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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序员穿越长安求生记 第73章 彼岸花

作者:棠帧析 分类:其他 更新时间:2025-11-08 08:12:09

长安东市码头的风裹挟着漕河特有的腥气,混杂着船板朽木和鱼虾的咸腥,在午后的阳光下蒸腾。陈默斜倚在粮车旁,粗布短褐上沾着星星点点的麦麸,指间那枚旧铜钱灵巧地翻转,在阳光下偶尔闪过暗淡的光。他眯着眼,目光似是无意地扫过码头忙碌的杂役和停泊的漕船,活脱脱一副常年浸淫在此的粮商模样,唯有那双过于沉静的眼睛,偶尔泄露出一丝不同寻常的警觉。

顺通船行的刘掌柜掀开账房的蓝布帘子走了出来,油光的圆脸上堆着惯常的、略显殷切的笑,手里紧紧攥着一本边角已泛黄卷曲的账册。“陈老弟,久等了!你要的江南新麦,船已过了潼关,最多三日后准到港。按老规矩,定金先付三成?”他的声音带着生意人特有的圆滑。

陈默上前几步,故意将指间翻转的铜钱“啪”一声按在蒙着些许灰尘的桌面上,身体微倾,声音压得低而清晰:“刘掌柜,痛快。不过,今日我不单是为麦子而来。”他顿了顿,目光若有实质地锁住对方,“还想找条‘稳路’——听说贵船行门路广,常帮人‘走些不占舱的货’,酬劳方面,好说。”

刘掌柜脸上的笑容瞬间凝滞了一下,眼珠不易察觉地左右转动,打量了一下四周。确认无人注意后,他一把拽住陈默的手腕,力道颇大,将他迅速拉进光线昏暗的内间。内间陈设简陋,带着一股霉味和旧纸张的气息。刘掌柜喘了口粗气,蹲下身,费力地从床底拖出一个沉甸甸的小铁盒,打开锈蚀的锁扣,里面赫然躺着一本黑皮封面的册子。“老弟是个懂行的,我也不绕弯子。”刘掌柜的声音带着点沙哑,“这是些见不得光的底子,有几桩早年安排的‘沉船’,还有几笔特别的‘瓷货’,来路和去处都记在这里。你若能接手,把这些烫手山芋处置干净,所得利润,咱们五五分账。”

陈默的指尖刚触到那黑皮密账冰凉的封皮,窗外骤然传来“轰”的一声爆响!炽热的火舌如同凶猛的活物,瞬间舔舐、吞噬了账房的木格窗棂,浓烟带着刺鼻的桐油味滚滚涌入,霎时间呛得人无法呼吸。刘掌柜惊恐的惨叫刚冲出喉咙,便被一支不知从何处射来的弩箭硬生生截断,箭簇穿透咽喉,他肥胖的身躯重重栽倒在地。

陈默反应极快,在火星溅落、浓烟蔽目的刹那,他已一把抓过床上的黑皮密账,同时目光扫过桌面,将那张之前被刘掌柜放在桌上、已烧焦一角的货单也攥在手里。他毫不犹豫地猛踹向摇摇欲坠的后窗木板,纵身跃入窗外杂乱的巷道。

货单上,“江南秘色瓷三百件运西市李府”的字迹,在身后跳跃火光的映照下,显得格外清晰刺目。他沿着狭窄、污水横流的巷道发足狂奔,身后杂沓而迅疾的脚步声紧追不舍,刀剑碰撞墙壁的声音清脆而致命。

刚拐过两个弯,前方巷口忽地闪出一个人影,陈默收势不及,“哎呀!”一声娇呼,一个穿着青布裙的姑娘与他撞了个满怀。姑娘手中捧着的几页纸张和一个小布包散落一地。她约莫十六七岁,梳着简单的双丫髻,发间只别着一支素净的银簪,此刻清秀的脸上满是焦急与仓皇,正是苏氏瓷坊的伙计苏青禾。“我的货单!这、这烧了一半,可怎么去提货?瓷件滞在码头,我可怎么办?”她看着地上几片边缘焦黑的纸片,声音带着哭腔。

陈默心头猛地一动,不及多想,将自己手中那半张皱巴巴、带着烟熏火燎痕迹的货单递了过去。两人就着巷口微弱的光线,将残片拼凑——断裂处的纹路竟严丝合缝,成了一张完整的货单!

“李砚堂?”苏青禾盯着拼合后货单上收货人的名字,瞳孔微缩,忽然踮起脚尖,凑到陈默耳边,用极低的声音急促说道,“前几日我去城外包着瓷土的菇茑林查验这批待运的瓷器,心里总觉得不踏实,故意失手摔碎了几件……我在那些碎瓷片里,悄悄掺了些银粉做记号。就怕这批‘秘色瓷’内藏乾坤,没想到,他李砚堂真敢借着我们苏家的名头运私货!”

她话音未落,追兵的身影已出现在巷口,冰冷的刀光映着远处火光,倏地闪过巷道斑驳的墙壁。陈默当机立断,一把拉住苏青禾纤细的手腕,侧身撞开旁边一家胭脂铺虚掩的后门,闪身没入其中,浓烈的脂粉香气瞬间取代了巷道的血腥与烟尘,暂时将危险隔绝在外。

胭脂铺后厨里,浓郁的香粉气几乎凝成实质,与门外巷道中隐约传来的呵斥、脚步声交织,形成一种奇异而紧张的氛围。陈默与苏青禾紧贴着门板,屏息凝神,听着外面的动静渐渐远去,但两人都知道,危险并未解除。

“这里不能久留。”陈默压低声音,目光锐利地扫过这间堆满瓶罐和原料的杂物间。

苏青禾点点头,脸上惊魂未定,却强自镇定,她指了指后厨另一侧看似是墙壁的地方:“这边,我之前来送过货,知道这里有个小门通往后街的染坊。”

两人悄无声息地挪到那边,果然发现一扇隐蔽的角门。推开后,一股刺鼻的靛蓝和媒染剂气味扑面而来,与胭脂的甜香形成鲜明对比。他们迅速穿过晾挂着无数彩色布匹、如同迷宫般的染坊庭院,借着布匹的掩护,来到了另一条相对僻静的街道。

暂时安全后,陈默靠在一堵斑驳的墙壁上,缓缓吐出一口浊气。他掏出那本黑皮密账和那张拼凑完整的货单,再次审视。“李砚堂……西市李府。”他沉吟着,“苏姑娘,你刚才说,在碎瓷片里掺了银粉?”

“是,”苏青禾肯定道,眼神清亮而坚定,“那批秘色瓷的胎土和釉色都有些微不对劲,我怀疑里面被做了手脚,掺了东西。银粉不易察觉,但若瓷器碎裂,有经验的匠人或许能看出异样,就算看不出,日后追查,用特殊药水也能让银粉显形。这是我给自己留的后手。”

陈默翻开那本黑皮密账,借着巷口微弱的光线快速浏览。里面果然如刘掌柜所说,记录了几桩精心策划的“沉船”事件,时间、地点、货物(多是价值不菲的丝绸、药材)、获得的保险赔偿金数目,以及经手人分成,都记得清清楚楚。而在后面几页,则提到了“瓷货”,但记录更为隐晦,只用了代号和数字。

他的指尖在其中一页停顿下来。那一页的边缘,用一种暗红色的、仿佛干涸血液的颜料,勾勒了一个奇特的图案——花瓣细长翻卷,形态妖异,形似彼岸花。

图案旁边,是一行小字:“‘彼’路已通,‘岸’货三百,‘花’开西市李。”

陈默心中一震,将密账递到苏青禾面前,指着那个图案和那行字:“你看这个。”

苏青禾凑近细看,当她看到那妖异的彼岸花图案时,脸色微微一变,低呼道:“这个标记……我见过!”

“在哪里?”陈默追问。

“就在那批准备运往李府的货箱上!”苏青禾回忆道,“不是明面的标记,是在箱底内侧,用类似朱砂的东西画的,很小,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我当时只觉得这花纹古怪,没多想……现在看,这‘彼’、‘岸’、‘花’,分明是藏头语,指的就是‘彼岸花’,而这‘三百’,正对应货单上的三百件秘色瓷!”

一切线索似乎都串联了起来。李砚堂以运送苏家秘色瓷为掩护,实际利用瓷器藏匿或运输某种见不得光的“岸货”,而这批货,与一个以“彼岸花”为标记的神秘组织或路线有关。顺通船行的刘掌柜参与了此事,或许是因为分赃不均或灭口需要,连同账房一起被黑衣人焚毁,而陈默意外卷入,拿到了关键的密账和货单,成为了对方必须清除的目标。

“李砚堂……”苏青禾念着这个名字,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他在西市颇有声望,主要以经营海外奇珍和贵重药材起家,没想到竟会做这种勾当。这‘彼岸花’代表的,究竟是什么?”

陈默合上密账,眼神凝重:“不管代表什么,必然牵扯巨大利益,否则不至于如此杀人灭口。刘掌柜死了,但这条线没断。对方现在肯定在全力搜寻我们和这本密账、这张货单。”

他顿了顿,看向苏青禾,语气严肃:“苏姑娘,此事凶险,你已卷入其中。接下来,你打算如何?”

苏青禾咬了咬嘴唇,眼神却逐渐坚定:“我们苏家的瓷坊声誉不能毁于一旦,我必须查清这批瓷器到底被用来做了什么,还瓷坊一个清白。而且,”她看了看陈默,“我们现在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了,不是吗?我知道西市李府的情况,也认得那些货箱,我对你有用。”

陈默看着她倔强而清澈的眼睛,沉默片刻,点了点头:“好。那我们就去会一会这个李砚堂,看看他这‘彼岸花’,究竟开的是什么见不得光的东西。”

夜色渐渐笼罩长安,东西两市即将结束一天的喧嚣,但暗流却愈发汹涌。陈默和苏青禾的身影没入渐浓的暮色中,向着西市李府的方向潜行而去。那本藏着彼岸花秘密的黑皮密账,和那张拼凑的货单,成为了揭开这场巨大阴谋的关键。而通往真相的道路,注定布满荆棘,如同彼岸花,连接着生与死,光明与黑暗。

夜色下的西市李府,高墙深院,朱门紧闭,与不远处仍在喧嚣的市井仿佛两个世界。陈默与苏青禾并未贸然上前,而是绕到府邸侧后方一条更为幽暗的巷子,寻了一处因年久失修而略显残破的墙角。

陈默身手敏捷,借力几下便翻上墙头,又回身将苏青禾拉了上来。两人伏在墙头的阴影里,如同融入夜色的狸猫,小心观察着府内的情形。前院尚有灯火和仆役走动的声音,而后院则大部分隐没在黑暗与寂静中。

他们悄无声息地滑下墙头,落在松软的泥地上,借着假山和树木的掩护,朝着唯一亮着灯火的一处精致院落摸去。那院落位于后院深处,看似是主人家的居所。

靠近那亮灯的窗户,里面隐隐传来了压低的争吵声,一男一女,声音都带着克制不住的激动。

“母亲!您还要瞒我到什么时候?”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听起来不过二十上下,带着愤懑与不解,“父亲他……他做的那些事,当真与那‘彼岸花’有关吗?今日东市码头顺通船行的大火,还有刘掌柜的死,外面都传遍了!是不是……是不是父亲派人灭的口?”

回应他的是一个略显疲惫,但依旧维持着端庄仪态的女声,属于李府的夫人,柳氏:“承泽!休得胡言!你父亲行事,自有他的道理。码头的事,不过是意外走水,与我家何干?至于什么‘彼岸花’,更是无稽之谈!你莫要听信外面那些风言风语!”

被称作承泽的年轻人,显然是李砚堂与柳氏的儿子,李承泽。他情绪更加激动:“意外?母亲!那刘掌柜前脚刚与不明来历的人接触,后脚就葬身火海,天下哪有这般巧合的意外?还有,我前几日在库房外,亲眼见到父亲指挥心腹,将一些并非瓷器的沉重木箱,混入即将运往苏家瓷坊的货箱中!那些箱子上,就有那个古怪的、像花的标记!”

窗外的陈默与苏青禾对视一眼,均在对方眼中看到了确认的神色。李承泽口中的“沉重木箱”和“古怪标记”,无疑印证了他们的猜测。

柳氏的声音带上了几分厉色:“承泽!你竟敢私自窥探?那些是……是你父亲生意上的紧要货物,不过是借用瓷器的名头掩人耳目,免得被市舶司那帮豺狼苛以重税!你年纪尚小,不懂其中利害,莫要再多问了!”

“不懂?我只是不想懂你们这些见不得光的手段!”李承泽的声音充满了痛苦和挣扎,“母亲,我们李家如今也算家业殷实,何苦要沾染这些?那‘彼岸花’……我隐约听说,与漕帮某些亡命之徒,甚至……甚至与宫里某些见不得人的勾当都有牵连!这是抄家灭族的祸事啊!”

“住口!”柳氏显然被儿子说中了心事,语气又惊又怒,“你……你从何处听来这些?这话若传出去,我李家顷刻间便是灭顶之灾!你父亲所做一切,都是为了这个家,为了你日后能继承偌大家业!”

“若这家业是建立在枉死之人尸骨上,建立在律法不容的勾当上,我李承泽宁可不要!”年轻的声音带着决绝。

“你……你这个逆子!”柳氏气急,声音带着颤抖,“你可知,一旦踏上这条路,就没有回头的余地?我们……我们早已身不由己了!”

就在这时,屋内传来瓷器摔碎的清脆响声,似乎是柳氏在盛怒之下拂落了桌上的茶盏。争吵声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令人窒息的沉默,以及李承泽压抑的抽气声和柳氏低低的、带着绝望的啜泣。

窗外的陈默和苏青禾明白,这场家庭内部的争吵,已然揭示了李府光鲜外表下的暗流汹涌。李砚堂深度参与了“彼岸花”相关的非法勾当,其妻柳氏知情甚至可能参与其中,而他们的儿子李承泽则对此充满抗拒和恐惧。

这内部的裂痕,或许可以加以利用。

陈默轻轻拉了一下苏青禾的衣袖,示意她离开。他们需要重新计划,如何借助李承泽这条意外的线索,以及手中的密账和货单,来揭开“彼岸花”的真相,并在接下来的危机中保全自身。

夜色更深,李府高墙内的争吵余波未平,而更大的风暴,正在长安城的暗处悄然凝聚。那象征着连接与分离、死亡与危险的“彼岸花”,它的根须,似乎比他们想象的扎得更深,更广。

陈默与苏青禾悄无声息地退离那充斥着家庭纷争与绝望气息的窗下,心中疑云更浓。李承泽的激烈反抗,柳氏的无奈维护,都指向李砚堂在进行着极其危险的勾当。但“沉重木箱”、“彼岸花标记”、“亡命之徒”,这些线索拼凑起来,似乎不仅仅是走私那么简单。

正当他们准备寻找李府库房一探究竟时,前方另一处更为偏僻、看似废弃的院落里,隐约传来了压得更低、却更显诡异的对话声。两人对视一眼,再次屏息凝神,借着夜色的掩护潜行过去。

这处院落杂草丛生,唯有一间破旧厢房透出微弱的、似乎被刻意遮挡的灯火。他们贴近窗缝,里面的声音清晰地传了出来,不再是争吵,而是带着一种近乎专业的、令人脊背发凉的冷静。

“父亲,那批从‘哀牢侯’墓里起出来的青铜爵和玉璜,已经按您吩咐,用特制的药水浸泡过,去除了土锈和阴气,看起来就像传世的古玩。”这是李承泽的声音!但此刻,他的语气里没有了之前的愤懑,反而带着一种异样的平静,甚至隐隐有一丝……熟练?

“嗯,做得好。”一个沉稳而略带沙哑的男声响起,应该就是李砚堂。“泽儿,你是我李家的子孙,这门手艺,这份家业,终究要交到你手上。我知道你心有不忍,但你要明白,地上走的生意,十辈子也攒不下这地下的金山银山。我们李家,世代吃的就是这碗‘阴间饭’。”

窗外的陈默和苏青禾心中剧震!盗墓贼?!李家表面是经营海外奇珍和瓷器的富商,背地里竟然是世代相传的盗墓贼!

这时,柳氏的声音也加入了进来,同样冷静得可怕:“承泽,你父亲说得对。你以为西市那些珍玩铺子,宫里流出来的那些好东西,都是怎么来的?真靠漂洋过海?大半都是咱们家的人,一铲子一铲子从那些王侯将相的坟茔里掏出来的!那‘彼岸花’,不是什么组织的标记,那是咱们李家祖师爷传下的暗号,意指‘通往冥府彼岸的富贵之花’,凡有此标记的货物,要么是刚出土的‘生坑货’,要么是极其重要、需要严格保密的明器!”

李承泽沉默了片刻,再开口时,声音带着一丝挣扎过后的麻木:“所以……那批秘色瓷,是用来夹带那几件最珍贵的、不便显露形迹的‘小件’冥器?混在瓷器里,用苏家的名头运出去?”

“不错。”李砚堂赞许道,“苏家瓷器名声在外,是最好的掩护。只是没想到,船行那边会出纰漏,刘掌柜那个蠢货,竟然还想用沉船的旧账拿捏我,死不足惜!如今风声紧,那批货必须尽快脱手。泽儿,你既然已经知晓全部,明日便随我一起去见买家。以后,这家业,就要靠你我父子共同支撑了。”

真相如同冰冷的河水,瞬间淹没了窗外的两人。原来根本不是什么复杂的走私组织,这就是一窝手段高明、心狠手辣的盗墓世家!他们利用正当生意做掩护,将盗掘而来的珍贵冥器,通过精心设计的渠道洗白、贩卖。顺通船行的刘掌柜,显然是知情人甚至是合作者,或许是因为分赃或灭口而被清除。而那“彼岸花”,竟是这盗墓家族的传承暗号!

苏青禾脸色苍白,身体微微颤抖,她家的瓷坊,竟然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成了这群蠹虫运送赃物的工具!陈默的眼神则变得无比锐利,盗掘古墓,破坏陵寝,在任何朝代都是十恶不赦的大罪。这李家,当真是胆大包天。

就在这时,院内厢房的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李砚堂当先走出,身后跟着面色复杂的李承泽和一脸平静的柳氏。三人似乎准备离开这处密议的场所。

陈默心知不能再停留,拉着苏青禾,迅速隐入更深的黑暗之中。他们手中掌握的证据,如今指向了一个更加具体、也更加骇人的罪行。面对这个行事狠辣、组织严密的盗墓家族,接下来的每一步,都将更加危险。那妖异的“彼岸花”,此刻在他们眼中,真正散发着来自坟墓的、不祥的气息。

陈默猛地睁开眼,刺骨的寒意顺着身下的潮湿泥土直往骨头缝里钻。

首先闯入感知的,是浓烈到令人作呕的腐臭气,混杂着新翻泥土的腥气和某种难以形容的、属于死亡本身的甜腻气息。他发现自己正仰面躺着,视野所及,是灰蒙蒙、不见星月的压抑天穹,几棵枯树的枝桠如同鬼爪般伸向天空。

他一个激灵坐起身,环顾四周。饶是他经历过大风大浪,此刻心脏也骤然缩紧。

乱葬岗。

他正身处一片望不到边际的乱葬岗中。歪斜的墓碑半埋在土里,腐朽的棺木碎片随处可见,甚至能看到不远处几具被野狗刨出的残缺尸骸,在白森森的月光下泛着诡异的青光。夜枭的啼叫和不知名虫豸的窸窣声,更添了几分阴森。

他怎么会在这里?记忆的最后片段,是他和苏青禾潜藏在李府外一处他认为相对安全的废弃民宅里,轮流守夜休息。他记得自己是在苏青禾值守时合的眼……

苏青禾!

陈默心头一紧,急忙向身旁看去。只见苏青禾就躺在他旁边不远处,双目紧闭,脸色苍白如纸,青布裙上沾满了泥污和枯草,但胸口尚有微弱的起伏。

“苏姑娘!苏青禾!”他连忙上前,轻轻拍打她的脸颊。

苏青禾长长的睫毛颤动了几下,缓缓睁开眼。初时的迷茫在看清周围环境的瞬间化为极致的恐惧,她“啊”地低呼一声,猛地坐起,下意识地抓紧了陈默的胳膊,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

“这…这是哪里?我们怎么会……”她的声音带着哭腔,被眼前地狱般的景象骇得说不出完整句子。

“乱葬岗。”陈默沉声道,扶住她几乎要软倒的身子,“我们被人算计了。”

他迅速检查自身,除了衣衫被露水打湿、沾染泥污外,并无明显外伤,随身携带的黑皮密账和那张拼凑的货单竟也还在怀中,只是有些潮湿。对方没有杀他们,也没有拿走最关键的证据,只是将他们迷晕后丢到了这乱葬岗?

这绝非善意。更像是一种警告,一种示威,或者……一种更为阴邪的仪式感。

陈默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仔细观察四周。他发现,在他们躺倒的位置周围,泥土有被轻微翻动过的痕迹,形成了一圈不规则的界限。他蹲下身,用手指捻起一点泥土放在鼻尖嗅了嗅,除了腐臭,似乎还夹杂着一丝极淡的、奇异的香气,与他昏迷前在废弃民宅里闻到的最后一丝若有若无的气味相似。

“是迷香。”陈默断定,“很高明的迷香,无色无味,若非在这乱葬岗气息混杂处细辨,几乎难以察觉。”

苏青禾也强压下恐惧,颤声道:“是…是李家的人?他们发现了我们,所以……”

“很有可能。”陈默眼神锐利如鹰隼,扫视着这片死寂之地,“但他们为什么不直接杀了我们灭口?费事将我们挪到此处,意欲何为?”

就在这时,苏青禾的目光被不远处一个微微反光的东西吸引。那是一个半埋在土里的、小巧的、素银的物件。她壮着胆子,示意陈默一起过去。

陈默用随身携带的短匕小心拨开浮土,将那物件挖了出来。那是一只素银的耳坠,款式简单,但做工精细。

苏青禾接过耳坠,仔细看了看,脸色瞬间变得更加难看,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惊骇:“这……这是我母亲旧物!她早年遗失了一对,另一只应该还在家中……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陈默的心沉了下去。这绝非巧合。

他将耳坠翻过来,借着微弱的天光,看到耳坠背面,刻着一个极其细微、却清晰可辨的图案——那妖异翻卷的彼岸花!

寒意顺着脊椎爬满了全身。

李家不仅知道他们的行踪,甚至可能对苏青禾的底细也有所了解。这枚带着彼岸花标记的、属于苏青禾母亲的耳坠出现在他们被丢弃的乱葬岗,其含义不言自明——这是一种**裸的威胁和宣告:我们知道你是谁,我们能触及你的过去,我们能掌控你的生死,如同掌控这乱葬岗的孤魂野鬼。

“他们是在警告我们,”陈默的声音冰冷,“也是在告诉我们,他们无所不在,无孔不入。”

苏青禾握紧了那枚冰冷的耳坠,身体仍在颤抖,但眼神中却燃起了熊熊的怒火。李家不仅利用她家的瓷坊运赃,如今更是用她逝去母亲的遗物来威胁她,这已然触及了她的底线。

“我们必须离开这里。”陈默拉起苏青禾,辨明了一下方向——远处隐约可见长安城巍峨轮廓的剪影。

两人深一脚浅一脚地在这片尸骸遍地的荒野中跋涉,每一步都仿佛踩在死亡与恐惧的边缘。冰冷的夜风吹过,卷起腐臭和那若有若无的彼岸花香,仿佛无数冤魂在耳边低语。

当他们终于踏出乱葬岗的边缘,回头望去,那片土地在黎明前最深的黑暗中,如同张开了巨口的幽冥深渊。而前方,长安城的轮廓在晨曦微光中逐渐清晰,但那座繁华帝都,此刻在他们眼中,已化作了另一座危机四伏、由“彼岸花”所缠绕的巨大迷宫。

李家的手段,比他们想象的更加诡异、更加莫测。这场较量,从一开始,就弥漫着来自坟墓的阴冷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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