徽，此刻却被道黑色的叉号划穿。

“中立派也动了。”林砚的照脉镜突然映出西境火山的景象：座黑曜石祭坛上，炎狱鹏的首领被捆在火柱上，周围站着群披黑羽的鹏族，他们的喙爪都泛着灰光，正将块蚀骨晶塞进首领的口中，“‘烬羽部’，炎狱鹏里主张吞噬灵脉气进阶的激进派，他们软禁了首领，正往火山里倒蚀骨晶，想把整座山变成炼炉。”

话音未落，灰雾中冲出道绿影，是个皮肤青绿的精灵，双耳尖长如刀，手中的缠灵根化作数道鞭影，抽向桥心的契约碑。碑上的万族图腾被抽中，立刻泛起黑气，裂海玄蛟的鳞纹竟从碑上脱落，化作道水箭射向林砚。

“腐藤族的‘蚀脉鞭’！”青禾师父掷出药篓，篓中的醒脉草突然暴长，在林砚身前织成绿墙，鞭影抽在墙上，草叶瞬间枯萎，却也缠住了鞭梢，“他们的缠灵根吸了太多蚀骨晶，连醒脉草都只能挡三息！”

楚风的剑迎着绿影斩去，剑光中飞出的麒麟虚影咬住精灵的肩头，却被对方皮肤上渗出的黏液灼伤，发出痛苦的嘶吼。精灵冷笑一声，另一只手拍出团黑雾，雾中浮现出无数扭曲的藤蔓，竟是用各族俘虏的灵脉气炼化而成：“护脉卫，看看这些‘脉灵’——鲛人族的鱼尾、鹏族的翎羽、雪域的狐毛……你们守的灵脉，造成了万族厮杀的祭品！”

银甲修士抡起破晶锤砸向黑雾，锤风将雾团震散，却有缕黑气钻进他的护腕，玄铁瞬间生出锈迹。他低头一看，护腕内侧的灵脉符已变成灰黑色，那是东境血鳍部的“血蚀咒”，能顺着灵脉气侵蚀玄铁：“这群白眼狼！上次海眼结界破了，还是老子用玄铁锭给他们补的！”

林砚突然想起雪域灵狐临终前的话——万族之中，有族以“噬脉”为生，名为“空蚀族”，无形无质，专附在灵脉紊乱处挑唆各族相斗。他立刻将照脉镜对准那绿皮精灵的眉心，镜光穿透黑雾，果然在对方识海深处看到道透明的影子，正像寄生虫般吸食着精灵的灵脉气。

“攻击他的眉心！”林砚对着楚风大喊，同时将自身灵脉气注入照脉镜，镜面裂开的纹路突然亮起，射出道金红色的光，那是同脉花与焰尾火焰的混合之力，“是空蚀族在操控他！”

楚风的剑峰立刻转向精灵眉心，剑光中裹着麒麟虚影的利爪，精准地刺破那道透明影子。绿皮精灵发出凄厉的尖叫，身体像泄了气的皮囊般干瘪下去，掉落在地的缠灵根瞬间化作灰烬，露出里面根洁白的蚀灵藤——竟是被空蚀族污染的精灵族圣物。

灰雾在此时剧烈翻涌，雾中传来道苍老的声音，带着鲛人族特有的水泡音：“护脉卫，我族血鳍部被空蚀族蛊惑，海眼结界已破，裂海玄蛟正往永继桥冲来！”声音突然中断，接着是声惨叫，“快……带‘镇海珠’去东境……”

林砚从契约碑上摘下颗泛着蓝光的珠子，那是裂海玄蛟族送来的信物，此刻珠身正渗出鲜血般的红纹。他将珠子塞进银甲修士手中：“你去东境，用镇海珠稳住玄蛟，告诉他们血鳍部是被操控的！”

银甲修士刚接过珠子，西境的天空就燃起道赤红色的火流，流火中裹着半截燃烧的鹏羽，羽管里藏着张焦黑的字条：“烬羽部要引爆火山，用岩浆浇灭永继桥……救首领，在火山之心……”字迹潦草，显然是炎狱鹏首领挣扎着写的。

“我去西境。”楚风的剑穗缠上那截鹏羽，剑光瞬间染上火焰，“麒麟能控火，或许能暂时压制岩浆。”他的身影跃入火流，剑身上的麒麟虚影发出震天咆哮，竟逼得火流暂缓了蔓延。

青禾师父的药箱突然剧烈震动，箱底的块雪域冰晶裂开，露出只冻僵的小狐，是雪域灵狐的幼崽，脖颈上的伤口还在渗着寒气：“冰煞族把幼崽当诱饵，想引我们去北境自投罗网。”她用掌心的灵脉气化开冰晶，幼狐苏醒后立刻咬住她的手指，却在接触到药箱里的同脉花粉后松了口，眼中的敌意渐渐消退，“但它的眼神……不像要害人。”

红毛小狐突然叼起幼狐，往灰雾深处跑去，焰尾的火焰在前方开路，雾中的暗袭竟在接近红毛时自动消散。林砚恍然大悟——红毛体内有雪域灵狐渡的灵脉气，空蚀族的蛊惑对它无效。他立刻跟上，照脉镜的余光扫过南境方向，那里的缠灵根虽仍在蔓延，却在靠近同脉花时放慢了速度，显然精灵族的主流派系并未彻底倒戈。

穿过灰雾，眼前出现片扭曲的林地，腐藤族的精灵正在用蚀脉鞭抽打被捆在树上的俘虏——有鲛人族的老妪，有炎狱鹏的幼雏，还有抱着蚀灵藤哭泣的绿皮精灵。林地里的古树都长着两张脸，一张愤怒嘶吼，一张痛苦垂泪，树干上的灵脉纹正被灰雾一点点吞噬。

“空蚀族就藏在古树里！”林砚的照脉镜突然对准最大那棵古树的树洞，镜光穿透树心，映出道团状的透明影子，正不断分裂出小影子，钻进俘虏们的眉心，“它们靠吸食矛盾产生的负面灵脉气为生！”

红毛小狐突然将雪域幼狐抛向空中，幼狐在落地前化作道白光，击中古树的树洞。空蚀族发出刺耳的尖啸，透明的身体竟泛起冰晶般的光泽，显然惧怕雪域灵狐的血脉之力。焰尾趁机喷出火流，火舌卷着同脉花粉，将分裂的小影子一一点燃，影子燃烧时发出各族的哀嚎，竟与俘虏们的惨叫重合。

“是被吞噬的族灵！”青禾师父认出其中道影子是精灵族的古树魂，立刻将醒脉草汁泼向燃烧的影子，草汁与火焰交融，竟凝成道绿色的光茧，光茧裂开，钻出只巴掌大的绿蝶，正是精灵族的族灵，“它们还有救！”

林砚立刻将照脉镜的灵力调到最大，镜光笼罩整片林地，将燃烧的影子与俘虏们的眉心连接。红毛小狐用尾巴拍打俘虏们的脸颊，唤醒他们的神智，焰尾则控制着火流的温度，既不让影子熄灭，又不灼伤俘虏。当最后道影子被光茧包裹时，古树的两张脸渐渐合一，露出原本的年轮，年轮里浮现出各族和谐共处的画面。

腐藤族的残余精灵跪在地上痛哭，他们被空蚀族操控的识海正在恢复，缠灵根从黑色变回翠绿，顺着古树的根系钻进土壤，开出白色的小花。被解救的鲛人族老妪从怀中掏出颗珍珠，珍珠里映出海眼结界的景象：银甲修士正用镇海珠堵住结界的裂缝，裂海玄蛟与血鳍部的族人在珠光中对峙，玄蛟的眼神已恢复清明，显然认出了信物。

西境的火流在此时减弱，楚风的剑穗带着片金红色的鹏羽飞回，羽管上刻着新的族徽——烬羽部已被镇压，炎狱鹏首领在火山之心种下了同脉花的种子，岩浆正顺着灵脉纹往永继桥的方向流淌，却在接触到桥面时化作温暖的灵脉气。

北境的雪域传来消息，冰煞族的族长在看到幼狐带回的同脉花粉后，主动销毁了冻脉霜，他的识海深处也揪出了空蚀族的影子——原来他的长子曾被终章者所杀，空蚀族便利用这份仇恨挑唆他与护脉卫为敌。

当林砚带着各族俘虏回到永继桥时，断裂的光带已重新连接，灰雾散去的地方，契约碑上多出了三道新的图腾：腐藤族的缠灵根、血鳍部的骨刺、冰煞族的冰晶，都泛着淡淡的金光。银甲修士扛着块沾着海水的玄铁锭走来，锭身上刻着鲛人族与玄蛟的和解符；楚风的剑上落着片金红的鹏羽，是炎狱鹏首领送来的谢礼；青禾师父的药箱里，雪域幼狐正抱着蚀灵藤打盹，藤叶上的露珠滴落在箱底，长出株小小的续脉芽。

红毛小狐突然对着界域交界处叫了三声，那里的天空泛起层淡紫色的光，光中隐约可见座悬浮的城，城墙上站着些身披星纹甲的身影，手中的武器泛着不属于灵脉的冷光。焰尾的尾巴瞬间绷紧，连契约碑上的万族图腾都在微微震颤。

“是‘界域族’。”林砚的照脉镜自动对准那座城，镜面的裂纹突然愈合，映出城墙上的铭文——“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传说中居住在灵脉界域之外的族群，从不参与万族纷争，此刻却突然现身……”

楚风的剑穗缠上林砚的手腕，麒麟虚影对着界域城低吼：“不管他们是敌是友，这场烽烟，才刚刚开始。”

永继桥的光带在暮色中重新流转，桥面上的各族身影渐渐融合，裂海玄蛟的鳞光、炎狱鹏的火焰、精灵族的藤蔓、雪域的冰晶……在契约碑前汇成道七彩的河，河水中，空蚀族残留的灰影正被一点点净化，化作颗颗细小的星子，融入灵脉网的节点之中。

林砚望着界域城的方向，手背上的狐爪印记与剑穗上的麒麟虚影同时发烫。他知道，万族汇流的时代已经来临，护脉卫不再是孤独的守护者，身后有盟友的支持，眼前有中立者的观望，暗处有敌人的窥伺，而界域族的出现，更让这场围绕灵脉的博弈，变得愈发扑朔迷离。红毛小狐突然跳进他怀里，用头蹭着照脉镜，镜中映出的未来景象里，永继桥的光带已延伸至界域城的城门下，桥上行走的，是各族与护脉卫并肩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