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幽弑神剑 第287章 大比初战·一剑惊鸿

蜀山主峰下的巨型演武广场，此刻已是人声鼎沸，如同煮沸的鼎镬。数座以玄铁混合金刚岩铸就、高达丈余的巨型擂台呈北斗七星状分布，擂台边缘铭刻的古老符文被逐一激活，散发出柔和却坚韧的光芒，形成半透明的球形防护光罩，确保比试的余波不会伤及围观弟子。广场四周，各峰弟子依照区域划分聚集，喧哗声、议论声、为同门助威的呐喊声交织在一起，汇成一股火热的洪流，将初秋的凉意彻底驱散。

十年一度的内门大比，这场决定“天穹秘境”资格的盛会，终于正式开启！空气中弥漫着激动、紧张、期待，还有若有若无的火药味。

萧无涯抽到的签位是丙字擂台第七场，顺序并不靠前。他安静地站在紫阳峰弟子所在的区域边缘，身形挺拔如松，气息沉静似水。周围同门或兴奋张望，或紧张低语，都难以影响他分毫。他的目光平静地扫过那些擂台上正在进行的激烈战斗，刀光剑影，法术轰鸣，各种属性的灵力碰撞出绚烂而危险的光彩。

然而，在《剑心通明》的玄妙状态下，这些看似眼花缭乱的战斗，其本质却清晰地映照在他的识海之中。对手的灵力运转轨迹、招式的衔接破绽、乃至因紧张或急躁而产生的细微情绪波动，都如同掌上观纹，了然于心。他像一块干燥的海绵，默默吸收着各种战斗经验，同时也在心中推演着若是自己上场，该如何应对。

时间缓缓流逝，丙字擂台的前六场比试相继结束，有轻松胜出的，也有两败俱伤惨胜的，引得台下阵阵欢呼或叹息。

终于，执事长老浑厚的声音通过扩音法阵响彻广场，清晰地传入每一个人耳中：

“丙字擂台，第七场！紫阳峰萧无涯，对，金顶峰赵坤！”

话音甫落，广场上先是微微一静，随即爆发出比之前任何一场都更强烈的声浪！尤其是“赵坤”这个名字被念出时，更是如同在滚油中滴入了冷水，瞬间炸开！

“来了来了！重头戏来了！”

“赵坤！赵乾的弟弟！这下有好戏看了！”

“听说赵家放话了，要在这擂台上彻底废了萧无涯！”

“萧无涯能顶住吗？他那煞气在擂台上怕是不敢乱用吧？”

无数道目光，带着好奇、审视、幸灾乐祸或是担忧，齐刷刷地聚焦到了丙字擂台，以及擂台下的萧无涯身上。

赵坤早已按捺不住胸中的怨毒与表现欲，闻声立刻发出一声充满挑衅意味的长啸，身形一纵，如一只大鸟般掠上擂台，姿态潇洒，落地时却悄无声息，显露出练气六层巅峰扎实的轻身功夫和灵力控制。他今日特意穿了一身绣着金边云纹的华丽锦袍，手持的宝剑剑鞘上镶嵌着宝石，流光溢彩，正是赵家赐下的上品灵器“金鳞剑”，剑虽未出鞘，隐晦的锋锐之气已引动周围气流，发出细微的风雷之声。他下巴高抬，眼神倨傲，又带着毫不掩饰的恨意与即将复仇的快意，死死盯向擂台下方那个让他赵家颜面扫地的身影。

“萧无涯！给老子滚上来受死！今日便要你跪地求饶，替我兄长血债血偿！”赵坤运足灵力，声音尖锐刺耳，透过防护光罩传遍小半个广场，充满了嚣张与戾气。

与他的浮躁嚣张形成鲜明对比，萧无涯面无表情，仿佛没听到那刺耳的叫嚣。他依旧穿着那身洗得发白的普通青衫，一步步沿着擂台边缘的石阶沉稳走上，步伐不快，却异常稳定，每一步都仿佛踩在某种韵律之上。他手中握着的，依旧是那柄看起来平平无奇、甚至有些破旧的断剑——煞影剑，周身气息收敛到了极致，如同深潭之水，看不出丝毫波澜与锋芒。

两人在擂台中央相对而立，一个华服耀目，气势汹汹；一个布衣朴素，静如止水。强烈的反差感，让台下观战者都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

“比试开始！点到为止，不得故意伤人性命！”裁判长老目光扫过两人，尤其是在赵坤身上停留了一瞬，带着警告意味，随即高声宣布。

“为我哥报仇！”赵坤几乎是踩着长老的尾音动了！他深知萧无涯近身战斗极其凶悍，传闻中的煞气更是防不胜防，打定主意要凭借修为境界和家传剑技的优势，以雷霆万钧之势碾压，绝不给他任何近身爆发的机会！

“**金风破浪剑诀**！”

他体内金属性灵力狂涌，金鳞剑铿然出鞘！剑身震颤，竟真的发出一阵如同金属刮擦般的刺耳鸣响，剑光暴涨，化作一片片凌厉无比、仿佛能撕裂空气的金色剑影！这剑法并非单纯的快，而是蕴含着金属性的无坚不摧之势，剑影层层叠叠，如同惊涛骇浪，又带着秋风扫落叶般的肃杀之意，铺天盖地般向萧无涯席卷而去！剑未至，那股锋锐的剑压已然临体，吹得萧无涯的衣袂猎猎作响！

台下顿时响起一片倒吸冷气之声。赵坤这手家传剑法显然已得精髓，声势骇人，一上来就毫无保留，显然是存了心要以绝对优势碾压，甚至不顾“点到为止”的规矩，想要重创萧无涯！

“好强的剑势！这赵坤果然有嚣张的本钱！”

“萧无涯危险了！他怎么还不动？”

“该不会是吓傻了吧？”

然而，面对这如同金色浪潮般汹涌而来的致命剑影，萧无涯却依旧如同狂风巨浪中的一座孤崖，岿然不动。

他甚至没有立刻拔剑。

在《剑心通明》的极致状态下，那看似密不透风、凌厉无匹的剑势，其力量核心的流转轨迹、每一道剑影虚实的分布、招式之间因追求威力而不可避免产生的微小衔接间隙、乃至赵坤因极度愤怒和急功近利而导致灵力运转过于刚猛、产生的细微浮躁波动……所有的一切，都如同最精细的地图，清晰地呈现在他的识海之中。

在外人看来险象环生的局面，在他眼中，却充满了可以利用的“缝隙”。

他只是根据识海中的“地图”，微微侧身、恰到好处地后退半步、或是身形以毫厘之差进行微妙的偏移……那一道道足以开金裂石的金色剑影，便总是以令人难以置信的方式，擦着他的衣角、鬓发掠过，连他最外层的护体灵光都未能激起太大的涟漪！

他就像一片随风飘舞的落叶，在狂暴的剑势中悠然穿梭，看似惊险，实则从容不迫。

“你就只会像老鼠一样躲吗？废物！杂种！有本事跟老子硬碰硬！”赵坤一轮猛攻下来，连萧无涯的衣角都没碰到，心中愈发焦躁怒火中烧。他感觉自己的全力攻击仿佛打在了空处，那种无处着力的感觉让他憋屈得想要吐血。剑招使得越来越急，灵力消耗加剧，破绽也随之越来越多，越来越明显。

台下原本的喧哗渐渐变成了窃窃私语和惊疑不定的目光。明眼人都已经看出，萧无涯这看似被动闪避的身法，实则蕴含着极高明的眼力和对自身力量精准到可怕的掌控力！

就在赵坤一套威力最大的剑招使老，气势由盛转衰，体内灵力正处于旧力已尽、新力未生的那个最关键、也最短暂的转换刹那——

萧无涯动了！

静若处子，动若脱兔！甚至不足以形容其速度之快！

那是一种积蓄已久、引而不发，最终石破天惊的爆发！

呛啷！

煞影剑终于出鞘！却没有众人预想中的黑气冲天，煞气弥漫，也没有璀璨夺目、声势浩大的剑光。只有一道朴实无华、轨迹简单到极致、却快得超乎所有人视觉捕捉能力的**直刺**！

这一剑，没有任何花哨，就是最简单的基础剑式——刺！

但这一刺的时机，妙到了巅毫！正好卡在赵坤气势衰竭、心神因久攻不下而出现一丝松懈的那个微小缝隙！

这一刺的角度，刁钻无比！如同庖丁解牛，精准地穿透了漫天金色剑影中那唯一一道真实且力量最弱的轨迹空当！

这一刺的速度，快如闪电！甚至超越了声音！剑尖破空，只发出一声极其短暂尖锐的嘶鸣！

目标，直取赵坤握剑的右手手腕！

赵坤只觉得眼前似乎恍惚了一下，一道模糊的黑影闪过，紧接着右手手腕处便传来一阵钻心刺骨的剧痛！一股凝练至极、带着冰冷穿透力的锐利气息，瞬间撕裂了他引以为傲的护体灵力，精准地刺中了他的腕脉！

“撒手。”

萧无涯冰冷得不带一丝情感的声音，如同来自九幽的寒风，在他耳边轻轻响起。

当啷！

一声清脆的金铁交鸣之声响起！

赵坤甚至还没完全反应过来那股剧痛意味着什么，只觉得整条右臂瞬间酸麻失去知觉，五指不由自主地松开，那柄光华闪闪的金鳞剑已然脱手飞出，划出一道抛物线，叮当一声掉落在数丈外的擂台地面上！

全场瞬间死寂！

落针可闻！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巴，仿佛被施了定身术。他们只看到赵坤狂暴的攻击突然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然后金光一闪，那柄看起来威风凛凛的金鳞剑就掉了？刚才发生了什么？萧无涯出剑了吗？好像……有又好像没有？

绝大部分弟子，根本就没看清刚才那一剑！那一剑太快！太准！太简洁！简洁到让人无法相信它拥有如此威力！

赵坤本人愣愣地站在原地，低头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右手，又看看掉在地上的家传宝剑，手腕处传来的剧痛和空荡感让他的大脑一片空白。他……他的剑，就这么被对方一招？不，甚至可能都没看清是不是一招，就给打掉了？这怎么可能？！幻觉！一定是幻觉！

萧无涯并未趁势追击，甚至没有多看那掉落的名剑一眼。他只是手腕一翻，煞影剑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精准地归入背后的剑鞘之中，发出轻微的“咔哒”声。他目光平静无波，看着呆若木鸡的赵坤，仿佛刚才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理所当然的小事。

“承让。”

这两个字，声音不高，却如同带着千钧重量，清晰地传入了在场每一个人的耳中，也如同最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扇在了赵坤的脸上！

“啊——！！！！”

巨大的羞辱感、难以置信的挫败感、以及对兄长承诺无法兑现的恐慌，瞬间冲垮了赵坤本就脆弱的理智堤坝！他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嘶嚎，双目瞬间布满血丝，面目扭曲狰狞到了极点！

“我不服！你耍诈！你用了邪术！我杀了你！”赵坤彻底疯了，竟完全不顾擂台规矩和裁判长老的存在，如同疯狗般催动全身残余的灵力，赤手空拳地扑向萧无涯，五指成爪，直取其咽喉要害！看那架势，分明是要同归于尽！

咻！

一道柔和却无比坚韧的灵力后发先至，如同无形的绳索，轻轻拂过赵坤的身体。他前冲的凶猛势头顿时被止住，浑身沸腾的灵力如同被浇了一盆冰水，瞬间凝固，整个人僵在原地，动弹不得。

是裁判长老出手了。长老面色阴沉，眼中带着毫不掩饰的厌恶，冷冷地瞥了状若疯魔的赵坤一眼。

“胜负已分！萧无涯胜！赵坤违反规则，恶意袭击对手，本次大比资格取消！带下去！”长老的声音蕴含着金丹威压，清晰地传遍全场，不容置疑。

立刻有两名执法弟子上台，将还在嘶吼挣扎、涕泪横流的赵坤架了下去。他口中兀自语无伦次地哭喊着：“不公平……他肯定用了煞气……那是妖法……大哥……赵家不会放过你的……”

然而，此刻已经无人再关注这个失败者的失态表演。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地聚焦在了那个自始至终都平静得可怕的青衫少年身上。看着他淡然转身，一步步走下擂台，走入紫阳峰弟子的人群中。

台下寂静了足足三息，随即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哗然和议论声！

“赢……赢了？就这么赢了？”

“我的天！刚才那一剑……你们谁看清楚了？”

“没……没看清，太快了！”

“根本没什么煞气！就是纯粹的快！准！狠！”

“这萧无涯……他对时机的把握，对力量的掌控，简直恐怖！”

紫阳峰区域，林风用力地挥舞了一下拳头，激动得脸色通红，比自己赢了还要高兴。而其他各峰弟子，尤其是那些原本对萧无涯抱有轻视或敌意的真传弟子们，则是一片沉默，看向萧无涯背影的目光中，第一次带上了真正的凝重、忌惮，甚至是一丝难以言喻的惊惧。

这家伙……他的实力，根本不能以常理度之！

初战，一剑惊鸿。

萧无涯这个名字，以一种绝对强势的姿态，深深地刻入了所有观战者的心中。大比，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