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穿越了……
穿越者青林扶着墙站起身,青砖地面的缝隙里长着零星的苔藓,空气里没有汽车尾气,只有风穿过树叶的沙沙声和远处隐约的犬吠。
正当他试图激活手腕上隐形的时空定位器时,一阵急促的呼救声突然划破了庭院的宁静。
“救人啊!有人掉进去了!”
青林循声奔去,转过回廊拐角,只见一群穿着青色襦衫的孩童围着一个半人高的陶制容器慌乱地哭喊。
容器通体呈灰褐色,表面带着粗陶特有的纹路,最关键的是——它的开口远比青林印象中“缸”的口径要小,直径不足两尺,肚腹却异常膨大,像一个直立的冬瓜。
“是瓮……”青林的瞳孔骤然收缩。作为主攻宋代物质文化史的科研人员,他曾在博物馆见过无数宋代瓮器的实物与复原图:口小肚大、底部扁平,正是眼前这物件的模样。而“缸”在宋代多为陶制圆筒形,底小口大,口径往往能容一个成年人弯腰探入,若是孩子掉进去,伸手便能拉出,根本无需砸破。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素色长衫的少年拨开人群站了出来。他约莫七八岁年纪,眉目清秀,眼神却异常沉稳,正是青林此行极有可能遇到的“目标人物”——司马光。
此刻的司马光还未长成后来编纂《资治通鉴》的史学大家,只是个眉眼间带着聪慧劲儿的孩童,但那份临危不乱的气质,已与寻常孩子截然不同。
“都让开!”司马光的声音不大,却让慌乱的孩童们瞬间安静下来。他目光扫过周围,视线落在墙角一根半人高的青竹上,立刻快步走过去,双手抱住竹身用力摇晃。竹身坚韧,他试了两次没能折断,额头已渗出细密的汗珠,而瓮里传来的孩童挣扎声越来越微弱,水面波动的声音清晰可闻。
青林站在人群外围,心脏随着瓮里的动静怦怦直跳。他知道“司马光砸缸”的故事早已家喻户晓,但眼前的场景却在颠覆他的认知——那分明是瓮,不是缸。他下意识地摸向口袋,想拿出手机记录这历史性的一幕,却摸了个空,才想起时空穿越时,除了身上的衣物,所有现代物品都会暂时被“时空屏障”屏蔽。
“用这个!”一个梳着双丫髻的小女孩突然喊道,指向不远处的柴房门口,那里立着一把锈迹斑斑的铁斧,斧刃虽钝,却足够劈开陶土。
司马光立刻跑过去,双手握住斧柄,试着提了提。铁斧比他想象中重,他咬着牙,将斧柄扛在肩上,一步步挪回瓮边。周围的孩童们屏住呼吸,连哭泣都忘了,只盯着司马光的动作。青林注意到,瓮口狭窄,即便有成年人伸手,也只能探入小臂,根本够不到瓮底挣扎的孩子——这就是瓮与缸的本质区别,缸口大,救援易;瓮口小,救援难。
“让开些!”司马光深吸一口气,将斧刃对准瓮身中下部。那里是瓮腹最膨大的位置,也是陶土相对薄弱的地方。他双手紧握斧柄,用尽全身力气往下劈去。
“嘭!”
斧刃与陶土碰撞的声音沉闷而响亮,瓮身上裂开一道细小的纹路,却没有立刻破碎。司马光没有犹豫,再次举起铁斧,朝着同一位置劈下。这一次,他用上了踮脚的力气,小脸涨得通红,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打湿,贴在皮肤上。
“咔嚓!”
第二斧下去,裂纹迅速蔓延,浑浊的水顺着裂缝汩汩流出。司马光见状,又朝着裂缝两侧各劈了一斧,瓮身终于应声碎裂,陶片四散飞溅,里面的孩子随着水流一起跌落在地,呛得连连咳嗽,却已脱离了危险。
周围的孩童们立刻围上去,七手八脚地将落水的孩子扶起。司马光放下铁斧,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脸色苍白,却还是先走到落水孩子身边,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轻声问道:“还难受吗?”
青林站在原地,看着眼前的场景,脑海里翻涌着无数念头。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后世会将“瓮”传成“缸”——“砸缸”比“砸瓮”更顺口,“缸”的形象也比“瓮”更贴近大众对“大容器”的认知。就像传播过程中,人们会不自觉地简化复杂信息,让故事更容易被记住、被讲述。比如,没人会特意解释“瓮口小所以必须砸”,只需要说“司马光用石头砸破容器救了人”,久而久之,“瓮”就变成了更常见的“缸”。
“你是谁?”
一个清脆的声音打断了青林的思绪。他抬头,发现司马光正站在自己面前,眼神里带着一丝好奇与警惕。眼前的少年比史书上记载的更显瘦弱,但那双眼睛格外明亮,仿佛能看透人心。
青林定了定神,想起自己此刻的身份——根据前两次穿越的经验,他每次都会被时空赋予一个合理的“临时身份”。他摸了摸身上的短褐,又看了看庭院里的景象,试探着说道:“我是隔壁书院的学生,路过这里,听到呼救声就过来了。”
司马光点了点头,没有再多问,转而走向那些还在收拾陶片的孩童,轻声叮嘱道:“小心些,别被陶片划伤手。”他的语气自然,带着一种超出年龄的稳重,让青林不禁想起《宋史》中对他“性不喜华靡,自为童子,群居讲习,众皆纷华,光独危坐,如老成人”的记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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