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青铜低语,古蜀遗痕】
矿洞深处,时间仿佛凝固。空气里弥漫着泥土、矿石和一种难以言喻的、源自亘古的金属锈蚀气息。巨大的青铜鼎静静矗立在临时清理出的石台上,鼎身覆盖的千年尘垢已被小心剥离,露出其下繁复诡谲的纹饰。鼎腹幽深,内壁在火把摇曳的光线下,闪烁着暗沉而神秘的光泽。
巴清一身玄色劲装,指尖冰凉,轻轻拂过鼎身一处盘曲的兽面纹。那兽面双目凸出如柱,阔口獠牙,带着一种非人的、俯瞰众生的狞厉。她的目光锐利如鹰隼,一寸寸扫过那些从未见于巴蜀,更遑论中原的奇异图案:云雷纹缠绕着抽象化的太阳轮,鸟形纹饰展翅欲飞却又被锁链般的线条束缚,更有无数难以辨识的符号,如同远古巫觋低语的密文。
“不是周鼎,也不是楚器……” 她低声自语,声音在空旷的矿洞中激起轻微的回响,“这铸造之法,这纹饰风格……前所未见。”
墨者巨子公输衍立于鼎侧,白发在火光下如银丝。他手中握着一卷残破的兽皮,上面用炭笔勾勒着鼎身的局部纹样,神情是前所未有的凝重。他指向鼎足上两个奇特的符号:“家主,请看此处。这两枚印记,并非纹饰,更像是……铸造者的徽记或族徽。”
巴清凑近细看。那符号线条古朴,一个形似眼睛,瞳孔处却刻着三道同心圆环;另一个则如同扭曲的树枝,枝丫虬结,末端如蛇首昂立。
“眼纹……神树?” 公输衍的手指在兽皮上划过,最终停在角落一处模糊的拓印图案上,那里画着一株枝干分叉、挂满奇异果实的巨树,树下跪拜着渺小的人形。“我曾随师祖游历,在蜀西荒僻之地,偶见残垣断壁,其上有与此相似的符号碎片。当地古老传说中,那是‘蚕丛’与‘鱼凫’的国度,一个被遗忘在群山之中的神之国度——古蜀三星堆。”
“三星堆……” 巴清咀嚼着这个陌生的名字,心弦却被无形拨动。她想起矿难塌方处显露的献祭图,想起那些被烙印的矿工胸口诡异的图案……一切线索似乎都指向一个方向。“所以,此鼎并非楚人带来,而是本就深埋于此地矿脉?是那个古蜀文明的遗物?”
“正是!” 公输衍语气肯定,带着一丝考古者揭开谜底的激动,“此鼎合金配比奇特,铅锡含量极高,更掺入了此地特有的朱砂矿晶粉末,方能千年不朽,内蕴玄机。其铸造年代,恐怕远早于周,甚至殷商!楚人定是偶然发现了它,或者……他们根本就是循着某种指引而来,想利用这鼎中蕴含的古老力量。”
巴清眸色转深。古蜀,一个消失在历史尘埃中的强大文明,它的神器为何会深埋在自己的丹砂矿脉之下?这鼎,与楚人,与那些被烙印的矿工,还有那场诡异的矿难,究竟有何关联?鼎内那未知的玄机,又是什么?一股强烈的探究欲和隐隐的不安在她心中交织。
【二:血亲试探,暗流涌动】
“阿姐!” 一声略显急促的呼唤打断了洞中的沉思。巴邑快步走来,年轻的脸庞在火光下显得有些苍白,额角带着细汗。他先是敬畏地看了一眼那沉默的巨鼎,随即目光转向巴清,带着关切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矿洞外守卫说,你又下到这深处来了。此地阴寒,又有这……这邪物,阿姐当心身体。”
“无妨。” 巴清淡淡回应,目光却敏锐地捕捉到巴邑在看向青铜鼎内壁时,眼神中一闪而过的惊惧和……某种异样的熟悉感?她心头微动,面上不动声色,“小邑,你来得正好。看看这鼎,可有印象?族中典籍,或是父亲生前,可曾提过有关古蜀、三星堆的只言片语?”
巴邑身体微不可察地僵了一下,随即摇头:“不曾。父亲只说此矿脉乃先祖所传,年代久远,并未提过什么古蜀遗物。” 他努力将视线从鼎上移开,看向巴清,“阿姐,这鼎……我总觉得它透着邪性。矿难、烙印、还有那些失踪的工匠……会不会都是它引来的灾祸?不如……不如我们把它封存起来,或者……熔了它铸钱?”
“熔了?” 巴清唇角勾起一丝若有若无的弧度,带着审视,“如此重器,千年不朽,内藏玄机,价值岂是铜钱可比?况且,灾祸的源头是人,而非器物。封存只会让谜团永埋地下,唯有直面,方能寻得真相,斩断祸根。” 她的目光如实质般落在巴邑脸上,“小邑,你在害怕什么?还是……你知道了什么?”
巴邑被巴清的目光刺得一颤,慌忙低头:“没……没有!阿姐明鉴,我只是……只是担心阿姐安危!这鼎如此诡异,万一……” 他的话戛然而止,因为他发现巴清的目光并未停留在他脸上,而是紧紧锁定在他的左手手背上!
那里,不知何时沾染了一点鼎身上的暗绿色铜锈。而在火光的映照下,那点铜锈边缘,竟隐隐泛起一丝微弱的、与鼎上“眼纹”符号极其相似的金红色光泽,一闪即逝,快得如同错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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