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幽弑神剑 第123章 山中寻草药

剑场挑落赵虎剑穗一事，虽未掀起更大波澜，却像一颗投入深潭的石子，在外门东院荡开了一圈无声的涟漪。萧无涯明显感觉到，落在他身上的目光变得更加复杂，好奇、审视、忌惮兼而有之。赵虎及其跟班虽未再公然挑衅，但那阴郁怨恨的眼神，却如跗骨之蛆，时常在不远处闪现。

萧无涯对此视若无睹，依旧沉浸在自身的修炼中。与赵虎的短暂交手，让他更深刻地体会到实战与平日练习的天壤之别，也验证了林风指点的宝贵。他将更多心神投入到步法、身法与基础剑招的灵活结合上，并继续小心翼翼地进行着那“化煞为用”的尝试，对力量的掌控愈发精微。

这日清晨，外事堂钟声长鸣，召集所有无紧急任务在身的外门弟子。广场上，一位面容严肃的执事宣布了一项集体任务：前往蜀山后山外围区域，采集“清心草”。

清心草乃炼制“镇煞丹”、“宁神散”等丹药的一味主材，其性清凉，能安定心神，祛除杂念，对外门弟子修行颇有助益，也是宗门日常消耗较大的草药之一。每年特定时节，都会组织弟子前往采集。

“后山外围虽无大凶险，然山深林密，亦不乏毒虫猛兽，甚至偶有低阶妖兽出没。”执事声音洪亮，告诫着众人，“尔等需以小组为单位行动，互相照应，不得单独深入！采集以安全为重，日落之前，必须返回此处集合！违令者，严惩不贷！”

弟子们领了特制的药篓和标识地图后，便纷纷自行组队。林风自然是毫不犹豫地拉上了萧无涯。

“无涯兄，正好！咱们一组！”林风笑着递过一个药篓，“后山我熟，跟着我，保准能找到好货色！顺便也能避开放屁虫那伙人。”他朝赵虎那边努了努嘴。赵虎也拉拢了几人组队，正不怀好意地瞥向他们这边。

萧无涯接过药篓，点头道：“好，有劳林兄了。”

两人随着人流，穿过外门区域的结界，正式踏入蜀山后山的地界。

一入山林，气息顿变。浓郁的草木清香与泥土的芬芳扑面而来，其中更夹杂着一缕缕极其精纯的天地灵气，远比外门弟子居所浓郁得多。参天古木遮天蔽日，藤蔓缠绕，奇花异草随处可见，远处传来淙淙流水与清脆鸟鸣，一派原始生机勃勃的景象。

许多初次入山的弟子都忍不住惊叹出声，好奇地四下张望。

林风显然对此地颇为熟悉，辨明方向后，便领着萧无涯选择了一条人迹较少的小径。“清心草喜阴凉潮湿，多长在背阴的山涧溪边或岩石缝隙里，咱们往那边走。”

两人一路前行，林风边走边介绍着沿途所见的一些普通药草的特性，偶尔还能指出某些不起眼处的陷阱或毒虫巢穴，让萧无涯受益匪浅。他神识敏锐，也能隐隐感知到山林间弥漫的、不同于外门的活跃灵气，甚至能察觉到一丝极淡的、与自己体内煞气隐隐共鸣的阴寒之气，这让他心中微动。

沿途也遇到其他采集队伍，彼此点头示意，便各自分开，避免争夺资源。

采集过程并非易事。清心草往往与其它杂草混生，需要仔细辨认。且其根系脆弱，采摘时需得小心谨慎，不能损伤根部，否则药效大减。萧无涯心思缜密，动作耐心，又有强大灵识辅助，往往能更快发现隐藏在高大植株下的清心草，采摘得也极为完整。

林风见状，不由笑道：“无涯兄，你这眼力和手劲，不来丹堂做药童真是可惜了！”

萧无涯只是微微摇头，继续专注搜寻。

不知不觉，日头渐高，两人药篓中的清心草也积累了小半。林风看了看地图，指着前方一处山谷：“前面有一片背阴的峭壁，下面有条小溪，那里肯定有货，咱们去那边看看。”

越往山谷深处走，林木愈发幽深，光线变得昏暗，湿气也更重。果然，在一处布满青苔的湿润峭壁下，他们发现了一大片长势喜人的清心草，叶片碧绿，隐隐散发着清凉的气息。

“哈哈！找到了！”林风喜道，两人立刻上前采摘。

就在他们专心致志采集了约莫一炷香时间，药篓将满之际——

“嘶嘶——”

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细微却尖锐的摩擦声，陡然从旁边的灌木丛中响起！

萧无涯神识猛地一跳，一股冰冷的危机感瞬间攫住他！他想也不想，厉声喝道：“林兄小心！”

几乎在他出声的同时，一道青黑色的影子如同闪电般从灌木丛中激射而出，直扑离灌木丛稍近的林风后颈！

那是一条足有儿臂粗细的毒蛇！通体覆盖着诡异的青黑色环状花纹，三角蛇头狰狞，猩红的蛇信吞吐，獠牙闪烁着致命的寒光，速度快得惊人！

一阶妖兽——青纹蛇！其毒液能麻痹神经，虽不致死，但若被咬中，短时间内便会浑身僵直，任人宰割！在这深山老林，与死无异！

林风听到警示，也已察觉身后恶风不善，但猝不及防之下，想要完全躲闪或回身格挡已然不及！他瞳孔骤缩，只能竭力向前扑倒，试图避开要害！

但青纹蛇的速度太快了！眼看那毒牙就要咬中林风的肩胛！

千钧一发！

萧无涯距离稍远，拔剑已来不及！体内那缕灰黑色气流因危机而本能躁动！他几乎是下意识地，遵循着多次“化煞为用”修炼出的、对那股阴寒力量的细微引导感，并结合《蜀山心法》的运转法门，左手猛地向前一拍！

并非攻击青纹蛇，而是隔空拍向林风身后那片区域！

刹那间，一股极其微弱、却带着刺骨阴寒气息的波动凭空涌现！空气中水分仿佛被瞬间凝结，形成了一面肉眼几乎难以察觉的、薄如蝉翼的淡灰色冰盾虚影，恰好挡在了蛇吻与林风之间！

“噗！”

青纹蛇一头撞在那薄薄的冰盾虚影上！冰盾应声而碎，根本无法完全阻挡，却成功地让那青纹蛇的动作迟滞了那么一瞬！毒牙距离林风的皮肤只剩寸许距离！

这争取到的瞬息时间，已然足够！

“孽畜！敢尔！”

向前扑倒的林风就借着这宝贵的阻滞，腰间发力，猛地拧身回转，手中长剑已然出鞘！剑光如匹练般扫过！

“锵！”

精准无比地斩在了青纹蛇的七寸之处！

鳞甲碎裂，蛇血飞溅！

那青纹蛇发出一声尖锐的嘶鸣，断成两截掉落在地，蛇尾兀自疯狂扭动了一阵，才渐渐僵直。

一切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

从毒蛇暴起，到萧无涯凝盾阻滞，再到林风返身斩蛇，不过呼吸之功！

林风保持着挥剑的姿势，剧烈喘息着，额角渗出冷汗，看着地上断成两截的蛇尸，心有余悸。方才那一刻，他真切地感受到了死亡的气息。

他猛地转头，看向收掌而立、脸色有些苍白的萧无涯，眼中充满了震惊与后怕，更有一丝难以置信：“无涯兄…刚才…那是…？”

他清晰地感觉到了那一瞬间出现的、阴冷奇异的能量波动，绝非正统的蜀山灵力！但那波动一闪即逝，快得让他几乎以为是错觉，更重要的是，它救了自己！

萧无涯体内气血微微翻涌，方才情急之下引动煞气外放，虽极其微量，却依旧带来了一些反噬。他强压下不适，避开林风探究的目光，含糊道：“没什么，只是一式粗浅的防护法诀，侥幸挡了它一下。林兄没事吧？”

林风是何等聪慧之人，见萧无涯不愿多言，虽心中疑虑万千，却也不再追问。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尤其是萧无涯的情况特殊。他收起长剑，走上前，重重拍了拍萧无涯的肩膀，一切尽在不言中。

他看着萧无涯略显苍白的脸色，担忧道：“我没事，连皮都没擦破。倒是你，脸色不太好，那法诀消耗很大？”

“无碍，调息一下便好。”萧无涯摇摇头，走到溪边，用冷水洗了把脸，冰冷的溪水让他清醒了许多。

林风看着他的背影，眼神复杂。方才那一下，绝不是什么“粗浅法诀”能解释的…但那又怎样？结果是好的。他甩甩头，将疑虑抛开，脸上重新露出爽朗的笑容，指着那蛇尸道：“嘿！一阶妖兽青纹蛇，这蛇胆可是好东西，能入药，值几块灵石呢！蛇肉烤了吃也不错！咱们这趟不算白来！”

他熟练地取出小刀，剖开蛇腹，取出墨绿色的蛇胆，小心装入玉瓶，又将蛇身收拾好。

经过这番惊险，两人更加警惕，快速采集完剩余的清心草，便准备离开山谷。

回去的路上，气氛有些沉默，却并非尴尬。一种经历过生死危机后的默契与信任，在无声中流淌。

快到集合点时，林风忽然停下脚步，转头看着萧无涯，眼神认真，咧嘴笑道：“无涯兄，以后要是还有这种组队任务，咱们还一起！我斩妖，你护我，怎么样？靠谱！”

萧无涯微微一怔，看着林风真诚爽朗、毫无芥蒂的笑容，心中某处冰封的角落仿佛被阳光照射，悄然融化了一丝。他沉默片刻，终是轻轻点了点头。

“嗯。”

一个简单的字，却重若千钧。

这是他踏入蜀山以来，第一次，真正感觉到自己不再是孤身一人。

在这危机四伏又机遇重重的仙门之中，他似乎，有了一个可以并肩而行的……战友。

夕阳的余晖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映在归途的山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