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陋的马车在坑洼的官道上颠簸前行,每一次震动都牵扯着萧辰后背新生的皮肉,带来阵阵隐痛。车厢内弥漫着尘土、老马汗水和木头腐朽混合的气味。他背靠着冰冷的厢壁,双眼紧闭,手中紧紧攥着那枚温润的半截玉佩。玉佩断裂茬口处细微的星辉纹路,在昏暗的光线下若隐若现,如同母亲模糊的呼唤,又如同无声的鞭策。
父亲蜡黄痛苦的脸庞,腰侧不断渗出的黑血,那声撕心裂肺的“走!快走!”,以及母亲可能尚在人间的惊雷消息……这些画面如同烧红的烙铁,反复灼烧着他的神经。刻骨的仇恨、沉重的责任、对力量的极致渴望,还有那沉甸甸的三年之约,在他胸腔中激烈碰撞、翻腾,几乎要将这具刚刚脱离死亡边缘的躯体再次撕裂。
东玄域……一个只在传闻中听过的、比天风城广阔百倍千倍的世界。母亲可能在那里,完整的《周天星辰诀》一定在那里。可前路茫茫,凶险难测。他只有凝元境三重,本源依旧亏空,灵魂裂痕未愈,身无长物,甚至连一张像样的地图都没有。
一股巨大的无力感和对未知的冰冷恐惧,如同毒蛇般缠绕上来,几乎要将他拖入绝望的深渊。
就在这时——
“吁——!”
车外传来车夫一声惊惶的吆喝和勒紧缰绳的声音!拉车的老马发出不安的嘶鸣,马车猛地一顿,剧烈地摇晃起来,差点将沉思中的萧辰甩出去!
“怎么回事?” 萧辰猛地睁开眼,眼中血丝未褪,瞬间被警惕和一丝戾气取代!难道是萧震海派来的追兵?!他强行压下翻腾的气血,体内那枚凝实的星力元种微微转动,一缕星力悄然凝聚于指尖。
“公……公子!前面……前面路上突然蹿出个……胖子!拦在路中间!” 车夫的声音带着惊恐和后怕,显然被吓得不轻。
胖子?
萧辰眉头紧锁,掀开马车侧面那脏污油腻的布帘一角,锐利的目光向外扫去。
官道前方,距离马车不过十丈远的地方,果然杵着一个圆滚滚的身影。
正是金多多!
这胖子依旧穿着他那身标志性的、沾满油渍的锦缎袍子,圆脸上堆满了人畜无害、甚至带着几分谄媚的笑容,一双小眼睛在晨光下滴溜溜地转着,透着商人特有的精明。他双手拢在袖子里,就那么突兀地站在路中央,仿佛一个滚到路上的肉球,正好挡住了马车的去路。晨风吹动他宽大的袍袖,活像个不倒翁。
看到萧辰掀帘,金多多脸上的笑容更盛了,甚至还夸张地挥了挥胖手,仿佛遇到了多年老友:“哎哟!萧公子!可算追上您了!您这脚程,可真够快的!”
他一边说着,一边迈着两条短腿,极其灵活地小跑着凑到了马车窗边,动作与他那臃肿的身材形成了滑稽的对比。
“是你?” 萧辰眼中的戾气稍敛,但警惕丝毫未减。这胖子消息灵通得过分,从黑市到星陨山脉,再到如今他刚出城不久就被精准拦截……此人绝不简单!“金老板有何指教?”
“指教不敢当,不敢当!” 金多多连连摆手,脸上笑容不变,小眼睛却飞快地扫过萧辰苍白的脸色和车厢内简陋的环境,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了然和算计。“萧公子,您这是……远行啊?啧啧,走得这么急,盘缠可带够了?东玄域那地方,可不比咱们这小地方,喝口水都得花钱!”
他故意提高了“东玄域”三个字的音量,胖脸上露出“你懂的”表情。
萧辰的心猛地一沉!这胖子果然知道他要去哪!他眼神瞬间变得冰冷:“金老板消息倒是灵通。” 指尖凝聚的星力又悄然增强了一分。
“嘿嘿,混口饭吃,混口饭吃。” 金多多仿佛没察觉到萧辰的戒备,依旧笑嘻嘻的,胖手却从他那宽大的袖袍里摸索起来。他掏啊掏,掏了半天,终于掏出了两个东西。
一个,是沉甸甸、鼓囊囊的灰色粗布钱袋,里面发出清脆悦耳的元晶碰撞声,听分量,至少有上百块下品元晶!这对于此刻身无分文的萧辰来说,绝对是一笔巨款!
另一个,则是一张折叠起来的、颜色发黄、边缘磨损得起了毛边的……兽皮?或者说是某种极其粗糙的、硝制得不好的皮革?上面用炭笔之类的东西,歪歪扭扭地画着一些线条和模糊的标记。
金多多将那袋元晶和那张粗糙的皮纸,一股脑地从车窗塞了进来,直接塞到了萧辰怀里。
“拿着,萧公子!” 金多多的声音带着一种市侩的热情,“这点元晶,算是我老金赞助您路上的茶水钱!还有这张图……” 他指了指那张粗糙的皮纸,“是我早年走南闯北,凭着记忆瞎画的东玄域大概方位图。虽然粗糙了点,比例也不大对,但大方向错不了!您瞅瞅,咱们天风城大概在这儿……” 他用胖手指了指皮纸左下角一个歪歪扭扭的小圆圈,“您往东走,穿过青木镇、迷雾沼泽……最后大概在这个位置……” 他的胖手指向皮纸右上角一个同样潦草、但特意画了个小星星标记的圆圈,“就是东玄域边缘最大的城市——星陨城!到了那儿,以您的本事,肯定能打开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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