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青崖 第29章 镜渊照影，古纹藏秘

刺骨的凉意从指尖蔓延到四肢时，苏清和猛地睁开了眼。

眼前不是预想中的黑暗，而是一片泛着冷光的镜面——不是实体的镜，是漫无边际的“镜渊”。脚下踩着的是镜面，四周望去，无论上下左右，都是光滑的镜壁，映出无数个自己的影子，每个影子手里都攥着块暖黄的灵玉，连神情都分毫不差。

“楚河？楚叔？”她撑着镜面坐起身，掌心的灵玉烫得厉害，玉上合璧的灵玉碎片正微微发亮，映出楚河的影子——他倒在不远处的镜面上，背对着她，似乎还没醒。楚渊趴在他身边，右腿不自然地扭曲着，裤腿浸在镜面上渗出的淡蓝液体里，那液体泛着寒气，竟在缓缓冻伤他的皮肉。

“楚叔！”苏清和爬过去，刚要碰那淡蓝液体，灵玉突然“嗡”地轻颤，液体瞬间缩回镜面下，只留下道浅痕。楚渊闷哼一声，睫毛颤了颤，睁开眼：“这是……镜渊？”

“镜渊？”苏清和扶他坐起身，看向四周的镜面，影子们也跟着做出相同的动作，诡异得让人发慌，“是归墟的地方？”

“是……三百年前封魔主时，蕴灵族和冰夷族合力造的秘境。”楚渊喘着气，指节叩了叩镜面，发出清脆的回响，“传说这里的镜面能照出‘本相’，无论是人是魔，都藏不住真身……当年我爹和苏砚前辈，就是在这里设的第一道封印。”

话音刚落，楚河突然动了动，撑着镜面坐起身，眼神还有些恍惚：“我好像……看见我娘了。”他指着身后的镜壁，那里映出个穿冰夷族长裙的女子，正对着镜外的楚河笑，眉眼与楚河有三分像，“她站在镜里，说‘小心镜影’。”

苏清和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镜壁上的女子影像突然淡了，化作无数细碎的光点，融入镜面。她心头一紧——刚才楚河昏迷时，镜影竟在与他对话？这镜渊恐怕不只是“照本相”那么简单。

灵玉突然往左侧的镜壁飘去，玉光落在镜面上，映出的影子变了：不再是苏清和，而是真苏砚。他被困在一片黑水里，青袍湿透，胸口的伤还在渗血，却正抬手往水面推——水面上飘着块青绿色的玉，正是之前苏清和没抓住的婉婉灵玉碎片。

“爹在找碎片！”苏清和跟着灵玉往镜壁走，指尖刚触到镜面，镜壁突然泛起涟漪，像水一样漾开，露出后面的景象：正是之前的黑水漩涡中心，真苏砚半个身子浸在水里，正用残余的生息力托着灵玉碎片，而他脚下，缠着道极细的金色根须，根须另一端扎在水底的黑影里——那黑影有双金色的眼，正幽幽盯着苏砚的脚腕。

是之前那个陌生存在！

苏清和刚要喊出声，镜壁突然恢复成光滑的镜面，映出她惊惶的脸。灵玉落在她掌心，烫得更厉害，玉上浮现出几行淡绿的字，是苏砚的笔迹：“镜渊通沉渊底，寻‘双灵台’，合三玉可破镜障。”

三玉？苏清和摸出怀里的灵玉——合璧的苏清和与婉婉灵玉，还差一块。她看向楚河，楚河立刻从颈间摸出半块冰夷族徽：“我这半块族徽，是当年我娘留给我的，说与苏砚前辈的族徽是一对……算不算？”

灵玉靠近族徽时，突然亮了，淡绿的字又浮现：“是。冰夷族徽藏冰灵，三物合，镜路开。”

楚渊眼睛一亮：“双灵台是镜渊的阵眼！当年两族设封印时，把启动阵眼的信物分成了蕴灵灵玉、冰夷族徽和婉婉的灵玉碎片——归墟主找了三百年，竟没发现三物要合在一起才有用！”

三人刚要动身找双灵台，右侧的镜壁突然“咔啦”裂开道缝，缝里渗出黑血，滴在镜面上，瞬间化作无数根须，根须顶端结着红瓣蚀骨花，正是归墟主的残余根须。

“他没死透！”楚河冰剑出鞘，霜气劈向根须，根须却在镜面上扭曲着躲开，钻进其他镜壁的缝隙里，“这些根须在借镜渊的镜影躲身法！”

镜壁上的影子突然都动了——不再模仿三人的动作，而是各自拔出虚拟的剑，往镜外刺来。影子的剑穿透镜面，竟化作实体的根须，直逼苏清和心口！

“是镜影被根须控制了！”楚渊拽着苏清和往后退，同时将冰夷族徽往地上一按，淡蓝灵力炸开，镜面上的影子晃了晃，动作慢了半分，“用族徽镇镜影！它们怕冰夷灵力！”

楚河立刻照做，冰剑往镜面一顿，霜气顺着镜面蔓延，镜影的动作越来越慢，根须从影子手里掉出来，在镜面上抽搐。苏清和趁机举起灵玉，玉光扫过根须，根须瞬间枯萎，化作黑灰。

镜壁的裂缝渐渐合拢，黑血不再渗出。楚河喘着气收剑：“归墟主虽死，根须却借魔主的气息成了精……得尽快找到双灵台，不然镜影会越来越多。”

三人互相扶持着往镜渊深处走。镜面下的淡蓝液体偶尔会冒出来，都被灵玉的光逼退。走了约莫半个时辰，前方的镜壁突然变了——不再是光滑的镜面，而是刻满了古纹，纹路由淡绿和淡蓝的线条组成，交织成一座石台的图案，石台上嵌着三个凹槽，形状正好能放下灵玉、族徽和灵玉碎片。

“是双灵台！”苏清和快步走过去，将灵玉放在中间的凹槽里，楚河跟着放上族徽。两个物件刚放好，凹槽就发出微光，古纹开始流转，像活了过来。

“还差婉婉的碎片……”楚渊看向四周的镜壁，眼神凝重，“碎片在沉渊底，怎么引过来？”

灵玉突然往上方的镜壁照去，玉光里映出真苏砚的身影——他正咬着牙拽脚腕上的金色根须，根须另一端的黑影突然动了，金色的眼转向镜壁，像是察觉到了镜渊的动静。苏砚趁机将灵玉碎片往水面抛，碎片在空中划过道绿光，竟穿透水面，往镜渊的方向飘来！

“它过来了！”苏清和伸手去接，镜壁上方突然裂开道缝，灵玉碎片从缝里掉出来，落在双灵台的第三个凹槽里。

“嗡——”

三物合璧的瞬间，双灵台的古纹全部亮起，淡绿与淡蓝的光顺着纹路线流淌，在镜渊中央织成一道光柱，直冲上方的镜壁。镜壁“轰”地裂开，露出后面的通道——通道里飘着淡蓝的光，正是沉渊底的方向。

而通道入口处，站着道青袍身影，正是真苏砚。他胸口的伤已经结痂，手里攥着那根金色根须，根须另一端拖着团黑影，黑影缩成拳头大小，金色的眼在黑影里闪着凶光。

“爹！”苏清和冲过去，刚要靠近，真苏砚突然抬手拦住她，眼神凝重：“别碰这黑影。它不是魔主，是‘墟灵’——归墟诞生时就有的古灵，三百年前被魔主吞噬了大半，只剩这点残魂，却能控制归墟的根须。”

墟灵？苏清和愣住。楚渊也皱起眉：“古籍里说归墟有灵，却没说是什么灵……归墟主养的母株，难道是墟灵的化身？”

“是。”真苏砚点头，将金色根须往双灵台一放，根须瞬间被古纹的光缠住，黑影发出凄厉的尖叫，“归墟主当年找到墟灵残魂，用魔主的魔气养它，让它化作母株，再借母株的根须控制归墟——他真正的目的，不是让魔主出世，是想吞噬墟灵，自己做归墟的主人。”

黑影在光里扭曲着，突然炸开，化作无数金色的光点，往镜渊深处飘去。真苏砚叹了口气：“它跑了，但没了魔气束缚，不会再害人了。”

楚河扶着楚渊走到双灵台边，看着通道：“现在能出去了？”

“能。”真苏砚指着通道深处，“通道通归墟外的‘落霞谷’，那里是两族当年的接应点。”

苏清和松了口气，刚要迈步，镜渊突然剧烈晃动，双灵台的古纹开始褪色，镜面下渗出更多淡蓝液体，这次的液体里竟混着黑纹——是魔气！

“怎么回事？”楚河警惕地握剑。

真苏砚脸色骤变，看向通道深处：“是魔主！它借苏砚傀儡的身体破开了沉渊棺，正往镜渊冲！傀儡身上有归墟主留下的‘引魔阵’，能引动归墟所有魔气——它想借镜渊的镜面，把魔气散到归墟外！”

通道里传来沉重的脚步声，一个青袍人走了进来——正是假苏砚傀儡，只是此刻它双眼漆黑，胸口的根须已完全没入体内，手里握着块黑色的碎片，是镇魔鼎缺失的另一角！

“它拿到了鼎碎片！”苏清和惊道。镇魔鼎碎片补全后能净化魔气，可若被魔主拿到，反能用来引魔气！

傀儡抬起头，嘴角勾起抹不属于苏砚的笑，声音嘶哑如魔：“三玉合，镜路开……多谢你们，帮我打开了通往三界的门。”

它将鼎碎片往双灵台一按，碎片与灵玉、族徽相撞，古纹瞬间变黑，镜渊的镜面开始龟裂，无数镜影从裂缝里钻出来，每个影子都带着黑纹，往通道外冲——它们要去归墟外散播魔气！

真苏砚抬手往双灵台拍去，生息力注入古纹，却只能勉强稳住褪色的纹路：“快！用灵玉砸鼎碎片！只有灵玉的生息力能克它！”

苏清和抓起灵玉，刚要掷出，傀儡突然抬手往她心口指——一道黑纹从镜面下窜出，缠上她的脚踝，往皮肉里钻。她踉跄着摔倒，灵玉掉在镜面上。

傀儡一步步走近，弯腰去捡灵玉，指尖刚触到玉，镜渊深处突然传来声悠长的嘶吼，金色的光点从深处飘来，聚成墟灵的影子。它挡在苏清和身前，金色的眼盯着傀儡，发出威胁的低吼。

傀儡顿住，似乎忌惮墟灵。而通道外，传来越来越近的兽吼——是归墟外的妖兽被魔气引来了，若它们冲进镜渊，魔气会更快散出去。

真苏砚急道：“清和，用你的血！你的血里有婉婉的生息力，能唤醒墟灵！”

苏清和咬碎指尖，将血滴在灵玉上。灵玉瞬间亮得晃眼，墟灵的影子猛地涨大，金色的光点往傀儡身上扑去。傀儡嘶吼着后退，鼎碎片从手里滑落，掉在双灵台上。

苏清和趁机扑过去抓灵玉，却见鼎碎片与灵玉相撞的瞬间，镜渊的镜面彻底碎了——无数碎片里，映出归墟外的景象：落霞谷的草木正在枯萎，黑纹顺着谷口往外界蔓延，而谷中央，站着个穿烈火堂服饰的少年，正举着面镜子往谷外照，镜子里映出魔主的影子。

是火离！他竟没死，还拿着之前的引魔镜，在帮魔主引魔气！

镜碎片里，火离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转头看向镜渊的方向，咧嘴一笑，将引魔镜往地上一砸——镜子炸开，黑纹瞬间漫遍落霞谷。

苏清和攥紧灵玉，看着镜渊外蔓延的黑纹，又看向步步逼近的傀儡，心头一沉：他们破了归墟主的局，却好像把魔主推向了更危险的地方。

而墟灵的影子挡在傀儡面前，金色的眼突然转向苏清和，像是在传递什么信息。它的影子里，隐约映出一座冰棺的轮廓，棺上刻着与沉渊棺不同的纹路，棺顶放着块完整的镇魔鼎碎片。

那是……真正的镇魔鼎所在？

傀儡突然冲破墟灵的阻拦，黑纹往苏清和心口抓来。墟灵的影子猛地扑上去，与傀儡缠在一起，金色的光点与黑纹抵消，发出“滋滋”的响声。

真苏砚拽起苏清和往通道跑：“走！墟灵能拖住它片刻，我们去落霞谷阻止火离！”

三人冲进通道，身后传来墟灵与傀儡的嘶吼。苏清和回头时，只见镜渊的碎片正在合拢，最后映出的画面里，墟灵的金色眼睛与傀儡的黑眼对视着，而双灵台上，鼎碎片与灵玉的光交织在一起，竟渐渐融合成一块完整的玉，玉上刻着个从未见过的古字——

“界”。

这个字是什么意思？是两族封印的真正关键，还是开启某个更危险地方的钥匙？苏清和攥紧掌心的灵玉，只觉得前路比归墟深处，还要难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