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鼎鸣裂穹,骊山地脉的哀鸣】
暮春的骊山总裹着一层散不去的汞雾,那雾是淡银色的,沾在衣袂上会留下细碎的霜痕,吸入肺腑便觉喉头泛着金属的腥甜。巴清站在九鼎阵的西北隅,玄色曲裾下摆已被汞雾浸得发沉,左臂上的殷商巫纹却在发烫 —— 那纹路自饮下汞毒破阵后便愈发鲜活,此刻正像有无数细虫在皮肉下爬动,每一寸脉络都与阵中九鼎的震颤同频。
“嗡 ——”
第三声低鸣自中央的镇国鼎传来时,脚下的岩石突然裂开一道细缝,银色的汞液从缝中渗出来,在地面凝成细小的江河脉络,竟与始皇陵地宫的水银图分毫不差。巴清俯身去触那汞液,指尖刚碰到便猛地缩回 —— 不是寻常的冰凉,而是烫得像烧红的铜,指尖留下一道浅红色的巫纹印记,转瞬又隐入皮肉。
“夫人,陛下已在祭坛等候。” 内侍赵高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的锦袍边角沾着些灰,显然是一路小跑过来的,“徐福方士说,今日辰时三刻是鼎阵纳灵的吉时,再迟便会误了长生祭典。”
巴清没回头,目光仍锁在那道汞液凝成的 “江河” 上。她记得半月前饮下汞毒时,鼎内曾浮现过牧野之战的幻象 —— 纣王的玄鸟旗倒在血泊里,九鼎在火中发出哀鸣,而今这汞液的走向,竟与幻象中牧野的地理全然重合。“李斯呢?” 她忽然问。
“李相在东侧鼎耳处查验,说是昨夜发现鼎身有新的裂纹,怕影响祭典。” 赵高的声音低了些,“陛下今早还问起,前日您说的‘鼎噬龙气’之事,可有实据?”
巴清终于转身,玄色衣袍扫过地面的汞液,留下一串银色的脚印。她抬头望向祭坛的方向,那里飘着明黄色的幡旗,始皇的车驾在幡旗后若隐若现,像一尊沉在汞雾里的青铜像。“实据?” 她轻笑一声,指尖的红痕又亮了亮,“等会儿陛下自会看见。”
穿过鼎阵时,每一座鼎都在发出不同频率的鸣响。东边的定鼎耳上缠着三道铜链,链上的铜铃被震得乱响,李斯正站在鼎下,手里拿着一块验汞的青铜板,见巴清过来,便将板递过来:“夫人瞧瞧,这汞液的纯度比昨日低了三成,若是灌进地宫,怕是撑不住长生阵的灵气。”
青铜板上的汞液凝着一层灰雾,确实比往日浑浊。巴清却盯着李斯的袖口 —— 那里沾着一点暗红色的粉末,是湘西巫蛊常用的血符灰,她在第二卷破楚巫诅咒时见过。“李相昨夜是在鼎边过的夜?” 她忽然问。
李斯的手顿了顿,随即笑道:“为护九鼎周全,些许辛苦算不得什么。倒是夫人,前日饮汞毒破阵后,气色反倒好了许多,想来是得了鼎神庇佑。”
巴清没接话,目光掠过鼎耳上的裂纹 —— 那裂纹不是自然形成的,边缘有被利器刮过的痕迹,而且裂纹的走向,正是殷商巫术中 “引魂裂鼎” 的咒印形状。她正想追问,祭坛方向突然传来一声钟鸣,辰时三刻到了。
始皇已站在祭坛中央,玄色冕旒垂在面前,遮住了神情。他手里握着一块玉璧,是去年从楚国旧地得来的,据说曾是楚灵王的镇国之物。“阿清,” 他的声音透过汞雾传过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今日鼎阵纳灵,你需以血脉为引,助朕稳住龙气。”
巴清走上祭坛,左臂的巫纹愈发烫,她能感觉到阵中九鼎的震颤越来越急,像是有什么东西要从鼎内冲出来。当始皇将玉璧递到她手中时,玉璧突然裂开一道缝,里面渗出暗红色的液体 —— 不是玉髓,是血,而且是带着汞毒的血。
“嗡 ——!”
中央的镇国鼎突然发出一声巨响,鼎耳上的铜链瞬间崩断,鼎身的裂纹猛地扩大,银色的汞液从裂纹中喷溅出来,像一道银色的瀑布。地面开始剧烈摇晃,祭坛上的玉璧 “啪” 地碎成两半,始皇的冕旒晃了晃,他伸手去扶祭坛的栏杆,却发现栏杆上竟爬满了银色的汞珠,像无数只眼睛。
“天罚…… 是天罚!” 徐福突然尖叫起来,他指着天空,脸色惨白,“乌云!是噬鼎的乌云!”
巴清抬头,只见原本晴朗的天空不知何时聚起了墨色的乌云,那乌云旋转着,中心是一个银色的旋涡,竟与九鼎阵的形状一模一样。她左臂的巫纹突然剧痛,像是被火灼烧,她忍不住弯下腰,却看见鼎阵中的汞液开始逆流,每一座鼎的裂口都在向外渗着黑色的雾气 —— 那是殷商血祭时才会出现的 “亡魂雾”。
【二:天罚惊雷:汞毒闪电的降临】
第一道闪电劈下来时,巴清正试图用巫纹稳住西侧的德鼎。那闪电是银色的,带着刺鼻的汞味,直接击中了德鼎的鼎耳,鼎耳瞬间炸裂,碎片飞溅中,竟有几缕黑色的雾气飘出来,在空中凝成了殷商士兵的虚影 —— 他们穿着残破的玄鸟纹战甲,手里握着青铜剑,朝着祭坛的方向跪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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