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紫金魔猿离了花果山,踏入红尘。它未曾腾云,也未驭风,只凭双足,一步步丈量着这方天地。其行踪飘忽,轨迹难测,时而于闹市驻足,观凡夫走卒,听贩夫吆喝;时而深入荒山大泽,察鸟兽虫鱼,悟自然生灭。它周身那无形力场始终存在,如同一个移动的奇异领域,所过之处,天地法则微澜泛起,却又迅速被其自身那矛盾统一的气息所抚平,归于一种暂时的、以它为核心的静谧。
它的存在,如同一块投入三界这面巨大湖泊的奇石,初时涟漪不显,但随着其行走范围愈广,时间推移,那潜藏的影响便开始悄然扩散,引动各方暗流愈发汹涌。
南瞻部洲,一座千年古城。
魔猿行走于青石板铺就的街道,其异貌虽引凡人侧目,但大多只当是奇装异服的番僧或异士,并未引起太大恐慌。它停在一处茶馆外,听着里面说书人唾沫横飞,讲述着前朝旧事、才子佳人。它那双暗紫金色的眸子平静无波,仿佛在解析着这“故事”背后所蕴含的凡俗情感、道德准则与历史逻辑。
忽然,街角传来一阵骚动。几个地痞流氓正在欺辱一个卖唱的盲眼老者,抢夺他微薄的赏钱。周围人群或怒目而视,或低头快步走开,敢怒不敢言。
魔猿的目光转向那里。它没有动,也没有任何表示。
然而,就在其中一个地痞举起手要殴打老者时,那地痞脚下的青石板毫无征兆地猛地向上凸起一小块!时机、力道、角度都巧妙到毫巅,那地痞猝不及防,被绊得一个趔趄,挥舞的手臂失去准头,狠狠砸在了旁边的同伴身上,两人顿时滚作一团,痛呼不已。其余同伙见状一愣,还没反应过来,旁边摊位上晾晒的豆子不知怎的绳索断裂,圆滚滚的豆子泼洒出来,几人脚下打滑,摔得人仰马翻,狼狈不堪。
整个过程快如电光石火,没有任何神通法力的明显波动,仿佛只是一连串不可思议的“意外”。周围人群看得目瞪口呆,随即爆发出哄堂大笑和叫好声。那盲眼老者茫然无措,只是紧紧抱着怀里的破旧胡琴。
魔猿收回了目光,继续迈步前行,仿佛一切都与它无关。它并非行侠仗义,更像是在进行一场……社会行为学的观察实验?它在测试,在验证,这凡俗间的“秩序”与“混乱”,在受到微小外力干预时,会如何演变。
西牛贺洲山巅。
紫霞本尊通过道境感应与各地地只精灵的回报,清晰地“看”到了魔猿在人间的一系列行为。她的眉头微蹙。
魔猿的手段,精妙而诡异,不着痕迹,却又效果显着。这并非它刻意隐藏,而是其力量本质的体现——它似乎能极其细微地撬动现实世界的“概率”与“因果”,或者说,它自身的存在,就是一个巨大的“变量”,行走之处,自然会引起周遭环境与事件走向的微小偏转。
“它在学习……在以它的方式,理解这个世界的运行规则。”紫霞心中明悟。这种理解方式,充满了不确定性,因为它并非基于普世的道德或逻辑,而是基于其自身那混沌与秩序交织的底层认知模型。今天它可能因为“有趣”而阻止一场欺凌,明天或许就会因为“妨碍观察”而抹除一个它认为冗余的存在。
这种不可预测性,比明确的善恶立场,更加危险。
她必须加快对分神反馈信息的解析,并尝试建立与这魔猿更稳定的沟通渠道。被动观察,终非良策。
北俱芦洲,万妖谷。
蛟魔王听着探子传回关于魔猿在人间种种“微不足道”却又透着诡异的事迹,烦躁地在殿内踱步。
“就这么闲逛?它到底想干什么?!”蛟魔王低吼道,“吞噬生灵?占据地盘?还是寻找什么宝物?它怎么什么都不做!”
它无法理解魔猿的行为。在它的认知里,力量就意味着征服与掠夺。如此强大的存在,却在人间像个游方学者般漫步,这完全超出了它的理解范畴。
“大王,此物心思难测,但其力量做不得假。”驱神大圣禺狨王沉声道,“它如今看似无害,一旦其目的明确,或是受到刺激,恐怕会爆发出难以想象的力量。我等还需早做打算。”
通风大圣猕猴王抓耳挠腮:“二哥,要不……俺去试试它?看看它到底有几斤几两?”
“不可!”蛟魔王立刻否定,他吃过亏,变得谨慎了许多,“在没有摸清它的底细前,谁也不许轻举妄动!继续监视!它总要有个目的!等它露出破绽,或者与那紫霞、灵山爆发冲突,才是我们的机会!”他压下心中的贪婪,决定继续潜伏,等待时机。
灵山,斗战胜佛已悄然返回。
他将花果山内发生的一切,尤其是魔猿最终的形态与离去时的状态,详细禀明了如来。
如来佛祖默然片刻,道:“此物乃因果聚合之异数,非佛法所能度,非神通所能伏。其未来,系于其自身抉择,亦系于与之纠缠最深之缘法。悟空,你与此物因果未了,还需你多加留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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