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治通鉴新译 第60章 度田平乱安寰宇，释奴劝农兴汉邦

公元40年的春天二月，征侧和她的妹妹征贰就造反了，九真、日南、合浦等地的蛮族也纷纷响应她们姐妹的号召，她们总共攻占了六十五座城池，随后征侧就自立为王，定都于麊泠。而交趾刺史和各郡太守只能勉强自保，没有一点反击的余力。

本年三月，又发生了日食。秋天九月，河南尹张汲以及十多位郡守因在丈量田亩时弄虚作假，被下狱处死。可是后来，刘秀却从容地对虎贲中郎将马援说：“我很后悔之前杀了那么多太守和国相！”马援回答说：“陛下无需后悔，他们是罪有应得，杀得并不多！只是人死不能复生，我们的眼光还的往前看。”马援这番话惹得刘秀哈哈大笑。

那会儿，各个郡国闹起了盗贼，他们到处惹事生非。郡县长官派官兵去讨伐盗贼，等官兵一到，盗贼们就作鸟兽散；等官兵一走，盗贼又聚到一块儿继续捣乱。青州、徐州、幽州、冀州这四个州，情况最糟糕。

这年冬天十月，朝廷就派使者到各个郡国去宣布新政策：允许盗贼互相检举揭发，要是五个人一起杀了一个盗贼，这五个人都能免罪；就算官吏在抓盗贼这事上拖拖拉拉、躲躲闪闪，或者故意不管，也不追究他们的责任，只看最后抓了多少盗贼来论功行赏。州牧、郡守、县令这些官员，要是碰上了盗贼而不抓捕，或者因为害怕直接弃城跑了，也不处罚他们，同样按抓盗贼的数量来评判好坏，只有包庇盗贼的行为才会被治罪。这么一来，各地官员都开始积极抓盗贼，盗贼也就慢慢散了。最后朝廷把那些盗贼头头都迁到别的郡，还给他们分田地，发粮食，让他们能够安稳过日子。从这以后，各郡国的治安就好起来了，老百姓家的牛马在外面随便放着不用圈起来，城门晚上也不用关了。

这时的卢芳和闵堪在塞外混不下去了，就派使者来朝见皇上，还表示自己愿意投降，刘秀也乐的自在，于是就封卢芳做代王，闵堪做代相，还赏了他们两万匹绸缎，让他们去安抚匈奴。卢芳给刘秀写奏折感谢皇恩，说自己特别想回朝廷；看他这么可怜巴巴的，刘秀就下诏书，让他第二年正月来京城朝见。刚开始，匈奴听说汉朝悬赏抓捕卢芳，他们为了得到赏金，就把卢芳送回来投降。可后来卢芳却把这事说成是自己主动回来的，不承认是匈奴送他回来的，匈奴单于也不好意思说自己是为了赏金才这么干，结果朝廷就没给匈奴赏金。因为这事，匈奴人就特别生气，接着就更加频繁地侵犯汉朝边境了。

马援向刘秀提议恢复铸造五铢钱，刘秀经过深思熟虑之后就同意了，这政策一经推行，全国老百姓都得了好处，对国家发展和提高百姓幸福指数的政策就应该大力推行。

转眼就到了卢芳进京朝见的时候，等他走到昌平时，刘秀突然下诏书让他先别走了，让他改到下一年再来京城朝见，这还把卢芳给整的很懵逼。

公元41年的春天正月，赵孝公刘良去世。想当初，怀县的大族李子春的两个孙子杀了人，怀县县令赵熹就追查他们的罪行，最后两个孙子自杀谢罪，李子春也被逮捕入狱。李子春入狱，京城中的数十位贵戚就为他求情，可是赵熹始终不答应。等刘良病重时，刘秀就去探望，问他有什么遗愿，刘良就说：“我向来与李子春交情深厚，如今他犯了罪，怀县县令赵熹要杀他，我希望陛下能饶他一命。”刘秀说：“官吏依法办事，不能徇私枉法，你再说说别的愿望吧。”可是刘良没有再说什么。等刘良去世后，刘秀很是思念他，就想起了他的遗愿，最终赦免了李子春，并将赵熹升为平原太守。二月，又发生了日食。

夏天六月，临淮怀公刘衡去世。

就在这时，妖贼李广攻陷了皖城，朝廷不能看着贼子作乱而袖手旁观呀！就派虎贲中郎将马援、骠骑将军段志去讨伐他。到了秋天九月，马援等人就攻破了皖城，斩杀了李广。

此时的郭皇后不受刘秀的宠爱了，心里头那是怨气大得很，就经常发牢骚。刘秀知道后，就对她是越来越不满意了。这年冬天十月，刘秀把郭皇后给废了，改立贵人阴氏当皇后。还下诏书说：“换皇后这种事不寻常，对国家也不算啥大好事，大家就别庆祝了。”

郅恽对刘秀说：“我听说夫妻之间的感情，就是当爹的都不能强迫儿子，更何况是臣子哪能强迫君主呢！所以我本不该多嘴。但还是希望陛下好好想想这事，别让天下人对国家大事指指点点说闲话。”刘秀说：“郅恽挺懂我，知道我不会因为私人感情而耽误国家大事。”之后，刘秀就封郭皇后的儿子右翊公刘辅当中山王，还把常山郡划进中山国，郭皇后就成了中山太后，另外九个国公也都封了王。

过了几天，刘秀就去了章陵，让人修整陵园宗庙，祭祀他们以前住的老房子，还查看了田地和房屋，又摆了宴席热热闹闹玩乐，最后给大家发了赏赐。大家喝酒喝到高兴的时候，宗室的妇女们就聊天说：“文叔年轻的时候老实巴交，和人打交道一点也不油滑，就知道实实在在、和和气气的做人，没想到现在能做出这么大的事业！”刘秀听到了这话，就大笑着说：“我治理国家，也打算用温和的办法。”到了十二月，刘秀就从章陵回来了。

这一年，莎车王贤又派人来给汉朝进贡，还请求汉朝在西域设立都护府。刘秀就给了贤西域都护的大印、车马旗帜、黄金还有精美绸缎。看到皇上给他们给了这么多东西，敦煌太守裴遵就上书说：“陛下，千万不能给这些外族太多的权力，不然其他诸侯国知道了会失望的。”于是刘秀就下令把西域都护的大印收了回来，改给贤汉大将军的大印。但去送印的使者不想换，裴遵就直接把西域都护印给抢过来了。针对此事，贤心里头特别记恨，但还是对外谎称自己是大都护，还给西域各国发文书，各国也都很怕他，就只能听他的。

这时的匈奴、鲜卑、赤山乌桓好几次联合起来，跑到汉朝边境烧杀抢掠，祸害老百姓。刘秀就任命襄贲县县令祭肜当辽东太守。祭肜力气大、胆子大，敌人一来侵犯，他总是第一个冲上去，好几次把敌人打的落荒而逃。祭肜是裴遵的堂弟。

征侧等人已经造反好几年了，刘秀就下令让长沙、合浦、交趾这些地方准备好车船，然后修路搭桥，清理路上的障碍，储备粮食，还任命马援当伏波将军，扶乐侯刘隆当副将，带兵往南方去打交趾的叛军。

公元42年的二月，蜀郡守将史歆反叛了朝廷，他带兵攻打太守张穆，张穆越城逃走；宕渠的杨伟等人也起兵响应史歆。看到有叛乱发生，刘秀就派吴汉等人带着一万多人前去讨伐他们。

马援他们沿海前进，开辟了一千多里山路，最终到达浪泊这个地方，然后就与征侧等人交战，结果把她们打的大败，一直追到禁谿这个地方，敌人才四散逃走。

到了五月，民间发生了旱灾，很多百姓收成都不好。

此时的卢芳从昌平返回后，心里就很疑惑也很害怕，于是就再次反叛了朝廷，他和闵堪打了好几个月都不分胜负，匈奴就派了数百名骑兵前来迎接卢芳出塞。卢芳留在匈奴中十多年，最终病死。

吴汉调集了广汉、巴、蜀三个郡的军队，把成都包围了一百多天。到了秋天七月，终于把成都打下来了，杀掉了带头闹事的史歆等人。吴汉又乘船顺着长江往下走，杨伟这些人吓得赶紧把队伍解散了。最后，吴汉就把他们的头领都杀了，还把几百户跟着作乱的人家，迁到了南郡和长沙，之后就带兵回去了。

这年冬天十月，刘秀去了宜城溜达，回来的时候，又去祭祀了章陵。到了十二月，刘秀才回到皇宫里。

就在这一年，朝廷把州牧这个官职给取消了，改成设立刺史。

就在这时，五宫中郎将线纯和太仆朱浮向刘秀提议说：“按照老祖宗定的规矩，做儿子的，应该以宗族正统为主，不能太看重自己小家的亲人。所以应该把现在的四座祭祀皇帝自家亲人的宗庙撤掉，换成祭祀先帝的四座宗庙。”大司徒涉这些人也上奏，说要建立祭祀元帝、成帝、哀帝、平帝的四座宗庙。刘秀觉得，要是按照宗族辈分排列的话，自己应该算是元帝的后代。

公元43年的春天正月，朝廷就下诏追尊宣帝为中宗。随后就开始在太庙祭祀昭帝、元帝，在长安祭祀成帝、哀帝、平帝，在章陵祭祀舂陵节侯以下的人；长安、章陵的祭祀，由太守、令、长侍奉。

马援在经过了一番艰苦战斗后，最终斩杀了征侧和征贰姐妹，平定了叛乱。

就在马援刚平定征侧姐妹的叛乱后，单臣、傅镇等人，又带着一帮搞邪门歪道的人造反了，他们占领了原武城，还自称是将军。刘秀就派太中大夫臧宫带兵把原武城围起来攻打。可是打了好多次都没打下来，还死了伤了不少士兵。面对这种情况，刘秀就把大臣和诸侯王们召集起来，让大家商量平叛的好办法，很多人都说应该多给点悬赏，鼓励士兵卖命。但东海王刘阳却说：“这些搞邪门歪道的人聚在一起，就是互相挟持，肯定长久不了。他们里面肯定有人后悔了，想要逃跑，只是咱们围得太紧，他们跑不出去罢了。不如把包围圈放开一点，等他们想跑的时候，我们只要派一个小官就能把他们抓住。”刘秀觉得有道理，就让臧宫撤围。这一松劲儿，造反的人立马作鸟兽散。到了夏天四月，汉军就顺利地攻下了原武城，把单臣、傅镇这些人都杀了。

随后，马援就去攻打征侧的残余势力都阳等人，一路打到居风，都阳他们就投降了，岭南地区这才被彻底平定下来。叛乱平定以后，马援就和当地的越人重新明确了以前的规章制度，用约束大家的行为，从这以后，骆越地区的人都照着马援定的规矩办事。

郭皇后自从被废以后，太子刘强的心里就特别不踏实。郅恽就劝他说：“你要是一直待在太子这个位置上，对上不符合孝道，对下还容易给自己招来危险，还不如主动辞去太子之位，好好照顾母亲。”刘强听了他的话，就多次通过身边的人和诸侯王向刘秀表达，自己不想当太子，想做藩王的想法。刘秀舍不得，就犹豫了好几年。到了六月，刘秀就下诏书说：“按照《春秋》里的规矩，立太子要立身份尊贵的。东海王刘阳是现任皇后的儿子，应该当太子。皇太子刘强一直很谦虚，现在坚持要做藩王，我们父子为这事僵持太久了。现在就封刘强当东海王，立刘阳为皇太子，刘阳改名叫刘庄。”

针对此事，袁宏就评价说：立太子，本来是为了重视家族的传承，让大家心往一处想。除非太子干了特别恶劣的坏事，不然不该随便更换。光武帝复兴汉朝，本应该按正道来，给后代做个好榜样。可现在太子也没犯啥大错，就因为皇帝宠爱的人多，就把嫡出的太子换了，这确实做得不对。不过呢，东海王（原太子）去做藩王之后，行为变得更加谦逊有礼；汉明帝（新太子）当了皇帝后，和兄弟们的感情也很好。虽然兄弟俩身份变了，一个被废一个被立，但他们父子兄弟之间的真情没受影响。这么看来，就算用夏、商、周三代的标准来衡量，好像也没什么过分的！

随后，刘秀就让太子的舅舅阴识做执金吾，阴兴做卫尉，让他们专门负责教导太子。阴识这人特别实在，在朝堂上说话直来直去的，但跟朋友聊天的时候，却绝口不提朝廷的事儿。因此，刘秀就特别敬重他，还经常拿他当例子，告诫那些皇亲国戚，让身边的人向他学习。而阴兴呢，特别喜欢结交贤才、乐于帮助别人，但他的门客里没有那种不务正业的人。他和同郡的张宗、上谷的鲜于裒关系不太好，但知道他们有本事，所以还是会夸赞他们的优点，推荐他们做官；他的朋友张汜、杜禽和他关系不错，可阴兴觉得他俩华而不实，就私下给他们些钱财，始终没帮他们向朝廷说好话。大家就都觉得阴兴特别忠诚。刘秀还任命沛国的桓荣做议郎，专门教太子读书。有一回，刘秀亲自去太学溜达，让博士们在跟前辩论，桓荣在讲解经书道理的时候，总是用谦让的态度让人信服，从不靠嘴皮子争输赢，其他读书人都比不上他，刘秀就额外赏赐了他。后来刘秀又让学生们唱雅乐、击石磬，热热闹闹地玩了一整天。刘秀还派左中郎将汝南的钟兴教皇太子和皇室的诸侯们学《春秋》，要封钟兴做关内侯。可是钟兴觉得自己没啥功劳，就不想接受，刘秀就说：“你教太子和诸侯们读书，这不算大功吗？”钟兴说：“我的本事都是跟少府丁恭学的。”刘秀听完就又要封丁恭，可钟兴还是坚决不肯接受封赏。

陈留人董宣当上了雒阳县令后。就遇到湖阳公主的奴仆大白天杀了人的事，可是这个奴仆躲在公主府里，官府的人抓不到他。有一次公主出门，就带着这个奴仆一起坐车。而董宣就在夏门亭等着，拦住了公主的车马，还用刀在地上划着，并大声数落公主的不是，随后就喝令奴仆下车，当场就把他杀了。面对此种行为，公主就马上回宫向刘秀告状，这可把刘秀气得不行，于是就把董宣叫来，说要拿棍子打死他。董宣磕头说：“请让我说句话再死。”刘秀就问：“你想说啥？”董宣说：“陛下您这么圣明，复兴了汉朝，却纵容奴仆杀人，以后还怎么治理天下？现在不用您动手，我自己就去死！”说完就拿头撞柱子，结果撞的满脸是血。看他这么较真，刘秀就赶忙让小太监拉住他，让董宣给公主磕头赔罪，但董宣就是不磕。太监就硬按着他的头，董宣双手撑在地上，死活就是不肯低头。公主对刘秀说：“你以前做平民的时候，还敢私藏逃犯，官府的人都不敢上门找麻烦；现在做了皇帝，却连一个小小县令都管不住吗？”刘秀笑着说：“当皇帝和当老百姓可不一样。”然后就说：“你这个硬脖子县令，赶紧退下吧。”随后还赏了董宣三十万钱，结果董宣转手就把钱全分给手下的官吏了。从这以后，董宣就开始专门整治那些横行霸道的权贵，导致整个京城的人都很怕他。

本年九月，刘秀动身前往南阳溜达。到了南阳之后，又去了汝南南顿县的官府驻地，还在那儿摆下酒宴，赏赐当地的官员和百姓，还下令免去南顿县一年的田租。当地的父老乡亲们都上前磕头，并对刘秀说：“您父亲在这儿住了好长时间，陛下您对这里的房子、环境都很熟悉，每次来都给我们这么多好处。我们都盼着您能把田租免十年！”刘秀却回答说：“治理天下责任重大，我每天都担心自己干不好，只能一天天地努力，哪敢说免十年这么久啊！”官员和百姓又说：“陛下您其实就是舍不得，何必这么谦虚呢！”刘秀听了哈哈大笑，最后又多免了一年田租。之后，刘秀又前往淮阳、梁、沛这些地方视察情况。

就在这时，西南地区的少数民族栋蚕又发动了叛乱，还把当地的长官都杀了。面对这种顽固分子，刘秀就下令让武威将军刘尚带兵去平叛。刘尚的军队路过越巂时，邛谷王任贵心里就犯嘀咕，他担心刘尚把南边叛乱平定后，会严格执行法令，到时候自己就不能再随心所欲了。于是，任贵就集结军队，修筑营地，还酿造了很多毒酒，打算先假装犒劳刘尚的军队，然后趁机发动袭击。结果刘尚识破了他的诡计，马上分兵先占领了邛都，接着就突然出兵攻打任贵，把他给杀了。

公元44年的春天二月，刘秀在溜达了一圈后才返回宫中。

夏天四月，大司徒戴涉因为涉及前太仓令奚涉的罪行，被下狱处死。刘秀觉得三公职位相连，就下诏免去了大司空窦融的职务。

广平忠侯吴汉病重时，刘秀就亲自去探望，询问他有什么遗言。吴汉说：“我这人愚钝，也没啥见识，只希望陛下以后别轻易赦免罪犯。”到了五月，吴汉就去世了，刘秀下令按大将军霍光的规格给他办葬礼。吴汉为人性格刚强，每次跟着刘秀出征打仗，刘秀还没安顿好，他就已经严阵以待了。其他将领看到战场失利，常常慌得不知所措，吴汉却镇定自若，不仅整修武器，还激励将士。刘秀经常派人看吴汉在干啥，听到他在整理战具，就感叹说：“吴公真是让人放心，威严得像个敌国将领一样！”他每次出兵，早上接到命令，晚上就出发，从不拖沓。在朝堂上，他言行谨慎朴实。有次吴汉出征，妻子在家买了不少田产，他回来后就责备说：“军队在外打仗，将士们供给都不够，你怎么还买这么多田宅！”然后就把田产全分给了兄弟和外戚，所以他能功成名就善终。

在这期间，匈奴侵犯上党、天水地区，还打到了扶风。此时的刘秀得了风眩病，病得很重，就让阴兴做侍中，在云台广室接受临终嘱托。后来病好了，刘秀就想让阴兴代替吴汉当大司马，阴兴却哭着磕头推辞说：“我不是惜命，只是怕损害陛下的圣德，所以不敢随便担任这个职位！”他的真诚感动了周围的人，刘秀就没再勉强。

太子太傅张湛自从郭皇后被废后，就称病不上朝。可是刘秀硬要起用他当司徒，他还是以病重坚决推辞，实在没法处理朝政，所以这事就作罢了。到了六月，朝廷就任命广汉太守河内人蔡茂为大司徒，太仆朱浮为大司空。过了几天，又任命左中郎将刘隆为骠骑将军，让他代理大司马的事务。接着，朝廷又把中山王刘辅改封为沛王，还任命郭况为大鸿胪。刘秀多次去郭况家，赏赐了他大量的金帛，因此，他家就富得流油，京城人都叫他家“金穴”。

秋天九月，马援从交趾回来，平陵人孟冀就去迎接慰劳他。马援说：“现在匈奴、乌桓还在北边捣乱，我想申请去征讨。男儿就该死在边疆，用马革裹尸回来，哪能躺在床上死在儿女身边呢！”孟冀说：“对！烈士就该这样！”

冬天十月，刘秀又去了鲁、东海、楚、沛国等地视察。十二月，匈奴又侵犯天水、扶风、上党地区。刘秀回宫后，马援就申请去打匈奴，刘秀同意了，让他出兵驻扎在襄国，还让百官为他送行。马援对黄门郎梁松、窦固说：“人富贵了，应该还能适应贫贱的生活；如果你们不想再回到贫贱的时候，就得在高位上守住本分，好好想想我这话吧！”梁松是梁统的儿子，窦固是窦友的儿子。与此同时，刘尚进兵和栋蚕等叛军连续作战，最终把他们都打败了。

公元45年的春天正月，刘尚把栋蚕一直追到了不韦这个地区，又斩杀了栋蚕的统帅，西南诸夷的叛乱这才被全部平定。

此时的乌桓跟匈奴、鲜卑联手搞事情，一起来侵犯边境。代郡东边那一片被乌桓祸害得最惨。乌桓人住得离边塞近，早上从帐篷出发，晚上就能打到城边。代郡、雁门、上谷、渔阳、右北平这五个郡的老百姓，家家户户都遭了殃。好多郡县被破坏得不成样子，百姓为了活命就四处流亡。因此，边境一带变得冷冷清清，几乎看不到人。

这年秋天八月，刘秀派马援和谒者分别去修建防御工事、边塞堡垒，慢慢恢复了郡县的正常秩序。有些地方的太守、县令、县长职位空缺着，就想办法把流亡的百姓都招回来。当时，住在上谷塞外白山的乌桓部落又强又富，马援就带着三千骑兵去攻打他们，结果啥好处也没捞着，只能无功而返。

鲜卑有一万多骑兵来侵犯辽东地区，辽东太守祭肜带着几千人迎战，祭肜还穿上铠甲带头冲锋。这一仗打得鲜卑落花流水，掉到水里淹死的人超过了一半。祭肜还追着他们一直打出边塞。鲜卑人被吓得不轻，慌不择路的到处跑，好多人连兵器都扔了，光着身子逃命。从这以后，鲜卑人一听到祭肜的名字就害怕，再也不敢打边塞的主意了。

到了冬天，匈奴又来侵犯上谷和中山地区。

此时的莎车王贤越来越嚣张，野心勃勃想吞并西域，所以就三番五次的攻打周边的国家，还使劲地增加赋税，把西域各国折腾得又发愁又害怕。车师前王、鄯善、焉耆等十八个国家没办法，只好把自家的王子送到汉朝来当人质，还献上各种珍宝。这些人见到刘秀的时候，就一边哭一边磕头，求着汉朝能在西域设立都护府，以此来保护他们。刘秀觉得汉朝刚安定下来，北方边境的匈奴还没彻底收服，所以顾不过来西域的事，就把这些人质都送回去了，还给他们赏赐了不少东西。西域各国听说汉朝不派都护，人质也都送回来了，就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赶紧给敦煌太守发去了文书，说：“希望能把我们的王子留在这儿，就跟莎车王说王子被扣下了，汉朝的都护马上就来，让莎车王先别打仗了。”敦煌太守裴遵把这事报告给了朝廷，朝廷同意了这个办法。

公元46年的春天，刘秀前往长安视察情况；到了二月才返回雒阳。

夏天五月，发生了日食。

秋天九月，发生了地震。

冬天十月，大司空朱浮被免职。随后就任命光禄勋杜林为大司空。

最开始，陈留人刘昆当了江陵县令，县里突然发生了大火，刘昆就朝着大火磕头，火居然一下子就灭了；后来他做弘农太守时，当地的老虎竟然都背着幼崽渡过黄河离开了。刘秀听说这些事儿后，就觉得太神奇了，于是就把刘昆召来，让他接替杜林当光禄勋。两人见面后，刘秀就问刘昆：“以前你在江陵，能让风向反转灭了大火，在弘农又让老虎北渡黄河，你到底施行了啥好政策，才让这些事发生？”刘昆老老实实回答说：“就是碰巧罢了。”旁边的人听了都忍不住笑，刘秀却感叹说：“这才是实在人说的话！”还让人把刘昆的话记录下来。

这一年，青州又闹起了蝗灾，好多百姓都颗粒无收。

匈奴的单于舆去世后，他儿子左贤王乌达鞮侯就继位了，可没多久也死了，随后他弟弟左贤王蒲奴当上单于。可那时候，匈奴国内连续多年遭遇旱灾和蝗灾，几千里土地都变成了不毛之地，人和牲畜又饿又病，死了一大半。单于担心汉朝趁着匈奴虚弱的时候来攻打，于是就派使者来到渔阳，想跟汉朝和亲求和；刘秀也派中郎将李茂去回访。

而乌桓却瞅准了匈奴衰落的机会，就发动进攻把匈奴给打败了，逼得匈奴往北迁移了几千里，大漠以南就变得空荡荡的。看到这种情况，刘秀就下令撤掉边境各郡的岗哨和驻守的士兵，还拿出钱财布帛，想把乌桓招抚过来。

之前西域各国送到敦煌的人质，在那儿待了好久，都想家想得不行。莎车王贤一看汉朝不会派都护来西域，就出兵打败了鄯善，还杀了龟兹王。鄯善王王安给汉朝上书说：“我们愿意再送王子来当人质，求您一定要派都护来！要是再没都护，我们实在顶不住匈奴的压力了。”刘秀直接回复说：“现在派不出使者和大军，如果你们实在撑不住了，想投靠哪边就投靠哪边吧。”这么一来，鄯善、车师又重新归附匈奴了。

班固说：汉武帝那时候，为了压制匈奴，担心匈奴联合西域各国，再和南羌勾结起来，就采取了一系列行动，在河曲设立边界，建立了四个郡，开通了玉门关，打通了去西域的路，这就像斩断了匈奴的右臂一样，让南羌和月氏没法跟匈奴联合。匈奴单于没了帮手，就只能逃到远方去，大漠以南再也没有了匈奴的统治中心。汉文帝、汉景帝的时候，国家休养生息，经过五代人的积累，钱粮充足，兵力强大。所以后来，汉朝因为稀罕犀牛角、玳瑁这些宝贝，就设立了珠厓等七个郡；因为喜欢蒟酱、竹杖这些特产，就开拓了牂柯、越巂等地；又因为听说了西域有天马、葡萄这些好东西，就打通了和大宛、安息等国的往来通道。从这以后，四面八方的奇珍异宝都源源不断地送到了汉朝。汉朝皇帝又是扩建皇家园林，又是修宫殿，布置华丽的帷幔，制作精美的服饰和器物。还摆下酒池肉林，大宴各国宾客，表演各种杂技节目。同时，汉朝还不断给周边国家送财物，使者往来几万里，光军费就花了无数。到后来，钱不够用了，朝廷就搞酒类专卖，垄断盐铁生意，铸造新钱币，就连老百姓的车船、六畜都要征税。结果搞得百姓没钱了，国家也穷了，再赶上灾年，盗贼到处都是，最后连路都走不通了，朝廷就只能派手持大权的使者，到各地去镇压盗贼，这才把局面稳定下来。所以汉武帝晚年放弃了轮台地区，还下诏书反思自己的过错，这不就是圣明君主自我反省的表现吗？

再说通往西域的路，近处有龙堆，远处有葱岭，还有身热、头痛、悬度这些既危险又难走的地方，淮南王刘安、杜钦、扬雄都觉得，这些天然屏障就是用来分隔内外的。西域各国各自有首领，他们力量分散，根本没办法统一，虽然名义上归附匈奴，但其实跟匈奴并不亲近；匈奴虽然能从西域得到马匹、毛毡，但也没办法真正控制他们，让他们跟自己一心。西域离汉朝又远又隔绝，就算得到它，对汉朝也没多大好处，就算放弃它，也没什么损失，汉朝要想强大，关键在于自身发展，不需要依赖西域。所以从光武帝建立东汉以来，西域各国就十分仰慕汉朝的威望和德行，都想要归附汉朝，还多次派使者进贡，请求汉朝设立都护。光武帝综合考虑了历史经验和当下的形势，就委婉地拒绝了他们的请求；这就像当年大禹妥善处理西戎事务、周公谦逊推辞白雉进贡、汉文帝不接受骏马一样，既符合道义，又充满了智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