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治通鉴新译 第97章 汉末三分之势成

汉纪五十九

公元214年

春天的时候，马超找张鲁借兵，想北上攻打凉州。张鲁就让马超去包围祁山，祁山这边的姜叙赶紧向夏侯渊求救。夏侯渊手下将领都说得先等魏公从邺城发命令过来再行动，夏侯渊说：“魏公离这儿四千里，等消息传送完毕，姜叙他们早完蛋了，救人得抓紧！”说罢，他就派张合带着五千步兵骑兵当先锋，直接把马超打跑了。

后来夏侯渊又盯上了韩遂，韩遂在显亲驻扎，夏侯渊刚准备攻打韩遂，韩遂就撤了。夏侯渊带人追到略阳城的时候，距离韩遂的军营还有三十多里地，手下有的说直接打，有的说先去端了兴国的氐人老巢。夏侯渊低头沉思道：“韩遂兵强马壮，兴国城又结实，一时半会儿肯定打不下来。不如去烧长离的羌人寨子，韩遂军队里的羌人看到自家寨子被烧，肯定得回去救火。他要是不管羌人自己守，势力就弱；要是回去救，咱们正好在野外把他收拾了！”于是便留下了粮草辎重，自己带着轻装部队突袭长离，放火烧了羌人营地。韩遂果然带着大军来救，夏侯渊的手下一看敌人太多，就建议先挖战壕慢慢耗，夏侯渊说：“咱们已经跑了这么远，要是再挖壕沟的话，士兵肯定都累瘫了，还怎么打仗。敌人看着人多，其实不难打！”于是便下令直接擂鼓冲锋，把韩遂打得大败，接着又围住了兴国，氐人首领千万逃亡投奔马超，剩下的都投降了。夏侯渊又顺路把高平、屠各部落也给平定了。

到了三月，汉献帝下诏书，给了曹操特殊的待遇，地位比诸侯王还高，还赏了他金印、红绶带和远游冠。

四五月的时候，天气先是大旱，后来才下雨。之前曹操派庐江太守朱光在皖城驻扎，开垦了大片稻田。看到这种情况，吕蒙就跟孙权说：“皖城土地肥，等稻子丰收了曹军的物资就更充足了，现在得赶紧拿下皖城，避免以后给我们带来麻烦！”孙权觉得吕蒙说的有道理，就按他说的做了。闰五月，孙权亲自带兵去打皖城。这时，有人说先堆土山、造攻城器械慢慢磨，吕蒙反对说：“等咱们弄好了这些，城防加固了，曹操援军也就到了。现在趁着雨季水大赶紧打，要是拖的太久，水退了，咱们能不能安全撤离就很难说了。而且这城看着也不结实，咱们只要集中兵力四面强攻，很快就能拿下，再趁着水没退赶紧撤离，这才是正事儿！”孙权听了觉得有道理，就下令集中兵力攻城。随后，吕蒙推荐甘宁当攻城队长，甘宁扛着白布第一个往上爬，带着士兵冲锋；吕蒙亲自擂鼓助威，带着精锐部队跟着前进。天刚蒙蒙亮，双方就开打了，早饭还没吃完就已经攻破了城池，活捉了朱光，还俘虏了好几万百姓。这时候张辽带着援军刚到夹石，听说皖城丢了，只能灰溜溜地撤回去了。拿下皖城后，孙权干脆让吕蒙当庐江太守，大军撤回寻阳驻扎。

这时，诸葛亮留下关羽镇守荆州，与张飞、赵云率军溯江而上攻克巴东。到江州时击败巴郡太守严颜并将其生擒。张飞呵斥道：“大军既到，为何不降而敢抵抗？”严颜扭头说道：“你们无缘无故来侵夺我州郡，巴东只有断头将军，没有投降将军！”张飞大怒命人将其斩首。严颜神色不变道：“砍头便砍头，何必动怒！”张飞被他的气势震撼到了，不仅没有杀他，还给他松绑，以宾客之礼待他。随后，诸葛亮又分派赵云从外水平定江阳、犍为，张飞平定巴西、德阳。

刘备围攻雒城，打了近一年，庞统中了流箭，不幸身亡。法正给刘璋写信分析形势强弱，并称：“左将军刘备自举兵以来，一直念着和您的交情，对您也没有恶意。我建议您能审时度势，以保全家族。”刘璋收到信后并未做出回复。雒城陷落后，刘备进军包围了成都。诸葛亮、张飞、赵云也率军前来会合。马超见张鲁难成大事，加上张鲁部将杨昂等人一直排挤自己，心里就很郁闷。刘备得知消息后，就派建宁督邮李恢前去劝说，马超遂从武都逃入氐人部落，暗中派人写了一封信，准备投降。刘备派人接应并暗中给他增派兵力。马超抵达后率军驻守在城北，成都军民震恐万分。刘备把成都围了数十天，就派简雍入城劝降刘璋。当时成都尚有精兵三万，粮草物资可撑一年，官吏百姓皆愿死战。看到这种情况，刘璋无奈的说：“我父子在益州二十余年，未给百姓施恩德。百姓苦战三年，尸横遍野，皆因我之故，这让我如何安心！”于是便打开城门，与简雍坐着一辆车出城投降，部属无不痛哭流涕。随后，刘备就把刘璋安置在了公安，归还其全部财物，并授予了他振威将军印绶。

刘备进入成都后，设宴犒赏全军。他取出成都府库中的金银分赐将士，但将粮食布帛归还给了百姓。刘备自领益州牧，任命军师中郎将诸葛亮为军师将军，原益州太守南郡人董和为掌军中郎将，让他们共同署理左将军府事务；偏将军马超升为平西将军，军议校尉法正任蜀郡太守兼扬武将军；裨将军南阳人黄忠为讨虏将军；从事中郎糜竺为安汉将军；简雍为昭德将军；北海人孙乾为秉忠将军；广汉长黄权为偏将军；汝南人许靖任左将军长史；庞羲为司马；李严任犍为太守；费观任巴郡太守；山阳人伊籍为从事中郎；零陵人刘巴任西曹掾；广汉人彭羕为益州治中从事。

当初，董和治理郡务时清廉俭朴、公正刚直，深受百姓和少数民族的爱戴，蜀中人都认为他是贤能的官吏，因此刘备对他破格重用。当年刘备从新野败退江南时，荆楚士人纷纷追随，唯独刘巴北上投奔了曹操。曹操任命他为属官，派他去招抚长沙、零陵、桂阳三郡。恰逢刘备已占据这三郡，刘巴任务失败，打算取道交州返回京师。当时诸葛亮驻守临蒸，便写信招揽他，结果却被刘巴拒绝，刘备对此深以为憾。后来刘巴从交趾辗转入蜀依附刘璋。当刘璋准备迎接刘备入蜀时，刘巴劝谏说：刘备乃当世雄主，入蜀必成祸患。待刘备入蜀后，刘巴再次进谏：若让刘备讨伐张鲁，犹如放虎归山。可惜刘璋没听这建议，刘巴便闭门称病。刘备攻打成都时，还特别下令：有敢伤害刘巴者，诛灭三族。得到刘巴后，刘备极为欣喜。当时益州各郡县望风归附，唯有黄权闭城坚守，直到刘璋投降后才归顺。

于是，董和、黄权、李严等人本是刘璋旧部；吴懿、费观等是刘璋姻亲；彭羕曾被刘璋排斥；刘巴更是刘备昔日忌恨之人——刘备皆对他们予以重用，使他们能够发挥各自的才能。有志之士因此争相效力，益州民心这才得以安定。当初刘璋任命许靖为蜀郡太守。成都即将陷落时，许靖企图越城投降刘备，刘备因此看不起他，就没有任用他。法正劝道：天下有虚名而无实才者，说的正是许靖这种人。但主公初创大业，天下人不能逐户解释，应当敬重他以安抚远近人心。刘备这才对他以礼相待。

围攻成都时，刘备与将士们约定：若是攻克成都，府库财物任尔等取用，我不干预。破城后，士兵们丢弃兵器涌入府库争抢珍宝，导致军费短缺。刘备对此很是忧虑，刘巴建议：此事很容易就解决了。可铸造面值百钱的新币，平抑物价，并设立官营市场。刘备采纳了这个建议，数月后，府库重新充盈起来了。当时有人提议将成都良田宅第分赐诸将。赵云谏言：霍去病曾言匈奴未灭，何以家为。如今国贼不止匈奴，岂可贪图安逸？待天下平定，众人各归故里耕植本土，这才是最妥当的方法。益州百姓刚刚遭遇战乱，田宅应物归原主，使其安居乐业，然后方可征调赋税。若夺其产业赠送给将士们，恐怕会失去民心。刘备听从了这一建议。

刘备攻打刘璋时，留下中郎将、南郡人霍峻驻守葭萌城。张鲁派杨昂引诱霍峻，请求共同守城。霍峻说：“我的人头可以给你，但城池绝不能给！”杨昂看他如此坚决，只能退兵。后来刘璋的部将扶禁、向存等人率领一万多人从阆水而上，围攻霍峻，打了将近一年。霍峻城中仅有数百名士兵，他趁敌军懈怠的间隙，选拔精锐出击，最终大败敌军，斩杀了向存。刘备平定蜀地后，将广汉郡分出梓潼郡，任命霍峻为梓潼太守。

法正这个人，在刘备集团里可是个狠角色。对外管着首都地区的大小事务，对内是刘备的头号智囊。但这人有个特点——特别记仇，也特别记恩。你请他吃顿饭，他能记你一辈子好；你要是瞪他一眼，他能记你一辈子仇。更绝的是，他还私自处决了好几个曾经得罪过他的人。有人看不下去了，就跟诸葛亮打小报告说：诸葛先生啊，法正这也太嚣张了吧？您得跟主公说说，管管他啊！诸葛亮听了直摇头说：你们不懂啊！当年主公在公安那会儿，北边怕曹操打过来，东边防着孙权使绊子，家里还得提防孙夫人（孙权的妹妹）搞事情。要不是法正帮忙出谋划策，主公能有今天这么舒坦？现在人家想干嘛就让他干嘛呗！

诸葛亮辅佐刘备治理蜀地时，政令颇为严峻，引起了很多人的抱怨。法正对诸葛亮说：“从前汉高祖入关，与百姓约法三章，秦地百姓对其是感恩戴德。如今您凭借武力占据一州，才刚执掌政权，还未广施恩惠以安抚百姓；况且从客主关系来说，也应该宽容待人，希望您执法稍微宽松一点，以顺应百姓的期望。”诸葛亮说：“您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秦朝因暴政苛法失去了民心，搞得百姓怨声载道，结果就是匹夫振臂一呼，天下瞬间就土崩瓦解，所以高祖能借此简化法令来救济天下。而刘璋暗弱无能，自从刘焉掌管蜀地以来，好几世的弊端就在于法网宽松，官员互相包庇，仁德的政治举措未能推行，刑法的威严也没有得到整肃 。蜀地的官吏和百姓因此独揽权力、肆意妄为，君臣之间的礼仪规范和道德准则也渐渐衰落败坏。给他们加官进爵、施以恩宠，可一旦他们升到最高官位，就会轻视君主；要是一直顺着他们施恩，等恩惠用完，他们就会态度怠慢。蜀地走向衰败，根本原因就在这里。所以我现在要用严厉的法律震慑他们，法令得以推行后，他们才会明白感恩；用爵位来限制规范他们的行为，让他们获得爵位时懂得荣耀的珍贵。把恩德和荣耀结合起来，让上下都有规矩节制，这才是治理国家的关键要点。”

刘备任命零陵人蒋琬当广都县的县长。有一回，刘备外出视察，突然来到广都，发现蒋琬把县里的事务搞得一团糟，而且还喝得酩酊大醉。刘备见状，那是火冒三丈，就打算治他死罪。诸葛亮赶紧求情说：“蒋琬可是能安定国家、辅佐社稷的大才，不是只能治理小小县城的普通官员。他处理政务把安抚百姓当作根本，不会只追求表面好看，希望主公仔细考察他的能力。”刘备一向敬重诸葛亮，看他这么说，就饶了蒋琬一命，只是匆忙间把他的官职给罢免了。

秋季七月，魏公曹操率军去攻打孙权，留下小儿子临菑侯曹植镇守邺城。曹操精心为儿子们挑选属官，任命刑颙当曹植的家丞。刑颙用礼法严格约束曹植，为人刚正不阿，因此和曹植相处得不太融洽。庶子刘桢擅长写文章，很受曹植的喜欢亲近。刘桢写信劝曹植说：“君侯只看重我写文章的才华，却忽略了家丞刑颙身上踏实正直的品德，这样下去会招来别人的批评指责，罪名可不小，我心里实在为您担心。”

这时，魏国的尚书令荀攸去世了。荀攸心思细腻，做事谨慎，很有谋略。自从跟随曹操以来，随军四处征战，常常在军帐中出谋划策，当时的人和他的家人晚辈，都不知道他具体说了什么计谋。曹操曾称赞说：“荀文若（荀彧）举荐贤能，不找到合适的人绝不罢休；荀公达（荀攸）铲除坏人，不把坏人清除干净绝不停止。”还说：“两位荀令君评价人物，时间越久越能看出他们说得准，我到死都不会忘记他们的见解和功劳。”

当初，枹罕有个叫宋建的人，趁着凉州大乱，竟然自己封自己为“河首平汉王”，还改了年号，像模像样地搞起了小朝廷，又设置了一堆官员，就这么在那儿称王称霸了三十多年。到了这年冬天十月，魏公曹操派夏侯渊从兴国出发去讨伐宋建。夏侯渊把枹罕城围得水泄不通，最后攻破城池，直接把宋建给杀了！之后呢，夏侯渊又派张合他们渡过黄河，打到小湟中地区，河西的羌族部落一看这阵仗，被吓得全都投降了，这么一来，陇右地区也被平定了！

汉献帝自从迁都到许昌之后，那皇帝当得是相当憋屈，就是个摆设！身边的侍卫、随从全都是曹操的人。有个叫赵彦的议郎，曾经给献帝分析天下局势，还出了不少主意，曹操知道后就特别不爽，直接就把赵彦给杀了。后来有一次，曹操进宫见献帝，献帝实在是害怕得不行，就壮着胆子跟曹操说：“您要是愿意真心辅佐我，就对我好点儿；要是不愿意，求求您放我一条生路吧！”曹操一听这话，当时就慌了神，急急忙忙地就请求退朝。按照以前的规矩，三公带兵朝见皇帝的时候，得有虎贲武士拿着刀守在旁边。曹操从宫里出来后，吓得浑身是汗，回头看看身边的人，从此以后再也不敢定期来朝见献帝了。

董承的女儿是献帝的贵人，曹操把董承杀了之后，还不放过董贵人，非要把她也处死。献帝看贵人有了身孕，就拼命给她求情，求了好几次，曹操愣是不答应！伏皇后瞧见这情形，心里害怕极了，就偷偷写信给父亲伏完，把曹操怎么欺负献帝、怎么专权的事儿全说了，还让父亲想办法除掉曹操。可伏完哪有这胆子，就一直没敢动手。结果这事儿还是泄露出去了，曹操知道后那叫一个生气！十一月的时候，他就派御史大夫郗虑拿着节杖、带着策书，去收缴伏皇后的印玺，还让尚书令华歆当他的帮手，带着士兵冲进宫里去抓人。伏皇后吓得赶忙躲进墙壁夹层里，还把门紧紧关上了，可华歆不讲武德，直接就命人把门给砸开了、还拆了墙壁，把伏皇后给硬拽了出来。当时献帝正在外殿，拉着郗虑坐在一旁说话，就瞧见伏皇后披头散发、还光着脚，一边哭一边走过去，哭着问献帝：“陛下，你就不能救救我吗？”献帝苦着脸说：“我自己的命啥时候没了都不知道，我怎么救你啊！”然后就转头跟郗虑说：“郗公，天底下还有比这更过分的事儿吗！”最后，伏皇后被关到暴室里，没多久就死了；她生的两个皇子，也都被曹操用毒酒赐死了，伏家的兄弟和族人一百多口，全被处死了！

到了十二月，魏公曹操带兵到了孟津。

这时候，曹操任命尚书郎高柔当理曹掾。以前有个规定，要是士兵在打仗的时候逃跑了，他的老婆孩子都得被抓起来严刑拷打，直到打死为止。可就算这样，逃兵还是一堆一堆的。曹操就想着，干脆再把刑罚加重一些，连逃兵的父母、兄弟也一起治罪。高柔听后，赶紧劝他说：“士兵逃跑确实该骂，可我听说好多人跑了之后就后悔了。依我看，不如把他们的老婆孩子放了，说不定那些逃兵念着家人，就愿意回来呢！要是还按老办法，逃兵本来就觉得没活路了，您再加重刑罚，以后士兵们一看有人跑，怕自己被连累，肯定都跟着跑，到时候您就是想杀都杀不过来了！这么看的话，重刑不但没法阻止逃兵，反而会让更多人逃跑啊！”曹操一听，觉得他说的有道理，马上就取消了连坐的刑罚！

历史，不仅是对过去的记录，更是一面映照现实的明镜，让我们得以在审视历史的过程中，汲取为人处世的智慧、感悟王朝的兴衰，探寻社会发展与人性本质的深层奥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