粒子对撞机的冷却剂第三次喷溅在观测窗上时,青林的视网膜上正浮动着陶潜《归去来兮辞》的电子文本。下一秒,耳边的机械嗡鸣被蝉鸣取代,鼻尖萦绕的臭氧味化作新翻泥土的腥气——他又一次被失控的能量流抛进了时空裂隙。
“神经接口同步率81%,时空坐标锁定:东晋义熙四年,江州柴桑。”机械音混着稻叶摩擦的沙沙声,“检测到异常生物电场,强度稳定在0.3特斯拉,与本地智慧体形成共振。”
青林撑着发软的膝盖站起,发现自己身处一片稻田中央。身上的纳米防护服不知何时换成了粗麻布短褐,裤脚沾满褐色的泥浆。远处的竹篱后,一个穿着葛布长衫的中年男子正弯腰插秧,晨光勾勒出他清瘦的轮廓,指尖划过水面时,竟在稻苗根部激起细碎的蓝光——那是能量场扰动的特征。
“先生可是迷路了?”男子直起身,转过身来。他的额角沾着汗珠,眼神却清亮如洗,嘴角噙着温和的笑意,正是青林在历史影像中见过无数次的陶渊明。只是此刻的他并非印象中采菊东篱的隐士,而是皮肤黝黑、手掌布满老茧的农夫,腰间还别着一枚铜制算筹。
青林的心脏猛地一跳。上次穿越时,他曾在彭泽县衙外与卸任的陶渊明擦肩而过,那时对方已是两鬓染霜的老者。而眼前的陶公正值壮年,眉宇间还带着未被岁月磨平的锐气。
“在下……青林,自远方而来,不慎迷失路径。”他刻意压低声音,模仿着古籍记载的东晋口音。目光落在对方腰间的算筹上,那铜棍表面刻着细密的纹路,绝非普通的计数工具——纹路间流转的蓝光,与他神经接口的能量频率完全吻合。
陶渊明笑着指了指田埂:“既是远客,不如先到寒舍暂歇。拙荆刚煮了新茶,正好为先生解渴。”他插秧的动作看似随意,每一株稻苗的间距却精确到寸,行距构成的几何图案,竟与青林研究过的斐波那契螺旋完全一致。
跟着陶渊明穿过竹林时,青林注意到沿途的桑树上挂着奇怪的陶片,每片陶片中央都有个小孔,孔周布满银灰色的结晶。神经接口突然弹出分析结果:“陶片含高纯度硅元素,结晶为天然半导体,可收集生物电流转化为能量。”
“这些陶片是去年烧窑时无意间做成的。”陶渊明像是看穿了他的疑惑,伸手摘下一片陶片,阳光穿过小孔,在地上投下跳动的光斑,“挂在树上,竟能让桑叶长得更茂,蚕也更壮实些。先生觉得奇怪?”
青林喉头发紧。天然半导体?生物电流转化?这在东晋简直是天方夜谭。他突然想起史书记载,陶渊明归隐后并非完全穷困潦倒,曾写下“僮仆欢迎,稚子候门。三径就荒,松菊犹存”,说明家境尚可。难道这背后藏着不为人知的“技术”?
陶家的院落简陋却整洁,堂屋的案几上摆着个陶制圆盘,盘面刻着二十八宿的星图,边缘嵌着七颗米粒大小的夜明珠,正随着日光移动微微发亮。青林的神经接口突然急促报警:“检测到高精度天文钟信号,与现代GPS定位系统误差小于0.01秒!”
“这是去年在南山采药时,从一个废弃的石洞里找到的。”陶渊明给青林斟上茶,茶汤清澈,漂浮着细小的气泡,“盘上的珠子会跟着北斗转,用它看时辰、辨方位,比漏刻准得多。春耕下种,按星图所示的日子去做,收成总能多两成。”
青林盯着陶盘中央的凹槽,那里残留着与桑树上相同的银灰色结晶。他忽然明白——所谓的“石洞”,极可能是史前文明或外星访客的遗迹,而这些带着能量的器物,正被陶渊明以农夫的智慧巧妙利用。
“陶公可知,这些器物为何有此神效?”青林尽量让语气显得平和。
陶渊明放下茶盏,指尖轻叩陶盘:“万物皆有灵性。就像这稻米,春生夏长,秋收冬藏,自有定数。我不过是顺着它们的性子,少些强求罢了。”他指向院角的水车,那木轮边缘缠着铜丝,转动时发出轻微的嗡鸣,“你看那水车,加装了些铜片,灌溉时便省力许多,这便是顺其性的道理。”
青林走到水车旁,发现铜丝并非随意缠绕,而是按照某种规律形成线圈,与水流冲击产生的动能形成电磁感应。这原理竟与现代水力发电机如出一辙!
接下来的半月,青林以“学农”为名留在陶家,亲眼见证了陶渊明如何用那些“神物”改善生计。他会根据陶盘星图的指引,在最佳时辰播种;用桑树上的陶片收集的能量催发豆芽,让生长期缩短一半;甚至将铜制算筹插入地窖,利用其释放的微弱电场保存蔬果,延长保鲜期。
最令人惊叹的是他改良的曲辕犁。犁头镶嵌着从石洞里找到的黑色矿石(后来被青林的神经接口识别为磁铁矿),耕地时能自动避开地下的石块,且犁沟深度始终保持一致。“这犁仿佛长了眼睛。”陶渊明抚摸着犁头,眼里闪烁着孩童般的好奇,“顺着它的意思走,便事半功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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