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幽弑神剑 第93章 煞气初爆

对峙的平衡，在影煞愈发狂暴的煞气威压下，脆弱得如同琉璃。那无数扭曲哀嚎的黑色触手在其身后张牙舞爪，将本就昏暗的天空彻底遮蔽，道观废墟仿佛沉入了无间地狱。

清虚道长持剑而立，惊蛰雷光依旧炽盛，但明眼人都能看出，他已是强弩之末。燃魂之力虽提升了力量，却也急剧消耗着他本就受损的本源。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沉重的杂音，持剑的手臂颤抖得愈发明显，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唯有那双眼睛，依旧燃烧着不屈的守护之火。

“老东西，我看你还能硬撑到几时！”影煞发出刺耳的尖啸，它似乎失去了最后的耐心，身后那无数黑色触手猛地一凝，化作一道庞大无比、完全由极致秽恶煞气构成的巨掌！那巨掌掌心纹路如同无数痛苦扭曲的面孔在嘶嚎，带着腐蚀万物、湮灭生机的恐怖力量，遥遥锁定清虚道长，轰然拍下！

“幽冥化骨掌！小心！”清虚道长瞳孔骤缩，厉声警告自身，亦是提醒身后的萧无涯。他不敢有丝毫怠慢，将残存的力量疯狂注入惊蛰剑，剑身雷光暴涨至极限，化作一道凝练无比的紫色雷矛，悍然迎向那遮天蔽日的煞气巨掌！

然而，就在雷矛即将与巨掌对撞的刹那，那影煞兜帽下的幽绿鬼火猛地一闪，巨掌轨迹竟诡异地微微一偏，避开了雷矛最锋锐的尖端，以一种更刁钻、更阴毒的角度，狠狠拍向清虚道长的右侧空档！

声东击西！

清虚道长旧力已发，新力未生，根本来不及回防！

“嘭！！！”

一声沉闷得令人心悸的巨响！

那煞气巨掌并未完全落实，只是掌缘最外围的阴秽之气，如同毒蛇般擦中了清虚道长的右臂衣袖！

嗤啦啦——！

明黄色的法衣袖袍瞬间如同被强酸泼中，腐蚀、发黑、化为飞灰！露出的手臂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灰败、干瘪、泛起密密麻麻的黑色纹路，仿佛生命力在瞬间被抽干吞噬！一股钻心的、直透神魂的阴寒剧痛传来，整条右臂瞬间失去知觉，无力垂下！

“呃啊——！”清虚道长发出一声压抑不住的痛哼，身体剧震，踉跄着连退数步，每一步都在地上留下一个深深的、带着黑色冰霜的脚印！他猛地以剑拄地，才勉强稳住身形，但一口滚烫的鲜血再也压制不住，猛地喷溅而出，洒落在焦黑的地面上，瞬间被残留的煞气侵蚀消融。

惊蛰剑上的雷光骤然黯淡了大半，哀鸣不止。

“道长！！！”躲在后殿通道口的萧无涯，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发生，目眦欲裂！他看到道长手臂那恐怖的变化，看到那刺目的鲜血，只觉得一股无法形容的炽烈怒火和滔天的恐惧瞬间冲垮了他的理智！

师父！那个如山般守护了他十五年、刚刚还为他过了生辰、嘱托他“守正”的师父！此刻正在他眼前被邪魔重创、吐血！

阳佩在胸口疯狂发烫，惊蛰剑在他手中嗡鸣震颤，却都无法压下那从心脏最深处、从四肢百骸每一个角落疯狂涌出的、冰冷而暴戾的力量！

那是一直被他苦苦压制、引导、试图驯服的煞气！此刻，在极致的悲愤、恐惧与无能为力的刺激下，它们彻底暴走了！仿佛一头被囚禁了万年的洪荒凶兽，终于挣脱了所有枷锁！

“嗬……嗬……”萧无涯的喉咙里发出不似人声的低吼，双眼瞬间被浓郁的、不含一丝杂质的漆黑所占据！一道道粗壮如小蛇的黑色煞气从他周身毛孔中疯狂涌出，缠绕而上，将他整个人笼罩在一层翻滚沸腾的黑雾之中！周围的温度骤降，空气扭曲，散发出令人神魂战栗的毁灭气息！

他手中的惊蛰剑发出痛苦不堪的哀鸣，剑身的雷光被那纯粹的、恐怖的煞气强行压制、侵蚀，迅速黯淡下去！

那正准备给予清虚道长致命一击的影煞，猛地停下了动作，兜帽下的幽绿鬼火骤然缩紧，死死盯向黑雾缭绕的萧无涯，声音第一次带上了难以置信的惊愕与……一丝不易察觉的贪婪：“这股气息……！怎么可能？！如此精纯……如此暴戾？！”

就在这时，影煞似乎为了进一步刺激萧无涯，或者说验证什么，它故意甩动那只枯瘦的手，将一件东西“当啷”一声扔到了萧无涯前方不远处的废墟上——那是一柄通体漆黑、造型古怪、顶端如同钻头般闪烁着污秽幽光的短锥，锥身还残留着破除山峦灵脉时的恐怖煞气！正是那“蚀灵破界锥”！

“小子，看清楚了！”影煞的声音充满了恶毒的蛊惑，“就是这东西，破了你们的山，毁了你们的家！你师父拼死守护的一切，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不堪一击！恨吗？愤怒吗？对！就是这样！释放你体内的力量！让它告诉世人，什么才是真正的……”

它的话还未说完——

“吼！！！”

一声完全不属于人类的、充满了纯粹毁灭意志的咆哮从黑雾中炸开！

完全被煞气掌控的萧无涯动了！他甚至没有用剑，只是猛地抬起了被浓稠黑雾包裹的右手，五指成爪，对着那地上的破界锥狠狠一抓！

轰！

一股无形却磅礴恐怖的吸力骤然爆发！

那柄沉重无比、蕴含着破界之力的邪异短锥，竟被硬生生吸得离地而起，箭矢般射向萧无涯的手掌！

影煞似乎正期待如此，幽绿鬼火闪烁了一下。

然而，就在破界锥即将接触到萧无涯手掌的前一瞬，那翻滚的黑雾猛地一凝，化作一只凝实无比的黑色巨爪虚影，抢先一步狠狠拍在了破界锥之上！

铛——！！！！！

一声震耳欲聋的金铁交鸣巨响！

那足以凿穿地脉的邪物，竟被这纯粹由煞气凝聚的一爪，拍得发出一声悲鸣，锥身上幽光乱颤，以比来时更快的速度倒飞而回，如同炮弹般直射向影煞！

速度之快，力道之猛，远超影煞预料！

影煞惊咦一声，显然没料到这煞气爆发并非无序的宣泄，竟还带着一丝本能的、精准的反击意志！它慌忙抬手，一股黑气涌出想要接住。

但就在它分神的这一刹那——

一直被它煞气牢牢锁定的、重伤喘息的清虚道长，眼中猛地爆发出最后一丝精光！

就是现在！

他完全不顾右臂那仍在蔓延的枯黑，以左手指尖逼出最后一口精血，抹过惊蛰剑身！

“天地正气，浩然长存！以我残躯，唤汝真名——惊蛰，醒雷！！”

嗡！！！

惊蛰剑仿佛回光返照般，爆发出最后一抹璀璨到极致的紫色雷光，不再是煌煌天威，而是凝聚成一道细如发丝、却锐利无匹、带着决绝寂灭意味的深紫色电芒，如同瞬移般，无视了空间距离，直接刺到了影煞的眉心之前！

攻其必救！为无涯创造机会！亦是……最后的挽歌！

影煞真正意义上感受到了致命的威胁！它怪叫一声，再也顾不上去管那倒飞回来的破界锥和煞气滔天的萧无涯，全部心神和力量都用来抵挡这凝聚了清虚道长最后生命精华的寂灭雷芒！

而也就在这一刻，那被拍飞的破界锥已然射到！

砰！

它没能击中影煞本体，却狠狠撞在了影煞仓促间凝聚在身前防御的煞气护盾之上！

恐怖的煞气与邪锥自身的破界之力猛烈冲突、爆炸！

轰！！！

剧烈的能量冲击将影震得再次后退，煞气护盾一阵剧烈荡漾，虽然未被完全破开，却让它身形一滞，气息出现了一丝紊乱！

而就是这一滞一乱的瞬间——

那一直死死盯着影煞、被无尽煞气和怒火支配的萧无涯，仿佛捕捉到了某种本能认定的“破绽”！

他周身的黑雾再次沸腾，发出一声更加暴戾的咆哮，整个人化作一道人形的黑色闪电，不再是远程操控煞气，而是以肉身直接扑向了影煞！那只被浓稠煞气包裹的右手，五指如钩，直插影煞因为能量冲击而微微波动的心口位置！

快！狠！准！

完全不像一个初次爆发的人，更像是一头被激怒了万年的绝世凶物，凭借着战斗本能发起的致命一击！

影煞刚刚勉强化解掉清虚道长那一道寂灭雷芒，正值旧力刚去新力未生、且被破界锥干扰气息的刹那，竟眼看就要被这只蕴含着它自己都感到心惊肉跳的精纯煞气的手爪击中！

“弑神剑胚！果然在你身上！！！”影煞发出了既惊且怒，更带着一种难以置信狂热的尖利嘶吼，“这等天生契合毁灭的本源之力……绝不能留！！”

它再也顾不得什么生擒活捉的指令，面对这足以威胁到它存在的攻击，兜帽下的幽绿鬼火疯狂燃烧，一股远比之前更加恐怖、更加深邃的煞气如同深渊般从它体内爆发出来！

真正的死斗，此刻才刚要开始！

而清虚道长，在燃尽最后一丝力量发出那一击寂灭雷芒后，已再也支撑不住，缓缓软倒在地，视线开始模糊，只能用尽最后力气，望向那扑向魔影的、被黑雾吞噬的少年身影，眼中充满了无尽的担忧与……一丝微弱的、不合时宜的期盼。

无涯……

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