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幽弑神剑 第139章 剑阵初体验

收敛锋芒的日子，平静却并未虚度。萧无涯将更多的心力沉浸于对《破妄诀》的深入修炼和对自身力量的精细掌控上。公共练剑场上，他看似与他人无异的剑招中，实则蕴含着对灵力流转、对肌肉发力、对时机把握更极致的雕琢。每一次看似普通的挥刺格挡，在他心中都分解为无数细微的调整与优化。

而就在这般看似波澜不惊的修行中，外门传来了一项新的集体修业任务——剑阵演练。

蜀山派以剑立派，除却个人剑道修为，合击剑阵亦是宗门重要的对敌手段与传承。小到三五人的配合，大到成百上千人的巨型剑阵，皆有玄妙。此次外门组织的，便是最基础的多人配合剑阵演练，旨在让弟子们初步体验剑气联动、灵力互通的要旨，培养协同作战的意识。

演练以小队形式进行，每五人一队，自由组合。消息一出，外门顿时热闹起来。弟子们纷纷寻找相熟且实力可靠的同伴组队，谁都希望能在演练中有个好表现，这不仅是实战能力的体现，也可能落入前来观演的师长眼中。

林风自然是第一时间拉上了萧无涯。“无涯兄，剑阵演练，这可是个好机会！咱们兄弟联手，定能大放异彩！”他兴致勃勃，似乎早已忘了自己让萧无涯收敛锋芒的劝诫，或者说，在他心里，这种正当的集体活动并不属于“张扬”的范畴。

萧无涯本不欲参与太多惹人注目，但剑阵演练确是宗门正课，无法推辞，且他内心深处，也对这种合力运剑的方式存有一丝好奇。他便点头应下。

很快，又有三名与林风相熟、平日关系不错，修为也都在练气三层左右的弟子加入，凑齐了五人。小队暂命名为“流云队”，取剑势如流云，变幻无定之意。

他们所需要演练的，是蜀山派最基础的一种合击剑阵——“小五行剑阵”。此阵顾名思义，暗合五行相生相克之理，五人各据一方，分属金、木、水、火、土五行位，依仗剑器与灵力，气息相连，攻守一体。

阵法虽基础，但想要运转如意，却绝非易事。首先需五人灵力属性大致契合方位，即便不完全是相应属性，也需灵力性质不互相冲突。其次需心神有一定默契，步伐、出剑节奏、灵力输出皆需高度协调，一人出错，便可能导致整个剑阵运转滞涩，甚至灵力反冲，未伤敌先伤己。

演练第一日，负责传授剑阵的传功堂执事导师，便将所有小队带至大型演武场，首先讲解“小五行剑阵”的基本原理、站位、步伐以及最简单的灵力串联法门。

“…剑阵之基，在于‘通’与‘衡’。通，乃剑气相通，灵力互连，宛如一体；衡，乃五行平衡，力量均布，无有偏废。阵眼之位，尤为关键，需时刻感知全局，调节四方灵力，维持剑阵运转流畅…”导师的声音清晰传入每个弟子耳中。

随后，各小队便开始自行练习。

“流云队”的五人首先面临的便是站位问题。经过简单测试，林风灵力锋锐进取，适合占据“金”位，主攻；一名灵力较为活泼生机勃勃的弟子占“木”位，辅助与策应；一名灵力温和的弟子占“水”位，主守与变化；一名灵力略显炽热的弟子占“火”位，主爆发突击。

而剩下的“土”位，主稳固、承载、调和四方，这个位置需要灵力或心性最为沉稳之人。

众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落在了萧无涯身上。他修为虽不是最高，但经历诸多磨难，心性之沉稳远非同阶弟子可比，加之修炼《蜀山镇煞诀》和《静心咒》，对自身力量控制极精微，且他那股内敛的沉凝气质，隐隐与“土”位的要求相符。

“无涯兄，这土位之位，看来非你莫属了。”林笑道。

萧无涯微微颔首，并未推辞。他走到土位站定，一股沉厚踏实的感觉自然而生。

初步站位定下，接下来便是尝试灵力串联。五人依循法门，同时运转灵力，通过剑器与步伐，试图将五道灵力连接起来。

然而，理想很丰满，现实却很骨感。

初次尝试，不是你的灵力输出快了，就是我的慢了；不是金位过于锋锐刺得水位难受，就是火位过于猛烈扰乱了木位生机；步伐更是错漏百出，时而拥挤时而脱节。

五人灵力勉强连接在一起的瞬间，非但没有感到力量倍增，反而只觉得五股力道互相拉扯、冲撞，别扭无比，阵法光晕闪烁了一下便骤然溃散，甚至震得几人气血微微翻涌。

“太难了！”占火位的弟子甩着手腕抱怨道，“这比一个人练剑难多了！”

其他几人也面露难色，连连点头。

萧无涯却沉默不语，仔细回味着刚才灵力串联时那瞬间的感受。他位于土位，主调和，对那种失衡和冲突的感受最为明显。他感觉到，并非仅仅是节奏步伐的问题，更深层的是五人灵力性质差异带来的天然排斥，以及…缺乏一个强大的核心来梳理和平衡这些差异。

“再来一次。”萧无涯忽然开口，声音平静，“这次，我来尝试引导。”

几人看向他，林风率先点头：“好！听无涯兄的！”

再次结阵。五人灵力再次尝试连接。

就在五股灵力即将接触、那熟悉的冲突感又将产生之际，位于土位的萧无涯动了。

他并未强行用自己的灵力去压制或调和，而是悄然运转起《蜀山镇煞诀》中那用于内炼封印、对能量控制要求极高的精妙法门！同时，《静心咒》默运，神识高度集中，瞬间感知并剖析着涌入阵中的四股不同属性的灵力。

他的灵力，如同最灵巧的手指，又如同最精密的秤砣，以一种不可思议的细腻方式，轻轻拨动、引导、分流…

他将金位的过于锋锐之气，引渡一部分至火位，助长其威而不伤其根；

将火位的躁烈之气，通过土位转化，化为木位所需的暖意生机；

将木位散逸的生机，引导至水位，增强其绵长守护；

又将水位的过柔之力，汇入土位，加固其承载之基…

这并非简单的平衡，而是一种动态的、循环往复的微调与转化！他自身修炼出的灵力本就因与煞气纠缠而异常凝练且兼具一定的包容性，此刻在他强大心神控制下，更是将这种特性发挥到了极致！

更微妙的是，在引导平衡的过程中，他极其小心地、近乎奢侈地调动了自身被封印的煞气中那一丝“凝炼”、“稳固”的“意”，悄然融入阵法的灵力流转之中。他并非释放煞气，而是借用了其一丝本质特性，如同在建筑材料中加入了一点特殊的粘合剂！

这个过程极其耗费心神，对他的控制力是前所未有的考验。额角瞬间渗出细密汗珠，但他眼神却异常明亮专注。

于是，在林风四人惊愕的感知中，这一次的灵力串联，感受截然不同！

预想中的冲突和滞涩并未出现！五股灵力接触的瞬间，非但没有排斥，反而如同百川归海般，流畅自然地汇聚、交融在一起！一股浑然一体、圆融自如的感觉涌上四人心头！

嗡——！

一道清晰稳定的五色光晕自五人脚下亮起，迅速向上蔓延，笼罩住整个小队！金、青、蓝、红、黄五色流光循着玄妙的轨迹缓缓流转，相辅相成，形成一个稳固而和谐的能量场！

小五行剑阵，成！

虽然只是最简单的灵力串联，尚未演练任何攻防变化，但那种力量贯通、浑然一体的感觉，是如此的美妙和强大！仿佛五人的力量真的叠加在了一起，产生了“一加一大于二”的效果！

“成…成功了？！”木位的弟子难以置信地惊呼。

“好顺畅的感觉！一点都不别扭！”水位的弟子也惊喜道。

林风感受着阵中那流畅运转、甚至比自己单独修炼时还要圆润几分的灵力，猛地看向位于阵眼土位、脸色微微发白却目光沉静的萧无涯，眼中充满了震撼与佩服。他知道，这绝非偶然，定是萧无涯做了什么！

这边的动静，也吸引了场上其他人的注意。不少还在苦苦挣扎、连灵力串联都做不到的小队，纷纷投来惊讶羡慕的目光。

就连一直在场边巡视指导的传功堂导师，也被那稳定而圆融的五色阵光所吸引，眼中闪过一丝讶异，迈步走了过来。

他仔细感知着“流云队”剑阵的能量流动，脸上的惊讶之色越来越浓。这阵光稳定得不像话，五行流转之圆融和谐，几乎不像是一群初次接触剑阵的外门弟子所能达到的！尤其是阵眼处传来的那股异常沉稳、甚至带着一丝奇异凝炼感的调和力量，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你，”导师的目光落在位于土位的萧无涯身上，带着探究的意味，“你是如何做到的？阵眼调和，并非易事。”

萧无涯收敛心神，恭敬答道：“回导师，弟子只是尽力感知各位师兄弟的灵力特性，尝试引导其扬长避短，寻一平衡点而已。”他自然不会透露《蜀山镇煞诀》和煞气的秘密。

导师目光深邃地看了他一眼，似乎察觉到他有所保留，但并未深究，反而点了点头，脸上露出赞许之色：“扬长避短，寻其平衡…说得简单，做起来却需极强的感知与控制力。你这阵眼，选得极好！”

他顿了顿，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奇事物一般，又仔细感知了一下阵法能量，尤其重点关注了土位方向，喃喃自语：“怪哉…你这调和之力中，似乎带有一丝…异样的沉凝之气，竟能很好地弥补五行灵力转换间固有的损耗与间隙，使得阵法流转更为顺畅，防御力也似乎有所增强…这倒像是…”

他似乎在思索如何形容，最终摇了摇头，笑道：“罢了，不管如何，**这阵眼选得好，你这股独特的‘气’，竟能弥补基础剑阵的灵力缺口，使其更为稳固，实属难得！** 保持这种感觉，继续演练攻防转换！”

得到导师的肯定，流云队五人更是信心大增。在萧无涯这个异常出色的“阵眼”调度下，他们开始尝试最简单的攻防转换。

剑阵运转，五剑齐动。或如金属锋锐突进，或如木势缠绕困敌，或如水幕流转防御，或如火势爆裂反击，而一切的基础，便是土位的沉稳承载与巧妙调和。

萧无涯全心沉浸于这种奇妙的体验中。他第一次发现，原来力量还可以这样运用。不是独自冲锋陷阵，而是作为纽带，作为基石，将众人的力量巧妙地编织在一起，形成更强大的整体。

他体内那一直被视为灾厄和负担的煞气，那一丝“凝炼”、“稳固”的特性，竟然在这种集体的、正道的阵法中，找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能够发挥正面作用的途径！

虽然只是最微不足道的一丝借用，却让他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触动。

力无正邪，惟心所驭。

或许，真正的掌控，并非仅仅是压抑和隐藏，而是找到能将其导向正途的方法？

第一次剑阵演练结束，“流云队”的表现堪称惊艳，成为了极少数在第一日就能顺利完成基础运转甚至初步攻防的小队，引得众人侧目。

萧无涯依旧沉默地收剑而立，但看着身旁四位因为成功而面露兴奋的队友，看着那缓缓散去的五色阵光，他的嘴角，不禁微微扬起一丝几乎难以察觉的弧度。

一种新的体验，正在他心中悄然生根发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