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泗水出鼎?汞链锁灵】
始皇帝二十八年冬,泗水彭城下的冰层裂了道三尺宽的缝。寒气顺着裂缝往上冒,在岸边凝结成霜花,将枯草都冻成了银白色。潜水的墨家门人从冰缝里钻出来时,青铜潜水衣上结着冰碴,面罩揭开的瞬间,呵出的白气里混着血丝。他抓住冰沿剧烈咳嗽,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指着水下比划:"主母…… 摸到了!青铜纹,是九州图!"
巴清站在临时搭建的冰台上,玄色斗篷被北风卷得猎猎作响。冰台用墨家秘法浇筑,掺入了丹砂和汞粉,寒气无法侵入。四周插着八面青铜旗,旗面刻着八卦纹,乾卦朝南,坤卦朝北,正好对应咸阳的方向。旗脚坠着汞铃,每阵风过都铃铃作响,声波在冰面形成无形的屏障,压着水下的异动。她身后五十名墨家工匠正转动绞盘,粗如人臂的青铜链顺着冰缝往下沉,链节上铸的饕餮纹在火把下泛着冷光,每个饕餮的眼睛里都嵌着细小的磁石 —— 这是墨家祖传的 "锁灵链",专用来镇压邪物。
"按墨家天工图起吊。" 巴清声音裹着寒气,传到每个人耳中都带着穿透力。她腰间的青铜剑沾着霜,剑鞘上的人牲纹与冰台上的巫阵隐隐呼应,随着链绳的绷紧而微微发亮。这是她第三次来泗水打捞周鼎,前两次都折了人。第一次青铜链被不知名的力量咬断,链头带着整齐的齿痕浮出水面,像极了巫峡蛟龙的牙印;第二次更诡异,潜水的工匠上来后就疯了,只会反复念叨 "周鼎归周" 四个字,没多久就七窍流血而死,尸体上布满青铜锈色的斑纹。
绞盘转动的吱呀声里,冰缝突然冒出白汽。原本冻得结实的冰层开始龟裂,咔嚓声顺着冰面蔓延,像无数条小蛇在游走。工匠们慌忙往裂缝里倒丹砂粉,丹砂遇水汽化,腾起一片绯红烟雾,与寒气交织成奇特的景象。巴清摸出怀中小鼎 —— 正是用巫峡蛟龙骨粉混合青铜铸的,掌心的温度让小鼎微微发热。她对准冰缝一掷,小鼎没入水中的瞬间,青铜链猛地绷紧,绞盘倒转半圈,链节碰撞声里竟混着沉闷的龙吟,震得冰台都在摇晃。
"快加力!" 墨家工头大喊,额头青筋暴起。他手里握着祖传的《墨攻十二篇》残卷,这是出发前墨家巨子交给他的,说是能镇压周鼎的戾气。工匠们推着绞盘往前,脚下的冰面不断震颤,仿佛有巨物在水下翻身。火把光照在冰缝里,能看见一团青黑色的影子在缓缓上升,鼎身的纹路随着水流转动,九州山川的轮廓越来越清晰:冀州的太行山脉巍峨耸立,荆州的云梦泽波光粼粼,豫州的中原腹地平坦开阔。
当鼎耳露出水面时,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冷气。这鼎比寻常青铜鼎大出三倍,周身覆着水锈,却在火把下泛着暗金色,仿佛有生命般在呼吸。鼎沿铸着九条螭龙,龙首低垂衔住鼎身,龙鳞间卡着细碎的人骨,指尖粗细,不知是何人遗骨。最骇人的是鼎口 —— 本该平滑的边缘布满齿痕,纵横交错,像是被什么东西从内部啃噬过,又像是无数冤魂在里面挣扎留下的痕迹。
"用汞液洗鼎。" 巴清下令,声音不容置疑。士兵们抬来陶罐,里面是熬煮过的汞液,冒着丝丝白汽。他们将汞液顺着鼎身浇下,水锈遇汞簌簌脱落,露出底下的纹饰:冀州的太行山脉里嵌着燕国刀币纹,刀币上 "明" 字清晰可见;荆州云梦泽旁刻着楚国巫鬼像,鬼面獠牙,栩栩如生;而豫州腹地,赫然是周天子的宗庙图案,却被一道裂痕从中劈开,裂痕里嵌着细小的青铜碎片。
"主母你看!" 青禾指着鼎底,声音带着惊讶。那里刻着半行秦篆,是 "周赧王四十九年",字迹被水泡得模糊,却能辨认出末尾的 "沉" 字。巴清伸手触摸刻痕,指尖传来异样的震动,像是鼎内有心跳,隔着厚厚的青铜传出来,频率与她的脉搏奇妙地呼应。她忽然想起墨家典籍里的记载:"周鼎沉泗水,非力不能及,乃天命所归也。"
七日后,鼎被装上特制的龙舟。船头立着青铜方相氏像,四目圆睁,口中衔着丹砂,据说能驱百邪。船尾悬着蛟龙筋做的缆绳,将鼎牢牢固定在舱中,缆绳上每隔三尺就系着一面小青铜镜,镜面反射着阳光,在水面形成流动的光斑。巴清站在船尾回望泗水,冰层已重新冻合,只有那道裂缝处的冰面泛着诡异的青黑色,像未愈合的伤口。岸边遗留的丹砂粉末被风吹散,在空中划出一道绯红的弧线,随即消失在凛冽的北风中。
"往咸阳开船。" 她转身下令,斗篷扫过船舷的青铜铃,铃声突然变调,尖锐刺耳,像极了巫峡蛟龙死前的哀鸣。船队缓缓驶离码头,留下一串涟漪在泗水水面扩散,很快又被寒气冻结。巴清望着渐行渐远的泗水冰原,心里隐隐不安 —— 这尊周鼎,绝不仅仅是青铜铸就那么简单。
【二:漕路惊变?夜哭青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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