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老爹也补了一句:“仁泽说得对。小时候我跟你爷爷出来赶海,空手回去也不是一次两次。赶海人要懂海,敬海,不然海也不会给你东西。”
二虎眨眨眼,低声嘀咕:“海还能挑人不成?”
宋老爹笑:“你小子不信?你看那些贪心的人,挖小蛏子,乱捅一气,最后收成照样不好。海里的东西有灵性,你欺它,它就躲你。”
这番话把二虎听得半信半疑。
正在这时,隔壁村的三狗子背着篓子跑过来,气喘吁吁:“二虎!你也来了?哈哈,今天可得比比,看谁挖得多!”
二虎立马炸毛:“比就比!你上回吹牛,说挖了二十来个大的,我可不信。”
三狗子咧嘴:“那是真的,我妈还能骗你不成?”
宋仁泽笑呵呵地打断:“行了行了,你们俩别斗嘴,赶紧干活。比就比,最后看谁篓子沉。”
……
太阳渐渐升高,泥滩上的人越来越多,大家一边挖一边喊着:“这边大个儿多!”“哎呀,又钻下去了!”笑声此起彼伏。
二虎汗水直流,却越挖越兴奋,篓子里渐渐有了半桶。他时不时举起来让三狗子看:“看见没?个个比鸡蛋大!”
三狗子不甘示弱,故意把自己篓子抖出来,的确也不少。两个少年挖得不亦乐乎,时而你追我赶,时而又摔倒在泥里,满身脏兮兮,却笑得欢。
宋仁泽和宋老爹则挖得稳当,动作不急不慢,却每次都能掏出肥蛏子。不到两个时辰,他们的桶里已经满得快溢出来。
快到中午,潮水开始慢慢回涨。宋仁泽抬头望了望海面,喊道:“收工!潮水来了,再不走要被困。”
人群渐渐收拾东西往岸边退。二虎还想再捅一竿,被宋仁泽一把拎住:“小子,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赶海就得知道进退,记住了。”
二虎咂咂嘴,把竹竿扛在肩上:“可惜啊,我还想多挖几个。”
宋老爹呵呵笑:“你这篓子都快满了,还不知足?走吧,回家称一称,看能卖多少。”
三人拎着沉甸甸的收获往回走。一路上,村里人都在议论:“今天收成不错啊。”“大个儿的多,明天去镇上卖个好价钱。”
二虎一听,眼睛亮晶晶:“哥,爸!咱这回是不是能换新鞋了?”
宋仁泽笑着拍他脑袋:“只要你勤快,鞋算啥?以后还能换新衣裳。”
太阳渐渐升高,泥滩越来越热。三人挖得满头大汗,桶里却也渐渐装满。
二虎突然指着远处:“哥,那边人好多啊,他们都在挖!”
宋仁泽抬头一望,果然,村里好些人也出来赶海,男女老少都有,喊声笑声混在海风里。
“人多不好,蛏子容易被抢光。”宋大海皱眉。
“那咱快点!”二虎撸起袖子,拼命挖。
可蛏子越来越难找,泥地上坑坑洼洼,冒泡的地方少了。宋仁泽停下来擦汗:“差不多了,快满了,回去吧。”
二虎还不服气:“再挖一会儿嘛!”
“行,最后十分钟。”宋大海妥协。
“那也够贴补家里了。”李二虎把竹篾上的泥抖开,压低声音笑,“昨儿我娘还问,说你这趟跟着老大学手艺,回去能不能让她尝个鲜。”
“尝鲜有是有,不过先把人看紧了。”宋仁泽侧头,“你脚边那一圈,泥发亮,空心的,掉进去就是腰深的陷脚泥。”
“我的天。”李二虎赶紧挪开,“这地方跟会吞人的似的。”
“红树根下最容易藏青蟹。”宋仁泽弯腰,指着根须交错处,“看见这两窝泡没,密密一排,洞口往里是斜的。拿篾叉别捅深,先封住退路,再伸手捏它腮后那片甲缘,钳子再大的,也翻不了身。”
“手捏哪儿?”
“背脊三角骨缝,靠近眼后那块。别抓肚脐,肚脐软,一翻你就挨咬。”宋仁泽说完,把袖口一挽,臂上泥点飞溅,下手像闪电,一把扣住洞里那抹暗影。泥下“咔”的一声,青蟹横着身子乱蹬,水花四溅。
“厉害了。”李二虎眼睛都亮,“这么大一只!”
“七两起。”宋仁泽把蟹往膝上一抵,顺手抽出麻绳,三下五除二给蟹钳打了个十字扣,“活水里养着就顶事。走回去别让它互相夹伤了,伤了收购站要压价。”
“老大,你打结这手顺得像编草鞋。”
“哪天让你练一早上,你也顺。”宋仁泽把蟹丢进竹篓,“再摸两口洞,水就要上来了。”
“听你的。”李二虎学着样,把耳朵贴近洞,半晌抬头,“里头有动静,像在吐泡。”
“有口气就有主儿。”宋仁泽把篾叉横在洞口,“我顶住,你手伸进去。胆子大点,别抖。”
“我去。”李二虎咬牙伸手,指肚刚摸到硬壳,那蟹猛地把钳子一夹,他“哎哟”一声,整个人往后一坐。
“别乱甩。”宋仁泽把他手腕往上一挑,手指卡进甲缘,“松了没?”
“松了松了。它夹的是我的袖口。”李二虎额头冒汗,笑得有点傻,“这东西力气比我娘拧我耳朵还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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