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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序员穿越长安求生记 第50章 黑风

作者:棠帧析 分类:其他 更新时间:2025-11-08 08:12:09

阿砚半扶半拖着谢明远回了御史府,刚把人扶到榻上,院门外就传来一阵沉稳的脚步声,伴着铜铃轻响——那是玄镜司的令牌声。领头的是玄镜司主事苏珩,一身玄色锦袍绣着暗纹云纹,手里握着块刻着“司玄”二字的玉牌,身后跟着两个挎着法器箱的属官,脸色凝重得像蒙了层霜。

“深夜叨扰,是因玄镜司监测到御史府有异常蛊气,特来查看。”苏珩话音刚落,目光就落在谢明远手腕上——那泛着青光的傀儡线虽淡了些,却仍缠着经脉,在月光下像捆着根细冰丝。他伸手搭在谢明远脉上,指尖刚触到皮肉,就猛地皱眉:“是星陨阁的‘牵丝蛊’,能控人心智,若再晚些,经脉都要被蛊线蚀穿。”

阿砚忙把银铃碎片递过去:“大人,这是我在黑风渡捡的,是邵清婉姑娘的东西!王世充用傀儡术控着我家大人,还抢了黑风渡的案卷!”

苏珩捏着银铃碎片,指尖泛起层淡金微光,碎片上顿时飘出缕黑气——正是牵丝蛊的蛊气。他刚要开口,又听见院外传来马蹄声,大理寺少卿陆昭带着四个捕快,举着大理寺的鎏金牌牌快步进来,进门就问:“谢御史可在?邵清婉的旧案有了新线索,我……”

话没说完,陆昭就看见榻上的谢明远,还有苏珩手里的银铃碎片,脸色瞬间变了:“这银铃是邵清婉的陪嫁,她父亲是前大理寺评事,三年前因查黑风渡走私案遇害,邵清婉也失踪了——你们怎会有这东西?”

“陆少卿来得正好。”苏珩把碎片递过去,“谢御史被牵丝蛊控制,王世充夺走了黑风渡案卷,阿砚在黑风渡发现了这碎片,看来邵家父女的案子,和王世充的蛊巢脱不了干系。”

陆昭接过碎片,指腹摩挲着上面的“邵”字,眼神冷了几分:“大理寺查了三年,始终没摸到黑风渡的底,如今谢御史遭难,正好两司合力——玄镜司解蛊寻术源,大理寺查案搜蛊巢,如何?”

苏珩点头,立刻让属官打开法器箱,取出一面青铜镜和几株晒干的“醒神草”。青铜镜映着月光,照在谢明远眉心的朱砂符印上,符印顿时冒出白烟,谢明远闷哼一声,空洞的眼神里又闪过丝清明,断断续续地说:“月……月晦夜……王世充要在黑风渡……运活蛊……”

“明天就是月晦夜!”阿砚急得攥紧了拳头,“我跟去黑风渡,我认得滩涂的路!”

陆昭看向苏珩,见他点头,便对阿砚说:“你跟大理寺的人走,我带捕快先去黑风渡布控,守住渡口。苏主事,谢御史就拜托你了——若能解了蛊,让他尽快来汇合,案卷里或许还有我们没发现的线索。”

苏珩应下,将醒神草熬成药汁,喂谢明远喝下,又用青铜镜反复照拂他手腕的蛊线,淡青色的线渐渐变得透明。陆昭则带着阿砚和捕快,拿上大理寺的令牌,连夜往黑风渡赶,马蹄声踏碎了夜色,扬起的尘土里,还飘着从阿砚布包里掉出的半片苇叶——那是白天在黑风渡滩涂摘的,此刻在月光下,竟泛着和邵清婉画像上一样的微光。

天快亮时,谢明远终于睁开眼,虽还虚弱,却能清晰说话了:“王世充的青铜面具……是星陨阁的‘引蛊器’,黑风渡的蛊巢……藏在滩涂下的溶洞里……”

苏珩立刻扶他起身,取来玄镜司的快马:“陆少卿已经去布控,我们现在赶去,还能赶上。这次不仅要端了蛊巢,还要把星陨阁和王世充的勾结,一并查清楚。”

谢明远攥紧了那枚银铃碎片,指尖因用力而泛白——他欠邵家父女一个真相,欠黑风渡的百姓一个交代,更不能让王世充的蛊虫,再害更多人。

两匹快马冲出御史府,朝着黑风渡的方向疾驰。远处的天边已经泛起鱼肚白,可黑风渡的滩涂旁,却仍笼罩着浓得化不开的雾,雾里隐约传来蛊虫的嘶鸣,还有青铜面具碰撞的轻响——一场关乎生死的较量,即将在月晦夜的黑风渡,正式拉开序幕。

当苏珩与谢明远策马奔向黑风渡时,千里之外的铁壁关正迎来一场诡异的夜雾。戍军校尉秦烈在关墙上按住躁动的铜铃——往常清脆的铃音此刻嘶哑如呜咽。雾气深处隐约传来虫豸的嗡鸣,让他想起昨日牧民上报的怪事:冻土下翻出几具牲畜白骨,骨缝间黏着青荧荧的丝线。

同一时刻,长安平康坊的陈旭被铜门环叩响惊醒。门外玄镜司属官举着绘有暗纹云纹的令牌,语速急促:“苏主事飞鸽传讯,黑风渡邪蛊需天生神力者相助——请壮士为邵评事遗孤一战!”陈旭抚过剑匣的手猛然顿住。三年前大理寺评事邵文忠(邵清婉之父)查案时,曾在平康坊替他洗刷污名,这份恩情,今夜该还了。

疾驰的马背上,谢明远怀中的银铃碎片突然发烫。溶洞蛊巢的青铜面具在记忆里狞笑,而远处滩涂的迷雾中,陆昭正将浸过醒神草的箭矢分发给捕快。月晦夜的风裹挟着三个方向的嘶鸣:蛊虫振翅声、铁壁关铜铃的颤响,以及陈旭剑鞘撞碎夜露的清音。

滩涂溶洞内,青铜面具碰撞声如催命符。王世充立于蛊池中央,狞笑着挥动引蛊杖:“谢明远,三年前邵文忠父女在此毙命,今日轮到你们陪葬!”腥风中无数蛊虫振翅扑来,陆昭急喝:“放箭!”浸透醒神草的箭矢疾射而出,中箭蛊虫如遇火炭般蜷缩坠落。

箭雨叮叮如蝗,密集钉入翻涌的虫潮。浸透醒神草汁液的箭头果真奇效,被射中的蛊虫如同遭了烈焰灼烧,发出刺耳的吱嘎声,躯体剧烈抽搐蜷缩,纷纷冒着细小的青烟坠落,在蛊池边缘和滩涂泥地上铺了一层厚厚的、蠕动的焦黑毯子。

腥风为之一滞,被撕开一道惨烈的豁口。

“成了!”有人低吼出声,紧绷的弦稍稍松了一丝。

然而,立在蛊池中央的王世充非但不惊,反而爆发出一阵更加癫狂的大笑,震得洞顶的钟乳石似乎都在簌簌发抖。那尖锐、浑浊、饱含恶意的笑声混杂着青铜面具沉闷怪异的碰撞回响,在偌大的溶洞中反复激荡,刺人耳膜。

“哈哈哈哈!谢明远!陆昭!这就是你们的本事?”他猛地将手中的引蛊杖高举过顶,杖头那颗浑浊的骨珠骤然亮起幽绿的光芒,如同黑暗中一只毒辣的眼瞳,贪婪地汲取着池底渗出的墨绿雾气,“醒神草?小把戏!今日让你们这群无知蠢货见识见识,什么叫万蛊之王!”

笑声未歇,他手腕猛地一震!

嗡!

引蛊杖上那颗骨珠骤然发出刺耳的嗡鸣,一道肉眼可见的扭曲波纹瞬间扩散开去。

更诡异的是,那散落在地、本该僵死蜷缩的蛊虫尸骸,如同被无形的丝线牵扯,竟剧烈震动起来!覆盖在它们表面的灰烬簌簌抖落,其下裸露出的不再是死亡的灰黑,而是一种更加邪异、黏腻的赤红之色。虫尸迅速液化,蒸腾起腥臭刺鼻的红雾,这雾气如有生命般,疯狂地扑向那些还在虫潮中飞舞、未中箭的同类!

红雾粘上活蛊虫的瞬间,异变陡生!

未被箭矢波及的蛊虫如同被注入狂暴的药剂,体型竟在呼吸间肉眼可见地膨胀一圈!灰暗的甲壳变成妖异的血红色,原本细小的口器变得粗大狰狞,闪烁着金属般的寒光,更长出尖锐的倒刺。它们原本只是依靠本能扑向活物,此刻却像是被赋予了某种统一而残暴的意志,猩红的复眼齐刷刷锁定了下方的人群,发出更加尖锐、令人头皮发麻的振翅尖啸!

呼啦!

整个虫潮的速度陡然提升数倍,不再是乌压压一片杂乱扑来,而是化作一股股凝练的血红飓风,撕裂空气,带着令人窒息的腥气俯冲而下!腥风更甚从前,几乎凝成实质的压力,让人胸口发闷,几乎要窒息。

第一波冲击撞上了陆昭的护体真气,发出令人牙酸的腐蚀声。他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手中长剑上附着的真气被疯狂啃噬,剑身微颤。几个实力稍弱的随从被数只血蛊突破防线,尽管拼命格挡,坚韧异常的虫甲竟磕飞了他们的兵刃,血蛊尖锐的口器狠狠扎入皮肉!

“啊——!”凄厉的惨叫声在溶洞中响起。不同于寻常毒素的麻痹,这血蛊注入的似乎是某种能撕裂灵魂的极痛剧毒,中招者浑身筋肉痉挛,皮肤下仿佛有活物在疯狂撕咬窜动,痛苦得在地上翻滚扭曲,眼耳口鼻甚至开始渗出暗黑的血。

“结阵!真气护体!不可让那邪雾近身!”陆昭虎目圆睁,嘶声厉喝,声音中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和急迫。他深知,这已不再是简单的数量威胁,而是质的恐怖飞跃。谢明远手中长剑亦爆发出璀璨光芒,凌厉剑气瞬间在身前交织成一片光网,暂时挡住了一片血蛊的扑击。

池中王世充的笑声愈发得意张狂,青铜面具下那双眼睛闪烁着噬血的幽光。他再次挥动引蛊杖,杖尖直指那些痛苦翻滚的中毒者,声音如同九幽寒冰刮过地面:

“听见了吗?谢明远?三年前,邵文忠那老匹夫和她的丫头,也是这样!在我脚下,一点点被万蛊噬心,叫得比他凄惨多了!他们求饶,他们咒骂,最后只能变成和这池底烂泥一样的东西!而你,永远晚了一步!哈哈哈!别急,你们一个个来,一个都少不了!这蛊池,就是为你们准备的万人坑!”

血蛊的尖啸压过了哭嚎,腥风席卷着绝望,如同催魂的锁链,向着阵中所有幸存者,骤然压下!

铁壁关守岁记

朔风卷着雪粒子撞在关楼的铜铃上,“当啷”声混着巡夜士兵的甲叶响,在铁壁关的寒夜里扯得老远。校尉秦烈搓了搓冻得发僵的手,往城楼下的屯田里瞥——白日里还泛着青的麦陇,此刻已被厚雪盖得严实,只余下田埂边一排排矮壮的榆树苗,是春时三千将士亲手栽下的,如今枝桠上积着雪,倒像披了层银甲。

“秦校尉,廪仓的粮草清点完了!”兵卒王二捧着账册跑上关楼,呵出的白气在灯烛下散成雾,“粟米足有五千石,干肉和腌菜也够吃到明年开春,连东征军留下的那批新麦种,都好好存放在暖窖里呢!”

秦烈接过账册,指尖划过“贞观十九年十月,拨粮三千石助东征军”的字迹,忽然想起秋时的景象——那时太宗皇帝的大军刚过铁壁关,天子站在关前的土坡上,指着漫山的良田对将士们说:“此关扼东北咽喉,既守疆土,亦养黎庶,尔等在此屯垦,便是为大唐筑千里粮仓。”

话音未落,远处的烽燧忽然亮起一星火光,不是警讯的急火,而是相邻烽燧传来的“平安信”。秦烈松了口气,转头看见王二正盯着城楼下的农户院落——那是今年秋收后,有十几户流民愿留在关下耕作,将士们帮着盖了土坯房,此刻窗纸上映着昏黄的灯影,还隐约飘来几声孩童的笑。

“等开春,那片新垦的田就能种粟了。”秦烈拍了拍王二的肩,目光扫过关墙上“镇朔安边”四个大字,是太宗东征途经时亲笔所题,如今被雪衬得愈发苍劲,“咱们守着这关,守着这田,既是守着身后的中原,也是守着这关下的烟火气。”

雪又下大了,落在甲胄上簌簌作响。秦烈从怀中摸出块干饼,掰了一半递给王二,两人就着灯烛啃着,听着远处的铜铃、近处的灯影,忽然觉得这铁壁关的寒夜,竟比故乡的冬夜还要暖——三千将士的甲胄挡得住朔风,亲手种的庄稼填得满廪仓,这塞北的土地,早已不是异乡,而是他们用血汗护住的“家”。

三更时分,关楼的灯烛依旧亮着,雪光映着将士们挺拔的身影,像一道道铸在北疆的铁闸。远处的屯田里,雪下的麦苗正悄悄积蓄着力气,等到来年开春,这铁壁关下,又会是一片绿油油的希望——那是大唐的粮草,也是边疆的安宁。

三更的梆子刚敲过第三响,关楼下忽然传来几声模糊的“咩叫”,混着风雪的呼啸,细得像根棉线。王二正把剩下的干饼渣塞进嘴里,耳朵一竖:“秦校尉,这是……羊叫?”

秦烈也听见了,抬手按住腰间的横刀——铁壁关冬夜素来静,除了巡兵的脚步声,便是风吹草动,哪来的牲畜动静?他快步走到箭垛边,借着雪光往关外的荒坡望,只见昏暗中隐约有团白影在晃动,时而倒下去,又挣扎着起来,像是有活物陷在了雪窝里。

“带两个兄弟,拿上绳索和毡毯,跟我去看看。”秦烈话音刚落,身后的两名巡兵已抄起家伙,靴底在积雪上踩出“咯吱”的响。四人刚出关门,风雪就裹着寒气往领口里灌,秦烈眯着眼往前走,那团白影越来越近,终于看清是三只瘦羊,正围着一个蜷在雪地里的人影打转,羊身上的毛都被雪冻成了冰碴。

“是个牧民!”王二抢先跑过去,蹲下身把人扶起来——是个满脸皱纹的老牧民,身上只裹着件破羊皮袄,嘴唇冻得发紫,嘴里还喃喃着“羊……我的羊……”。秦烈解开自己的棉袍,裹在老牧民身上,又让兵卒把羊赶到身前挡风雪:“老人家,别怕,我们是铁壁关的兵,带你回关里暖和。”

等把人扶回关楼侧的暖房,灶上的铁锅里正好温着煮粟米的汤。王二舀了碗热汤,吹凉了递到老牧民嘴边,老牧民喝了两口,才慢慢缓过劲来,指着门外的羊哽咽:“俺是东边草原的,雪下得太大,跟部落走散了,就剩这三只羊……本想绕过关口找水草,没成想陷在雪窝里了。”

秦烈看着老牧民冻裂的手,忽然想起春时屯垦的情景——那时将士们在田埂上挖渠,有路过的牧民还来教他们辨风向,说“铁壁关的风有脾气,顺着风种庄稼,苗长得旺”。他拍了拍老牧民的肩:“老人家,你要是不嫌弃,就先在关里住下。暖房里有柴,羊可以赶去后院的临时羊圈,开春要是想留下来,也能跟着农户们一起种庄稼,咱们铁壁关的田,够养人。”

老牧民愣了愣,忽然抹起了眼泪:“俺听说过你们……去年秋时,太宗皇帝路过,说要让塞北也有好收成,俺还不信,今日才见着,你们当兵的,不光守关,还疼俺们这些老百姓。”

正说着,暖房的门被推开,是之前留在关下的流民张老栓,手里端着一碟腌萝卜:“秦校尉,俺听见动静,就拿点咸菜来,这老哥哥刚缓过来,配着粟米汤正好。”他见着老牧民身边的羊,又笑:“俺家后院还有些晒干的苜蓿,拿去喂羊正好,别让它们也冻着。”

秦烈看着暖房里的景象——铁锅里的粟米汤冒着热气,老牧民捧着碗喝汤,张老栓在一旁说着开春种粟的诀窍,王二正蹲在门口给羊添干草,雪光从窗缝里透进来,落在每个人脸上,都泛着暖融融的光。他忽然觉得,这铁壁关的“守”,从来不是冷冰冰的甲胄与刀剑,而是有人在风雪里救一条命,有人在暖房里递一碗汤,有人把陌生的牧民当成家人,把过路的流民当成乡邻。

天快亮时,雪终于停了。秦烈走出暖房,天边已泛起一抹浅青,关墙上的“镇朔安边”四个大字,被晨光染得微微发亮。他往屯田的方向望,雪地里已有人影在动——是早起的农户,正扛着锄头去田埂上查看雪层,怕麦苗被冻着;不远处,巡兵们正沿着关墙巡逻,靴底踩在新雪上,留下一排排整齐的脚印,像给铁壁关镶了道边。

老牧民也跟着张老栓去了后院,手里拿着把扫雪的扫帚,要帮着扫羊圈的雪;王二正趴在账册上,一笔一划地记着“贞观十九年冬,救牧民一人,羊三只,安置暖房”,笔尖划过纸页,留下的不仅是字迹,更是铁壁关的烟火气。

秦烈深吸一口气,空气里有雪融化的清冽,还有灶房飘来的粟米香。他抬头望向东方,晨光正一点点漫过荒坡,照在屯田的雪地上,仿佛能看见开春后,绿油油的麦苗从雪下钻出来,风吹过田埂,掀起一层层麦浪——那是三千将士守着的土地,是流民与牧民安身的家园,更是大唐北疆最踏实的希望。

关楼的铜铃又响了,这次不再是风雪撞出来的冷响,而是晨光里的轻响,像在跟新一天的铁壁关打招呼。秦烈握紧腰间的横刀,转身往巡兵的方向走去——新的一天开始了,他们还要守着这关,守着这田,守着关里关外的烟火,直到下一个春天,下一个丰收年。

入春的铁壁关刚解了冻,田埂上的麦苗刚冒青,关里就传开了喜事——王二要娶亲了,新娘是屯田农户李家的女儿春杏。

消息是张老栓先在灶房说的。那天清晨他扛着锄头去田埂,撞见王二蹲在李家的菜畦边,手里攥着个布包,脸比天边的朝霞还红,春杏在一旁摘菠菜,指尖沾着泥,却笑得眉眼弯弯。张老栓一嗓子喊出去,没半日,整个关里的人都知道了,连去年冬天被救的老牧民都拎着半袋晒干的野果,往王二的住处跑。

筹备婚事时,铁壁关的人比王二还上心。秦校尉让人从库房里搬了两匹细布,是去年朝廷赏的军需,说“咱们关里的喜事,不能寒酸”;张老栓带着几个屯田的农户,在王二住的小土屋旁加了间新屋,房梁是用冬里伐的松木,刨得光溜溜的,还在门楣上刻了朵简单的杏花;春杏的娘把攒了半年的鸡蛋拿出来,腌成咸蛋,又用新收的粟米磨了面,要做喜饼;老牧民则牵着一只肥羊来,说“草原上娶亲要杀羊,俺这羊养得壮,给孩子们添点荤腥”。

婚期定在清明后,那天刚下过一场小雨,田埂上的泥土带着潮气,空气里飘着麦苗和杏花的香。王二穿了件洗得发白的新棉袍,是春杏连夜缝的,领口还绣了朵小杏花;春杏头上盖着块红布,是用秦校尉给的细布染的,由她哥哥牵着,一步步往王二的住处走。

没有城里的鼓乐,关里的将士们就敲起了腰间的铜铃,叮当作响;没有红绸,农户们就把家里的红布巾系在屋前的柳树上,风一吹,红巾飘得像火苗。秦校尉当主婚人,站在屋前的土台上,身后是关墙上“镇朔安边”四个大字,他清了清嗓子,声音比平时喊口令还洪亮:“今日王二、春杏成婚,往后你们就是铁壁关的一家人,要守着这田,守着这关,也守着彼此的日子!”

底下的人跟着起哄,张老栓递过一碗酒,王二双手接了,先给春杏递了一口,自己再仰头喝干,酒液顺着嘴角往下淌,他却笑得合不拢嘴。春杏揭了红布,看见王二耳尖上的红,忍不住抿嘴笑,指尖悄悄攥住了他的手——他的手粗糙,是常年握刀、扛柴磨出来的,却暖得很。

婚宴就摆在屋前的空地上,几张木桌拼在一起,桌上摆着炖羊肉、腌蛋、炒野菜,还有春杏娘做的喜饼,黄澄澄的,咬一口满是粟米的香。老牧民坐在桌边,喝着酒,跟旁边的将士说:“俺去年冬天来的时候,还怕在这待不下去,如今看王二这婚事,才知道铁壁关不是冷冰冰的关口,是能生根过日子的地方。”

傍晚时,宾客渐渐散了,王二送秦校尉出门,秦校尉拍了拍他的肩:“往后除了巡关,家里的事也得上心,春杏是个好姑娘,别委屈了她。”王二点头,刚要说话,就听见屋里传来春杏的声音:“王二,快来帮我把晒的粟米收了,别淋了雨!”

王二应着跑回去,看见春杏正踮着脚够屋檐下的布包,夕阳从窗缝里照进来,落在她沾着碎发的脸颊上。他走过去,接过布包,春杏抬头看他,笑着说:“方才张大爷说,等麦收了,咱们也帮新迁来的农户搭棚子,你看行不?”

王二把布包放在桌上,握住春杏的手,指尖触到她掌心的薄茧——那是常年种庄稼、缝衣服磨出来的。他望着屋外的田埂,麦苗在晚风里轻轻晃,远处关墙上的铜铃偶尔响一声,温和得像家常话。

“行,”王二笑着说,“咱们铁壁关的人,本就该互相帮衬着过日子。等麦收了,咱们再在菜畦里种点黄瓜、豆角,到了夏天,就能给巡关的兄弟送些解乏的菜了。”

春杏点头,靠在他身边,看向窗外。天边的晚霞正慢慢淡下去,田埂上的人影渐渐少了,只有几只晚归的鸟,掠过麦苗上方,往远处的树林飞去。屋里的油灯亮了,昏黄的光映在墙上,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和桌上的喜饼、墙边的布包一起,拼成了铁壁关最踏实的模样——不是甲胄与刀剑的冷硬,是男婚女嫁的热闹,是柴米油盐的温暖,是守着土地、守着彼此的,寻常日子里的安稳。

陈旭:仪表与武艺并存的人物

陈旭的相貌自带一股天生的威严感,面容线条硬朗如刀削,没有半分柔和之气,眉宇间总凝着一丝凛然正气,仿佛无论面对何种场面,都能稳若泰山。他的一双眼眸更是锐利如鹰隼,漆黑的瞳仁深不见底,仿佛能洞穿人心——哪怕只是寻常对视,对方也会不自觉地被那股眼神中的坚定与锋芒震慑,下意识收敛姿态。

最让人过目难忘的,是他那把浓密的胡须。胡须乌黑发亮,从下颌一直蔓延到腮边,每一根都梳理得整整齐齐,没有半分凌乱。风一吹时,胡须便随着衣袂轻轻扬起,既添了几分飘逸感,又衬得他身形愈发挺拔,走在人群中,无需多言,仅凭这副仪表便自带强大气场。

在那个格外看重“仪表气度”的年代,无论是朝堂官员选拔,还是江湖中帮派招揽人才,出众的相貌与威严的气质,往往是赢得信任与敬重的第一步。对陈旭而言,这副自带威慑力的外表,无疑是得天独厚的优势——初次与人结交时,对方常会因他的相貌先生出几分信服;即便身处纷争场合,他往那里一站,那股从相貌中透出的威严,也能先让对手多添几分忌惮。

比起出众的外貌,陈旭的武艺更让人印象深刻。他仿佛天生就是为武学而生,自孩童时便显露出过人的天赋。别家孩子还在院子里追逐嬉戏、玩闹撒娇时,他已能握着父亲为他特制的小木剑,有模有样地模仿武师练剑的招式——哪怕只是简单的劈、砍、刺,他也比同龄孩子做得更标准、更有力,眼神里的专注更是远超寻常孩童。

随着年龄增长,他的武学天赋愈发凸显。首先是力气,十几岁时便已远超成年男子,村口那尊百斤重的石狮子,别家壮汉需两人合力才能搬动,他却能单手稳稳举起,还能缓步走几步,引得乡邻围在一旁连连惊叹,直呼“天生神力”。其次是反应速度,武师曾试过突然从背后掷出木镖,他未及回头,仅凭耳中听到的风声,便能瞬间侧身躲开,动作快得只留下一道残影,连教他武艺的武师都忍不住称赞:“这般反应,便是在江湖中也少见。”

在众多武艺中,陈旭最精通的便是骑射。每次到郊外草原练习,他跨上骏马后,整个人仿佛与马融为一体,马跑得越快,他身姿越稳。手中长弓一拉,便如满月般紧绷,箭矢离弦时带着清脆的破空声,哪怕马身因疾驰而上下颠簸,他的目光也能死死锁定目标,从不错失。曾有一次,三只飞鸟低空掠过草原,他骑着马追上去,不等飞鸟反应,三支箭矢接连射出,每一支都精准射中飞鸟要害,飞鸟应声落地,围观的人都看呆了,过了好一会儿才爆发出阵阵喝彩。

剑术则是他的“看家本领”。他的剑法不循常规,时而刚猛如雷霆,长剑劈下时带着强劲的力道,能震得对手虎口发麻,连手中的兵器都险些握不住;时而又灵巧如飞燕,剑尖轻轻一点,便能避开对方的狠辣攻势,转而顺着对方的破绽直取要害,动作行云流水,让人看得眼花缭乱。

据曾与他切磋过的武士回忆,有一次,三个常年习武的壮汉不服气,手持利刃围攻他,三人招式狠辣,招招都往要害上攻,可陈旭却面不改色,手中长剑舞得密不透风,仿佛在他身边织了一张无形的网。不过半柱香的功夫,他便用巧妙的招式,分别挑落了三人手中的兵器——全程没伤一人,却让三人彻底没了反抗的心思,只能拱手认输。直到后来,那三个壮汉还常跟人说起那场切磋,言语间满是敬佩:“陈旭的剑术,真是让人服得五体投地。”

一日陈旭途经城南市集,忽闻人群中爆发出一阵惊叫,夹杂着孩童的哭声。他循声望去,只见一头壮如小牛的恶犬正发狂般冲撞——那狗毛色杂乱如枯草,双眼赤红得像要滴血,嘴角挂着涎水,前爪已将一个卖菜老汉的竹筐踩得稀烂,眼看就要扑向躲在墙角、吓得浑身发抖的稚童。

周围摊贩要么吓得躲进铺内,要么举着扁担不敢上前——这恶犬前几日就咬伤过两个路人,凶悍得很,没人敢轻易招惹。那稚童的母亲急得直哭,却被旁人拉住,生怕她冲上去也遭咬伤。

就在恶犬前腿蹬地、即将扑向孩童的瞬间,陈旭已大步跨到近前。他并未像旁人那般挥舞器物,只是微微侧身,避开恶犬带着腥气的扑咬,同时右手如铁钳般扣住了恶犬的项圈。

恶犬吃痛,狂吠着扭动身躯,粗壮的后腿拼命蹬地,想挣脱控制,可陈旭的手却纹丝不动——他指尖微微用力,便让恶犬连呼吸都滞了半分,原本狂躁的挣扎渐渐弱了下去。围观人群中有人惊呼:“好力气!这狗少说也有百来斤,他竟单手就制住了!”

陈旭低头瞥了眼仍在呜咽的恶犬,又看向一旁惊魂未定的孩童,声音沉稳:“莫怕,已无事了。”说罢,他提着恶犬的项圈,像拎着一只鸡般转身,将其拖到市集外的空地上——那里有专门收治野犬的棚子,他早打听着去处。

待他折返时,那孩童的母亲正带着孩子在原地等候,见了他便拉着孩子下跪道谢,陈旭连忙扶住:“举手之劳,不必多礼。”周围摊贩也围上来夸赞,有人递上茶水,有人说要送他新鲜蔬果,陈旭都笑着婉拒,只道“不过是碰巧遇上,换了旁人也会出手”,便又提着自己的包裹,继续赶路。

阳光洒在他挺拔的身影上,那把浓密的胡须在风里轻轻晃动,此刻的他,比起平日的威严,又多了几分让人安心的温和——这般既有过人武艺,又有菩萨心肠的模样,更让市集里的人记在了心里,往后再提起陈旭,除了“仪表出众”“武艺高强”,又多了句“是个心善的壮士”。

陈旭提着空了大半的包裹走到巷口时,就见自家院门外蹲着个身影——是隔壁的林晚,十七岁的姑娘扎着高马尾,校服外套搭在臂弯里,手里还端着个冒热气的白瓷碗。

听见脚步声,林晚立刻站起身,眼睛亮闪闪的:“杨叔,你可回来了!我娘说你上午在市集制住了恶犬,特意让我给你端碗绿豆汤,解解暑气。”她说着把碗递过来,指尖还沾着点水渍,想来是刚从灶上端下来没多久。

陈旭伸手接过,碗沿温烫,绿豆的清甜味顺着热气飘进鼻尖。他瞥见林晚手背红了一小块,想来是端汤时没留神烫到的,便轻声道:“辛苦你跑一趟,还把自己烫着了。”

林晚慌忙把手背到身后,脸颊有点红:“没事没事,就一点点!杨叔你也太厉害了吧,那狗听说好凶的,你单手就制住了?”她眼睛里满是佩服,上次她放学遇到那恶犬跟在身后,还是陈旭恰好出门,朝狗跺脚喝了一声,才把狗吓跑。

“不过是碰巧有把子力气。”陈旭笑着把碗递回,“替我谢谢你娘,汤我心领了,家里还煮着粥呢。”

林晚也不勉强,把碗抱在怀里:“那行!对了杨叔,你昨天晾的衣裳我帮你收了,怕傍晚下雨,叠好放你门垫上了。”

陈旭这才想起昨日出门急,忘了收衣裳,忙道:“多谢你了,小姑娘心细。”

往后几日,总能见着林晚的身影——有时是早上上学,路过陈旭家门口,会喊一声“杨叔早”;有时是傍晚回来,手里提着刚买的菜,会问陈旭要不要顺道带点;遇上陈旭修院子里的木凳,她还会凑过来搭把手,递个钉子、拿个锤子。

这天晚上,陈旭刚洗漱完,就听见院门外有轻轻的脚步声,伴着几分犹豫的动静。他拉开门,就见林晚站在路灯下,校服裙被风吹得轻轻晃,手里攥着书包带,脸色有点白。

“怎么了,这么晚还没回家?”陈旭问道。

林晚咬了咬唇,小声说:“巷子口的路灯坏了,我……我有点怕黑,想等有人走那边了再跟过去。”

陈旭看了眼巷子口黑漆漆的方向,了然地点点头:“走吧,我送你到家门口。”

林晚眼睛一下子亮了,连忙跟上陈旭的脚步。两人并肩走着,林晚偶尔会说几句学校的事——比如今天数学考了满分,比如班里新转来个同学,陈旭就静静听着,偶尔应一声。

到了林晚家门口,她转过身,对着陈旭鞠了一躬:“谢谢杨叔!有你在,我以后不怕走夜路了。”

陈旭笑着摆摆手:“快进去吧,你娘该等急了。”

看着林晚推开门,屋里的灯光映出她蹦蹦跳跳的身影,陈旭才转身往回走。晚风带着夏末的凉意,巷子里静悄悄的,只有他的脚步声轻轻回响——原来这邻里间的暖意,比白日里的阳光更让人觉得安心。

时维初秋,长安平康坊的夜已带了些凉意。陈旭刚把日间修好的几张胡床归置到院角,就听见隔壁林媪家传来“吱呀”一声裂响,紧接着是晚儿带着哭腔的呼喊:“阿娘!有歹人!”

陈旭心猛地一沉,反手抄起院角磨得锃亮的柴刀——他原是坊里的细木工,这柴刀既是劈柴用,也是平日里防身的物件。脚下快步踅到邻家院门前,就见西窗的窗纸破了个大洞,几根纤细的木棂断在地上,屋里隐约传来翻箱倒柜的窸窣声。

“里头何人作祟?”陈旭沉喝一声,故意将柴刀往门框上磕了磕,“噌”的一声脆响在夜里格外清亮。

屋里的动静骤然停了。片刻后,一个穿着短褐的汉子从里屋冲了出来,肩上搭着个鼓鼓的青布褡裢,想来是把林媪家的绢帛、铜钱都搜罗了去。那汉子见门口拦着人,眼里闪过一丝狠厉,脚下一错就想从陈旭身侧冲过去,却被陈旭伸脚轻轻一绊——他做木工时练出的手眼身法,对付个寻常歹人绰绰有余。汉子“扑通”摔在地上,褡裢滚到一旁,铜钱从裂口里滚出来,在月光下泛着细碎的光。

没等汉子爬起来,陈旭已上前一步,膝盖顶住他的后背,一只手按在他脖颈上,力道不大却让他动弹不得。“老实待着,坊里的武侯们离这不远,喊一声就到。”他压着声音说,柴刀虽没架在汉子脖子上,却让对方不敢再挣扎。

这时,屋里的林媪才扶着晚儿走出来。林媪的发髻散了半边,手里还攥着块沾了灰的布帕,晚儿的襦裙皱了,眼眶红红的,却还是强撑着凑到陈旭身边:“陈郎……”

“莫怕,人已按住了。”陈旭朝她们温声安抚,又对着地上的汉子冷声道,“你若敢动,我这柴刀可没长眼。”

汉子喉咙里咕噜了两声,终究是没敢再动。

没过多久,巷口传来了武侯的梆子声——原是坊里的老张头起夜,听见动静就先去报了武侯。两个穿皂衣的武侯过来,拿麻绳捆了那歹人,又进屋查问情形。林媪这才缓过劲来,拉着陈旭的手絮絮道谢:“多亏了陈郎啊!若不是你,我娘俩今晚可就遭难了……”

晚儿站在一旁,手里还攥着刚才被吓掉的银钗,看着陈旭的眼神里满是依赖:“陈郎,你又救了我们。”

武侯把歹人押走后,陈旭又帮着检查了门窗,找了几块薄木板把破窗临时钉好,还嘱咐道:“今晚闩好门,若有动静,只管喊我。”

林媪要留他喝碗热粟米饮,陈旭却摆了摆手:“你们受了惊,早些歇息,明日我再过来把窗棂修妥。”

走回自家院子时,月光洒在青石板路上,映得满院的木料都泛着温润的光。陈旭想起白日里晚儿送过来的粟米饮,想起她帮着收晾在竹竿上的布衫,又想起刚才晚儿眼里的依赖——这坊里的邻里情分,原就像灶上温着的粟米饮,不似烈酒般浓烈,却在细微处暖人心肠,比秋夜的月光更让人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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