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穿越者青林撑着地面坐起身,手掌触到的是冰凉的泥地,混杂着细碎的草屑。
这不是他熟悉的任何一个时空坐标——上次穿越到陈规身边时,对方还是南宋蕲州城的通判,正领着工匠加固城墙,防备金军南下。
可眼前的场景,更像是某个偏远村落的作坊,角落里堆着成捆的木炭与铁矿砂,墙上还钉着一张泛黄的图纸,上面用墨线勾勒着古怪的管状结构。
“青兄?你怎的突然倒在地上了?”
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青林猛地回头,看见陈规正站在作坊中央,身上穿着粗布短打,袖口挽到肘部,露出沾着黑灰的手臂。
这位历史上以擅筑城防闻名的南宋官员,此刻手里正拿着一根小臂粗细的铜管,管身上钻着细小的孔洞,另一端连接着装满黑色粉末的麻布口袋。
“陈兄……”青林的声音有些发颤,不仅是因为时空跳跃后的生理不适,更因为他看清了陈规手中的东西——那根铜管的形制,分明与后世火器的雏形“突火枪”有着惊人的相似,可他清楚记得,史料记载突火枪的出现最早也要追溯到1259年的寿春之战,距离现在还有一百多年。
“你方才说头晕,莫不是昨夜为了赶制这‘霹雳管’熬坏了身子?”陈规放下铜管,走上前递过一碗温水,眼神里带着几分关切,“我知晓你总说些‘未来’的新鲜事,可眼下金军在江淮一带蠢蠢欲动,咱们能多造些防身的器物,蕲州百姓便多一分安稳。”
青林接过碗,指尖的冰凉让他稍微清醒了些。他盯着那根铜管,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陈兄,这‘霹雳管’……是你何时开始琢磨的?”
“约莫半年前吧。”陈规走到图纸前,拿起炭笔在管状结构旁画了个圈,“去年守安丰军时,见金军用抛石机投火油,我便想,若是能让火药在管子里炸开,把铁子儿推出去,岂不比弓箭更有威力?后来试了好几次,先是用竹筒,炸了;换成铜的,倒是结实些,可总卡壳。直到上个月,才琢磨出在管壁钻个小眼,用引信点火——你瞧,”他拿起一根裹着硫磺的麻线,一端穿过铜管上的小孔,另一端垂在外面,“待会儿点燃引信,火药在管里炸开,就能把里面的铁砂喷出去,二十步内,能穿透三层厚纸。”
青林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了。他来自2242年,是时空历史研究所的研究员,专攻宋元时期的军事技术演变。他之所以会多次穿越到陈规身边,正是因为史料中关于这位官员的记载存在诸多矛盾——他既精通城防,又留下了《守城录》这样的军事着作,却从未提及任何关于火器的研究。可现在,陈规不仅造出了火器,甚至已经解决了早期火枪最关键的引信与枪管强度问题。
“1132年……”青林在心里默念着这个年份,手指下意识地摸向腰间——那里本该挂着时空定位仪,可现在只剩下空荡荡的皮带。时空锚点的失控不仅让他偏离了预定坐标,还弄丢了最重要的设备,这意味着他可能被困在这个时代,更可怕的是,他眼前的景象,正在颠覆他所认知的整个历史 timeline。
“青兄,你今日怎的总是走神?”陈规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要不要看看试射?我昨日调整了火药的配比,或许能再远些。”
青林点点头,跟着陈规走出作坊,来到屋后的空地上。这里已经用土堆出了一道简易的靶墙,上面贴着几张画着圆圈的草纸。陈规将铜管固定在一个木制支架上,管口对准靶墙,然后小心翼翼地往管内装入黑色的火药,再填入一把细小的铁砂,最后用木塞压实。
“小心些,离远些。”陈规叮嘱道,然后点燃了引信。
硫磺燃烧的滋滋声格外刺耳,青林屏住呼吸,目光死死盯着那根铜管。他见过现代军工厂里全自动步枪的轰鸣,也在虚拟博物馆里见过中世纪火门枪的复原模型,可当那团橘红色的火焰从铜管尾部喷涌而出,伴随着一声沉闷的巨响,铁砂穿透草纸的撕裂声清晰传来时,他还是忍不住攥紧了拳头。
“中了!”陈规兴奋地拍手,快步走到靶墙前,扯下草纸查看,“你瞧,铁砂嵌进土坯里了!二十五步,比昨日又远了三步!”
青林走上前,看着草纸上密密麻麻的小孔,以及土坯墙上嵌着的几粒铁砂,喉咙有些发干。他知道,这一声枪响,意味着世界上第一把火枪的诞生时间,被整整提前了127年。而发明它的人,不是后世记载中无名的工匠,而是眼前这位本该以城防闻名的南宋官员。
“陈兄,你可知这东西若是批量制造,会改变战局?”青林的声音有些沙哑。他想到了后世的热兵器时代,想到了枪炮对冷兵器的碾压,更想到了这种技术一旦落入金军手中,会给南宋带来怎样的灾难。
陈规收起笑容,眼神变得凝重:“我自然知晓。所以我才不敢声张,只在这作坊里悄悄试验。眼下朝廷里主战主和争论不休,军器监的工匠只知循旧例造弓箭铠甲,若是让他们知晓这‘霹雳管’,要么斥为奇技淫巧,要么急功近利拿去乱用,反而会惹出祸端。”他看向青林,眼神里带着一丝探寻,“青兄,你常说你来自‘未来’,你说……这东西在后世,会是怎样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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